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讀水滸之68 那使兩條銅鏈之無用書生 卻是水滸上上人物

大宋宣和某年夏月,來自潞州(今晉冀)的流浪俠客赤發鬼劉唐,千里迢迢趕抵山東鄆城縣東溪村,給江湖聞名的好漢東溪村村長晁蓋帶來一條“富貴”消息:北京大名府梁中書為給丈人蔡京蔡太師過生日,籌措八十萬貫珠寶,準備運往東京。

正在東溪村私館教學的私塾先生吳用,說服了阮氏三雄,在黃泥崗設計劫奪了梁中書的“生辰綱”,犯下了“天字第一號”大罪。——這第一罪,揭開了梁山造反的序幕。

細讀水滸之68 那使兩條銅鏈之無用書生 卻是水滸上上人物

細讀水滸之68 那使兩條銅鏈之無用書生 卻是水滸上上人物

細讀水滸之68 那使兩條銅鏈之無用書生 卻是水滸上上人物

【圖片來自網絡。分別是 吳用,宋江和盧俊義】

水滸是為英雄立傳的,武人好漢居多,像女人一樣,書生也顯得很另類。一直以來,因為對柴進盧俊義的同情,多數讀者對梁山頭號軍師吳用充滿偏見。

其實,吳用身上寄予著作者施耐庵老爹深深的同情,先看吳用的出場——

“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鬚長。這人乃是智多星吳用,表字學究,道號加亮先生,祖貫本鄉人氏”。水滸還交代,“曾有一首《臨江仙》贊吳用的好處:萬卷經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精。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謀略敢欺諸葛亮,陳平豈敵才能。略施小計鬼神驚。字稱吳學究,人號智多星”(見《水滸全傳》第十四回“赤發鬼醉臥靈官殿,晁天王認義東溪村”)

“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對吳用來說,絕不是誇張。

其實,水滸交代吳用是書生,到並不是“文弱書生”,還是在第十四回中,施耐庵老爹有一段看似信手卻藏深意的描寫——

只見側首籬門開處,一個人掣兩條銅鏈,叫道:“你們兩個好漢且不要鬥,我看了多時,權且歇一歇,我有話說。”便把銅鏈就中一隔,兩個都收住了朴刀,跳出圈子外來,立住了腳。

這兩個格鬥的漢子,一個是赤發鬼劉唐,梁山步軍首領之第三,一個是插翅虎雷橫,梁山步軍頭領之第四,都是武林界的頂級人物。書生靠兩根銅鏈就阻止了兩個噴火英雄的鏖戰,足可證見吳用武力之不一般。

況且書中還寫——

阻止劉、雷械鬥後的吳用就“還至書齋,掛了銅鏈在書房裡”,其從容可見一斑。

不幸的是,吳用身處梁山一百單八將團隊中,他的武、文雙全的一面被另一面遮蓋了。掐指算算,從給梁山老大晁蓋獻計智取生辰綱,到獻出連環計幫繼任的宋老大第三次攻克祝家莊,再到使用計謀讓時遷盜甲賺金槍手徐寧上梁山。尤其厲害的是,吳用假扮算命先生,在北京盧俊義家留下藏頭反詩,將盧騙上梁山,後來又設計差時遷火燒翠雲樓,救出身陷囹圄的盧俊義與石秀。可以說,沒有吳用就沒有水滸最精彩的段落。 鬧華州一節,全憑吳用出計借出宿太尉金鈴吊掛調出賀太守,最終救出九紋龍史進、花和尚魯智深。

梁山接受招安之後,水滸英雄頓成朝廷鷹犬。四大徵——徵遼,徵王慶,徵田虎,到徵方臘。這一系列征討,尤以徵方臘慘烈,梁山英雄十成去七。應該說,吳用發揮了不小作用。

但是後來有許多人指摘吳用,有些說法極其尖刻。最常說的,是吳用斷了人家前程,比如徐寧,比如盧俊義,特別是(為賺朱仝上山,指使)李逵摔死滄州知府的四歲孩子小衙內……飽受指責與爭議。

但我基本看法是,如果不是站在現代角度,不是站在梁山對立面看問題,如同今日我們在評價太平天國,評價歷代的農民聚義一樣,不能站在維護既有秩序維護現存政權角度一樣,如果如此,整個一部水滸都該被否定。那樣的討論還有什麼意義?當著惡吏橫行、貪腐盈市、連年征戰、赤地千里,餓殍遍野、民生凋敝到了無法生存的地步,官逼民反民不能不反的地步,難道還要指責梁山的造反?單純的動機論和因果論都不足取。

於此我認為,智多星吳用身上,集中了民間底層的智慧,集中了士人階層的智術謀略,吳用是梁山泊所有軍事行動的發動機,這是施耐庵最想表達的意思,也就是說,一群武夫勇士,在沒有吳用這樣的知識分子帶領將一事無成。吳用的一生“屢出奇謀,屢取勝績”,堪為武俠大書“水滸傳”裡的“上上人物”。

現在提個小問題,吳用的“銅鏈”武器到底是什麼?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我來回答,未必讓大家滿意:

第一,吳用會武功,而且武功一定夠用,與他的足智多謀身份匹配。在梁山群雄裡,大約居於中游水準。

第二,吳用的武功,就是步軍格鬥用的。

第三,吳用的武器,是銅鏈。首先說,他用得起“銅”。他是遠近聞名的私塾先生,有固定收入。但我認為他的銅鏈,是銅合金。

第四,銅鏈到底是什麼武器?書上沒詳說,我來猜度:類似於金屬軟鞭,三節棍,是用鉸鏈連接而成,使用方便,收放自如,最關鍵的是,吳用的銅鏈,是救急用的,可出其不意。

第五,長度也就一米五左右,太長不方便收放,太短達不到相當距離防身用的目的。考慮到使用順手,截面應該在2×3釐米(至大不超過3×4釐米)的樣子。

補充一句,銅鏈也許是吳用的發明。是吳用的“絕殺技”。

吳用的地位和經歷,決定了他本人的侷限。他缺少大胸襟,大格局。鄉村私塾先生出身和梁山團隊的平臺,限制了他缺少頂層設計眼光,缺少真正的戰略佈局。作為宋江盧俊義之後的第三把交椅擁有者,他無法阻止宋江的悲劇結局,可以說,他是眼看著宋江和盧俊義走向深淵的。

吳用的根本問題在於,他不滿宋老大的行為和思維,但卻提不出梁山的未來藍圖,他設想的未來,就是宋江的設計;從晁蓋火併王倫開始,吳用無法阻擋梁山壯大後的沉沒。在反對招安的林沖,武松,阮氏兄弟之外,以吳用的認識眼光、人際交往和管理水準,他應該對楚州城南蓼兒窪的悲劇的到來有充分心理準備。這就是更大的悲劇,他性格中的隱忍和懦弱,尤其是,他始自晁蓋時期的“忠誠”與“服從”,阻止了他阻止悲劇到來的衝動。

當然這不僅僅是書生吳用的悲劇。以梁山的掌舵人宋江的刀筆吏格局和固執不移的“被招安”道路指向,一切都是必然的。

好在他們不是人,是下凡的星宿,因而水滸就是一部神話,我們就是看神話的成人而已。整整一千年過去了,今夜又是跨年,祝福下我們民族的圖騰,希望英雄不再氣短悲劇不再循環。

逍逍客匆匆於西曆2017年

12月31日21時之西安忙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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