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方:有三個名字的靈魂

魏方:有三個名字的靈魂

對,你沒有看錯,我曾經有三個名字。我是一條死狗的靈魂,死時的樣子很慘。

我的第一個名字叫花花,這個名字是秀兒給我起的。她有著水汪汪的眼睛,後來有人說,那是桃花眼。她的鼻樑高挺而小巧,嘴唇紅潤潤的。

那時,秀兒不上班,她只負責貌美如花。到了下午,她就抱著我去超市。那時的我很漂亮,白色的毛,在太陽下很刺眼睛。她很愛花錢,從來沒有發過愁。

她那男朋友,十來天過來一次。他來了以後,秀變得很忙碌。她的聲音裡彷彿加了蜜,聽得人骨頭都酥了。他們通常在房間裡膩歪一會兒,就到飯店去。有時回家,有時在外過夜。

整個別墅只剩下我一個時,我也會害怕。當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時,還是會有奇怪的響聲。

直到有一天,別墅裡突然闖進了一群人。為首的是個胖胖的女人,衣著華麗。秀兒正在客廳看電視,看到此情此景,就想跑。啊,主人。我來不及吃驚,飛似地跑過去,衝著她們叫著。胖女人橫了我一眼,一腳踢開了我。我的肋骨都快斷了,疼得我嗷嗷叫。胖女人揪住秀兒,兩個人,不,一群人撕打了起來。我掙扎著站起身,汪汪地叫著。無奈,狗微言輕,沒人怕我。

一切彷彿結束了。她那男朋友也不來了,秀兒搬了新家。她還是不上班,吃了睡,睡了吃。她不怎麼笑了,也不願逗我了。

她給我起了個新名字,叫付新漢。當她拿著火腿這樣訓練我時,我故意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她拍了我一掌,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連狗都欺負我,連狗都欺負我!"我被嚇蒙了,從來沒見過這陣勢。

付心漢是她那男朋友的名字,我見過秀兒這麼叫過他。作為一條記憶超群的狗,我的腦容量很大。

當我快要熟悉這個名字時,一個男人又闖入了她的生活。這個男人叫大剛,樓下的鄰居。我實在不知道人家是怎麼認識的,反正大剛常來。

要說大剛,好像是個有錢人,好像做什麼生意。他特別會哄女人,秀兒很吃這一套。他的那些甜言蜜語,一天一個樣子,不帶重樣的。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秀兒竟然留他過夜。唉,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負數。我不喜歡他,每次秀兒不在我身邊,他看我的目光,讓我發抖。我怕。

或許,秀兒也是害怕寂寞。屋子不大,我就睡在客廳。她也不知道關門,我的耳朵都快崩潰了。床上的場面,好像無比香豔。

有一天,我看見秀兒給了他一張卡。以前,我見過秀兒拿著這樣的卡,在外面取過錢。大剛攬住她的腰,又親了她一下。我趕忙低下頭,躲在一盆花的後面。要說秀兒也是太單純了,才認識幾天就借錢給他?他的底細,你摸清了嗎?

他不來的時候,我就守在秀兒的旁邊。電視開著,她躺在沙發上看手機。"付新漢,"她在呼喚著我,"你說,怎麼大剛還不來呢,啊?這麼多天了。"我不能說話,如果老天爺賜給我能力,我想我能把她說哭了。

大剛還是沒來,她出去了幾次,回來好像很生氣。

女人真是善變,我又改名字了。她給我改名"男人"。她天天訓練我,如果學不會,就忍心餓著我。我又氣又傷心,如果我也有戶口本就好了,那樣我就不會總是換名字了。

我捱了打,終於記住了"男人"這個名字。那天上午,家裡突然停電了。她忙活了好一通,才知道該交電費了。

她在屋裡走來走去,大聲咒罵著。她又哭了,臉上的妝都花了。她突然把窗戶打開了,那時,我正在吃狗糧呢。她抓起我,把我從十六樓扔了下去。我惶恐至極,哀號著,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地面越來越近。她還在大聲吼著,

"是男人都該死!"

很快,我變成了一灘血肉。我的身邊,圍了好多人。我的靈魂出竅了,我看見人們在指著我身體,在說些什麼。

魏方 河北省安國縣人,愛文字,愛音樂。願擷一縷文字馨香,濡養苦澀的生活。個人宣言:越努力,越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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