我所在的城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那麼幾天的壞天氣。每次遇到壞天氣時，我都想逃離。逃去哪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名字總是聖地亞哥——那個無論何時都是春天的迷人的藝術之城。
明目張膽的隱喻——牆畫（Mural）
Brain/Cloud (with Seascape and Palm Tree), 2011
當地人都說，聖地亞哥最美的海灘都在拉霍亞。拉霍亞是聖地亞哥北郊的一個地中海風格的村莊，當地人管它叫“聖地亞哥的寶石”。這裡也是聖地亞哥（也是全美國）房價最高的社區。據說，好萊塢導演和明星們住在比佛利山莊，而投資人們則住在拉霍亞。關於那裡的豪宅，離我的生活太過遙遠，不過那裡街頭隨處可見的牆畫，卻是非常震撼。在到聖地亞哥之前，我就聽到很多關於那裡牆畫的誇讚。不過，真正看到這些世界級的當代藝術品就掛在一座座普通的建築外牆上的時候，我還是一遍遍地被震撼到了。整個拉霍亞區就像是一個牆畫博物館——不經意見總能碰到它們。
“塔”形狀的標誌
在聖地亞哥，還經常看到“塔”形狀的標誌——塔（Tower），海邊的瞭望臺，海灘救生隊的辦公室。聖地牙哥海岸線綿長，由於地形和居住社區的種族多樣，每個海灘都是不一樣的風格。唯一相同的是，每個海灘上都有幾個“塔”。而塔的樣子，好像從70年代以來，就沒有改變過。它也成為聖地亞哥文化中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以及聖地亞哥海洋文化的代表符號。
Tower 23 hotel
所以，我選擇了一家以“塔”為名的酒店——Tower 23 hotel。酒店就在拉霍亞的海灘上，自然也是海洋主題。酒店的外型就像一個巨大的“塔”，而內部則是掛滿了當地藝術家以海洋為主題的畫作。酒店和海灘之間有一條長長的步行道，每到傍晚，人們就到這裡散步、看日落。除了看當地藝術，體驗當地文化最好的方式就是吃當地的食物了。酒店樓下就是一家當地人最喜歡的早餐廳，主打的是墨西哥卷，不少住城裡的人早上開半小時車過來吃早餐。兩條街區外，我還發現了一家衝浪主題的taco店——Taco Surf Taco Shop。這裡的fish taco也是別的地方吃不到的。當然，拉霍亞更多的還是高級正餐廳，Prospect Street上的Nine-Ten Restaurant算是必去的海鮮餐廳之一，那裡的紅酒和菜品跟聖地亞哥的天氣一樣好。
房子上的房子
Fallen Star
與牆畫一樣，聖地亞哥各區隨處可見世界級的公共藝術。徐道獲（Do Ho Suh）的隕星（Fallen Star）就在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工程學院的樓頂的“邊角”上。藝術家籌集了150萬美金，用了7年時間才完成這個作品，它也是是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Stuart Collection的第18件永久性委託藏品。
它反映了徐道獲對家庭、文化替換、對周圍環境的感知，以及如何構建對空間的記憶主題的持續探索。1991年，徐道獲從韓國首爾搬到美國紐約，不得不調整身心來適應這種轉變，從而適應周邊新的環境。隕星（Fallen Star）看上去好像是一座被神秘力量“吹”到雅各布霍爾在工程學院的七樓樓頂的搖搖欲墜小屋。其實，屋頂花園也是他設計的一部分，房間裡設施一應俱全。
Stuart Collection是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為了豐富校園和社區藝術氛圍而成立的藝術收藏機構，從1982年來，整個校園可以被視為委託創作的對象。這與雕塑公園的概念有很大不同。這個概念現在一集看來還是很“超前”。比如作品“蛇路”就是將一條從圖書館到教學樓的路鋪成一條巨型眼鏡蛇的樣子，與校園融為一體。我在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校園裡足足逛了一整天，這種體驗很新奇，先下載了一個關於Stuart Collection地圖的app，然後按照上面的線路一個一個找藝術品，好像進入一個電子遊戲，一共要闖二十多關。位於拉霍亞北部的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共佔地1200英畝，校區內有山、樹林、灌木叢、草坪、城市廣場、甚至還有一個小的峽谷。各種地形和小環境為不同的藝術家創造了一個天然的創作和展示空間，學校對藝術家和設計方案的選擇也及其謹慎，這保證了Stuart Collection在藝術領域的高度和地位。而其實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是一所以海洋科學、國際關係、生物製藥等理工科科研水平享譽全球的科研型大學，而非藝術院校！
兩個當代藝術博物館
Pleasure Point NANCY RUBINS 2006
大名鼎鼎的聖地亞哥當代藝術博物館（MCASD）其實是兩家美術館，準確的說，是一家美術館有兩個館址。市區的美術館曾經是一座火車站，在上世紀90年代廢棄後，成了絕佳的展覽場所。1993年，作為博物館的一家分支在市中心開幕。在這之前，聖地亞哥當代藝術博物館其實是在拉霍亞社區，成立於1941年。70年代早起，改名為拉荷亞當代藝術博物館，集中展出50年代以後的作品，。市區館於2007年完成翻修和重建，留出了更大的展覽空間，不過仍然比拉霍亞館小很多，所以現在更多的做主題展覽的場地，而常年展覽則在拉霍亞館。兩家美術館共擁有超過4000萬美金的永久捐贈基金。可見拉霍亞社區居民的雄厚財力。
我從未期待在參觀美術館後感覺如此放鬆。在這裡，我暫時的忘了所有生活中的瑣事，甚至不想知道這些藝術家們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因為這些都不重要了，我感到自由和釋放。拉霍亞分館裡還有一座雕塑公園（Edwards Sculpture Garden），這裡可以享受到寧靜，因為這裡從未擁擠。16件雕塑“不經意”的被擺在各個恰當的角落，在湛藍的天空下和湛藍的大海旁。整個拉霍亞分館以前曾是私人別墅，所以花園的設計特意保留了30年代的設計風格，除了將雕塑作品們擺進來，還增加了一些加州特有的多肉植物。
雕塑作品們多“藏”在花叢和多肉植物中，而有一件格外顯眼，它被懸掛在美術館的外牆上，就在一部分花園中的步行道的正上方。作品是由很多電線，將一些破舊的漁船或衝浪板綁在一起，並懸掛在美術館的外牆上。藝術家NANCY RUBINS將所有船頭都指向太平洋，也許她是想去游泳。船，是聖地亞哥另一個重要的海洋文化符號。它是以前聖地亞哥人最基本的生活和娛樂工具。
說到博物館，就不得不提全美最大的城市公園巴爾博亞公園Balboa Park。巴爾博亞公園於聖地亞哥的重要性，在於如果缺了這麼一座璀璨的公園，整個城市都會頓時灰暗一層。這座建立於1868年的公園已經舉辦過兩次萬國博覽會：1915年的巴拿馬博覽會與1935年的CA太平洋博覽會，因而留下了無數當時的展館，現在紛紛成為博物館，公園的這一角也就成為一片不可思議的博物館區。目前，公園裡有聖地亞哥藝術博物館 (San Diego Museum of Art)、人類博物館 (Museum of Man)、聖地亞哥自然歷史博物館 (San Diego Natural History Museum)、Reuben H. Fleet 科學中心、聖地亞哥航天航空博物館 (San Diego Air & Space Museum)等15個博物館，六個露天或者室內演藝場所，八個風格各異的花園,其中包括一座雕塑公園。我去這裡的時候正好是週末，博物館之間的道路上變成了週末市集，氣氛相當好。老環球劇院 (The Old Globe Theatre) 每年夏天都會舉辦著名的“莎士比亞節”(Shakespeare Festival)；屆時公園內還會有現場樂隊表演和露天影院。
奇卡諾（Chicano）藝術
Barrio Logan是最讓我驚訝的社區，這裡有大量的墨西哥牆畫作品和公共藝術品。這裡目前是海港工業區，同時也是聖地亞哥最具活力和令人興奮的歷史街區之一。Barrio Logan是屬於年輕藝術家和設計師的，同時也是Chicano（墨西哥裔美國人）藝術、文化和活動的中心。聖地亞哥最大的“戶外畫廊”坐落在Barrio Logan社區的Chicano公園的高速公路立交橋下。公園裡有70多幅畫在立交橋立柱上的牆畫，主題都是關於墨西哥神話以及移民文化的。
在Chicano公園旁邊的Mercado del Barrio，是一個公寓和零售複合體，建築外牆上裝飾著及其耀眼的墨西哥風格牆畫和公共藝術品。從公園步行幾個街區，你會發現很多由倉庫改造成的藝術空間。麵包和鹽，以前是麵包廠，現在主辦藝術展覽和Fresh Sound音樂系列，你如何拒絕看一個風笛演奏家在一個老工業麵包廠演奏？
1542年，葡萄牙探險者首先抵達聖地牙哥港，在隨之而來的“航海時代”裡，歐洲和大西洋諸國也紛紛來到這個當時很偏遠的地方。1821年，墨西哥從西班牙的統治下獲得獨立，加利福尼亞成為墨西哥國土的一部分。與此同時，位於東海岸的美國致力於開發美洲大陸西南部的土地，1846年，美國發起對墨西哥的戰爭，將墨西哥人逐出了加利福尼亞。1848年，加利福尼亞正式成為美國的國土。同年，在加利福尼亞地區發現了金礦，淘金人的湧入使這裡的人口劇增。1850年，聖地牙哥市建立，加利福尼亞第一大縣也以聖地牙哥命名。
1885年，橫貫大陸的桑塔弗鐵路開通，使聖地牙哥市迅速繁榮起來。加州南部乾旱土地採用灌溉技術，可種植大量柑橘及其他經濟作物。便利的交通運輸和發達的農業，使許多移民來到這裡。1963年，加利福尼亞成為美國人口最多的州，大約有2600萬人，其中南加利福尼亞的1600萬人來自不同國家，包括不同種族，這裡是一個不同文化和不同生活方式的熔爐。
聖地亞哥還有另一片關於這段歷史和文化的社區——聖地亞哥老城。那裡是一個美麗而充滿樂趣的歷史古城，它是加州的誕生地，是西班牙早期殖民地，同時也是第一批歐洲人定居所。這裡現在更像一個嘉年華，有150多個商店，屢獲殊榮的餐廳，17個博物館和歷史遺蹟。另外，還有免費現場表演，專業劇場，工匠和畫廊。
老城混合了一些不同的元素，像是進入西部牛仔拓荒的世界，還有熱情奔放的墨西哥。老城裡面的建築物，大部份是從 1821年至 1872 年保留下來的建築，有些建築被規劃成小博物館，展示舊時的器材用具或是書信制度；有些房子則變成了咖啡廳或紀念品店，給世代居住在這裡的墨西哥裔族人增加收入。
同志亞文化、嬉皮士和小意大利
不光是拉霍亞，聖地亞哥其他社區也充滿著各種牆畫和公共藝術品。只要是一片空白，就會有藝術家來創作。馬路上的供電箱、停車場的牆面甚至是垃圾桶，都成了畫布。不過仔細的看，每個社區的藝術都不太一樣，它們都代表著該社區的氣質。
Hillcrest社區是聖地亞哥同性戀和女同性戀居住的社區，是一個令人興奮的上城區，全年慶祝活動不斷。這是聖地亞哥最友好和雅緻的社區，沿著主要道路——大學大道和綠樹成蔭的第五大道漫步，可以看到很多牆畫和垃圾桶畫藝術，因為是同志社區，有很多彩虹主題和粉色主題的畫作，別有一番趣味。當然， Hillcrest也是聖地亞哥最狂野的社區，那裡有混合了異國情調的小酒館和咖啡館，城市風格的精品店，夜總會等等。社區的標誌是一個高聳的彩虹驕傲國旗，矗立在大學大道正街的角落。該地標恰好成為7月舉行的聖地亞哥LGBT Pride每年一英里驕傲遊行的起點。大學大道兩邊，還有復古服裝店，書店和多元化的地標電影院，播放獨立電影和外國電影。
另一個在這裡自由生長的是嬉皮文化。雖然嬉皮運動最早誕生於紐約，但在西岸卻得到了更多的自由發展空間。也許，在聖地亞哥，嬉皮們可以真正的尋找他們心中那個美麗世界。在聖地亞哥，仍然可以看到嬉皮文化最燦爛的部分：藝術、電影、攝影和文學作品。雖然嬉皮們不再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們社區：北公園 (North Park)、南公園 (South Park)還是可以看到畫著著花朵圖案的房子和充滿大麻的味道的街道。
Little Italy
小意大利 (Little Italy)、東村 (East Village)——聖地亞哥市區外延地區豐富多元，充滿個性。這些地區非常適合悠閒漫步，是聖地亞哥周邊日漸興起的美食文化、先鋒藝術、手工精釀啤酒的集中地。
街頭文化在這裡非常流行；每個月第二個週六會舉行被當地稱為“Ray at Night”的活動，屆時拉伊街 (Ray Street) 上會有現場樂隊和街舞表演。而小意大利地區以其正宗的意大利餐廳聞名。Ironside Fish and Oyster Restaurant應該是我吃過的最有藝術氣質的海鮮餐廳了。餐廳是由一個倉庫改建的，保留了很多看上去很古老的磚牆，內飾像一個船艙，有很多有趣的設計，比如衛生間門口的燈是一個盤起的章魚腿的形狀。於是，我點了烤章魚腿作前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餐廳裡也掛著不少海洋主題的畫作，有一面牆甚至是由魚頭骨組成的！
科羅拉多島
Sue Tushingham Mcnary Hotel Del Coronado With Flowers by Glenn McNary
如果說聖地亞哥的藝術家們最愛的“模特”，應該就是Coronado 島上的科羅拉多酒店（Hotel Del Coronado），我看到過的關於“她”的作品不下十數幅。酒店建於 1888 年，建築頂部裝飾有像城堡一樣的赤紅色炮塔。酒店曾入住過眾多的名人，比如瑪麗蓮•夢露，她曾在酒店內拍攝 1959 年喜劇片《熱情似火》(Some Like It Hot)）。另外科羅納多酒店皇冠大廳的週日brunch也是標誌性的。酒店也被稱為聖地亞哥最珍貴的寶貝。
酒店所在的科羅拉多島，被譽為人間天堂。科羅拉多島有全美排名第一的海灘，如田園詩般的花園，各種風格的頂級豪宅，更是有趣的是可以找到上世紀迷人的50年代風格的小鎮風光。每年7月份，美國西海岸最大的獨立日慶典活動，就在這裡舉行。科羅拉多島和聖地亞哥市有一座長達3.5公里的巨大橋樑連接，藍天、碧海、綠草相映成輝，這本身就是一幅美不勝收的畫作。著名的英國愛德華王子與美國辛普森夫人的愛情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在島上，我租了輛自行車，我相信這是在科羅拉多島上最佳的遊覽方式。一路騎行，觀賞優雅的海濱莊園和修剪整潔的花園；也可以遊覽奧蘭治大街 (Orange Avenue)，這裡林立著許多畫廊、劇院、商店、餐廳。渡口 (Ferry Landing) 附近也有許多畫廊和餐廳，最後，在 Candelas on the Bay 或 Peohe’s 餐廳一邊品嚐美食一邊欣賞聖地亞哥灣 (San Diego Bay) 對岸的整個聖地亞哥商業區的全貌。
我已經在計劃下一次的聖地亞哥之行，去看看那裡最新的牆畫作品；在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校園裡逛上一天；坐在科羅拉多酒店的酒吧看著太平洋發呆……總之歲月漫長，然而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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