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新書《我可能遇見了假的外星人》
盆栽星人
特徵：盆栽星人本體是一株植物，入睡時會恢復成本體。該星人男帥女靚，顏值傲人，對物質要求低，只需要一個盆子一縷陽光就能活下去，但對感情特別敏感、純粹。
職業選擇：模特、美容業。
愛好：照顧、關心他人。
1
“你為什麼選擇我們公司？”
“因為……這裡陽光好。”
我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緊張的姑娘，結合她的面部表情和簡歷嘗試著評估出一個大概的數據。這年頭HR都得有雙火眼金睛，雖然我才任職兩年，但多少也能看出些門道。
看簡歷，她是應屆畢業生，籍貫一欄寫著“盆栽星”，民族寫的是“龍舌蘭”，中文名字叫作孫倪。
盆栽星的男女天生俊秀，最適合前臺和行政崗。不過我還得確定她有沒有某些特殊惡習，比如說之前有一個盆栽星人叫賈曉玲的，總是把雙腳泡在水裡，一說她就哭。後來才知道，賈曉玲是吊蘭一族的，需要潮溼的環境，否則就會萎靡不振，憔悴下去。但就算再可愛也不能一個做前臺的總被人看到在泡腳呀？只能辭退她，賠了一筆遣散費不說，還被老闆大罵一頓。
我心想她的回答倒是老實，這點比賈曉玲好不少，便接著問：“你學的是植物保護專業，很好的朝陽行業……為什麼會想到做我們公司的行政崗？”
植物保護專業是盆栽星人非常熱衷的一個專業，對他們來說，這個行業的人就像是人類中的美容從業人員一樣，為客戶進行身體護理，補充水分和保護皮膚什麼的。按理說，她不該到我們這樣一個小貿易公司來當前臺。
孫倪猶豫了一下說：“大學時我才發現，自己不能見血……看到血我就渾身發抖，根本沒法做護理。過不了這一關，做不了。”
她嘴裡的暈血應該指的是植物汁液。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接著說：“孫小姐，我司早八晚七，由於是新公司正處於一個高速運行的狀態，所以大家都比較忙。下面是我們公司統一的行政崗位工資單，看看有沒有異議？”
她仔細看了兩遍，說沒問題。
給她辦理了入職手續，簽了各種單子後，我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對了，差點忘記問你需要怎樣的‘睡袋’？雖然給予經費讓你自己去買是最適合的，可是公司有規定一切辦公用品都得統一上報購買。”我有些歉意地說。
“我有的！”
孫倪從隨身拉桿箱包裡取出一個歐式風格的橘色條紋陶土盆，大概有二十幾公分高，頂部是寬口，底部窄口，就像一個大號果汁杯。
盆栽星的每個人都至少會有一個“睡袋”，或者說是便攜式住房。他們和地球人不同，帶著這樣的睡袋哪裡都能去，只要有水分和陽光，就能滿足生活的基本需要。這也是盆栽星人在人力市場非常搶手的原因——他們自帶房子上班。不像地球人，租房費勁，住所不穩定就容易辭職。
見我一直盯著睡袋看，孫倪有些臉紅地把盆子收起來。我也意識到不妥，這相當於盯著人家姑娘的閨房看個不停。雖然外星人進入地球已經幾年了，我有時候還是會忘記切換思維，一些對方特有的風俗是需要理解的。
我也覺得奇怪，揹著一個盆到處走來走去不會覺得麻煩嗎？而且帶著“睡袋”上班要怎麼用？總不能堂而皇之地在公司鑽進盆栽裡睡覺吧。
上一個前臺賈曉玲的情況是：她的盆子裡裝著滿滿的零食，沒事就抓出來往嘴裡塞，而且午休時間她會變成本體吊蘭躺在裝滿水的盆子裡，在陽臺上享受陽光浴和私人泳池。
不知道孫倪會怎麼用。
我很好奇。
2
孫倪正式在公司上班，工作方面沒得說，認真負責，永遠精神奕奕——可能是旁邊窗戶就能讓陽光投進來的原因。
盆栽星人有一個種族特點，或者說種族天賦：說話都是軟軟糯糯的，男的溫柔，女的帶嗲。這是一種自然的特有腔調，別人學不來。
“馬老師，馬老師。”
孫倪朝我揮手，在人群中努力摁住電梯不讓它關上。
我一溜小跑鑽進電梯，說著“讓一讓，讓一讓”，在混雜著各種體味的狹小空間中找到立足之地。
我司在四十三樓，過了二十樓電梯裡面就空了不少。
她低聲在我耳邊說：“馬老師，你頭髮翹起來了。”
說著她很自然地抹了手霜幫我把腦後的翹毛壓平。
我問她適應了公司沒有。她說大家都對她很好，她很開心。
廢話，我司全是一群男人，兇惡的女老闆都能被寵成我司女神，現在多了一個正兒八經的高顏值萌妹，大家自然各種照顧，表達直男的欣賞之心。
這些天我用心偷窺，終於看到孫倪是怎麼用“睡袋”的。
孫倪的盆子裡滿滿地裝了像是顆粒狀的沙子一樣的東西，上面用密封蓋捂得嚴實，鎖了門。中午和下午太陽好的時候她會打開蓋子，裡面飄出一股像是現磨咖啡豆的香味，和她盆栽星人身上清新的味道相得益彰。盆子放在窗臺邊曬太陽，孫倪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哼著歌兒整理文件。
除去陽光外她還會加水，用一種有刻度的小量杯嚴格控制水量，還用溫度計測試溫度，差不多22度的樣子才會將水倒入。
我琢磨了一下，曬太陽類似於我們曬被子，倒水就是洗被子？
今天在電梯裡我終於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這樣的。”孫倪擺擺手，“曬太陽是因為盆子表面一層是太陽能板，算是充電，需要時可以打開開關做做日光浴。倒水是裡面的特殊有機顆粒容易結板，需要溫度適宜的水分，不然晚上睡著咯人。”
原來如此，我發現自己還是有些小看盆栽星人的睡袋，我在內心提醒自己：這不是盆栽不是盆栽不是盆栽，是睡袋是睡袋……這是私人小洋房。
回到公司我忙活了一上午工資單，雖然我司只有十幾個人，不過各種零零碎碎的東西加起來還是很費時的，而且做好之後還得讓老闆檢查簽單，她覺得不滿意或者有問題就又得重做。
“馬季，快幫個忙。”下午午睡時高尚突然找到我。
高尚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後我們一起來到了這家公司，已經幹了兩年。我做的是後勤人力崗，他搞的是創收項目市場崗，我們關係還算不錯。只是高尚這人想法非常多，比較容易惹麻煩。
“我覺得孫倪不錯。”他開門見山，“有沒有辦法給我們創造點機會什麼的？”
我反問他：“我一個做表的人力怎麼給你造機會？讓她每天下班後去你車裡培訓？”
“可以啊。”
“做夢吧你。”
想來想去我都沒轍。首先，基本的職業素養我還是有的，絕不會利用職位謀求私利，也不會刻意針對某些人，況且我也沒這能力。
沒想到幾天後高尚和我說他成功了。
每天下班變成了他送孫倪回家，也不知道灌了什麼迷魂湯給孫倪。可他也沒得意兩天，就又變得愁眉苦臉起來。
“馬季，這回你真得幫我！”高尚一臉莫名的悲憤，“隔壁的技術男居然成了我的情敵！”
IT技術男橫刀奪愛？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故事，趕緊讓他講清楚。
3
四十三樓共有五家公司，除去我司之外還有一個做手遊的小公司，裡面有個技術員叫吳了。光這名字聽起來就能讓人想象到他的樣子。事實上也沒差，我和隔壁人力聊了聊就大概掌握了吳了的個人資料——畢竟我們人力之間誰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是合作伙伴，給點不違反原則的方便也算賣個人情。
吳了，二十九歲，標準工科男背景，穿著技術員配備的格子襯衫，愛背雙肩包。頭髮剃得短短的，走路身體筆直，看起來就是老好人那一類型。只要沒人主動詢問，吳了在公司可以一週都不發一語，一切工作通過郵件溝通。
為什麼孫倪會和工科男吳了看對眼？據我所知盆栽星人都是乖寶寶的類型，不抽菸不喝酒，不僅美還很健康。她們的特殊體質得有充足的休息、養分，以及太陽光照射。盆栽星人大多數都愛好徒步旅行。
問題就在這裡了。一個乖寶寶，一個不說話，怎麼點燃激情？
我注意到吳了每天都在樓下等待孫倪，倆人就像是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夫老妻一樣，默契得不可思議，偶爾說兩句對方馬上就能夠接上下一句。這種要麼是真愛，要麼是千里姻緣一線牽，亂破壞是要遭報應的。
正當我準備讓高尚放棄的時候又有了意外收穫。
每天送孫倪上班的是另一個男人。那是一個頭髮捲曲的男子，冷酷如同終結者阿諾施瓦辛格，送完就走，絕不停留片刻。
這還不算，我還看到孫倪午休的時候旁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小盆仙人掌。四處偷偷問了下，大家都說不知道，應該是孫倪自帶的。
搞人力的也就是老闆的眼線，我很快將此事彙報給了老闆。
老闆大怒：“那還了得，馬季你給我把這事搞清楚！搞不清楚的話就給我滾蛋！”
我問：“老闆，是搞清楚仙人掌，還是搞清楚孫倪的情況？”
老闆冷漠地看著我。
我懂了，老闆是既要知道仙人掌之謎，也要曉得孫倪的個人交往史——當然絕不是她要求，而是我自告奮勇主動八卦的。作為狗腿就得揣摩好老大的心思，這點我自認為做得還可以。
果然如我猜測一般，仙人掌的確是孫倪攜帶來的，她那個超大箱包的容量足夠裝下好多這種東西。
這天的午休時刻她將“睡袋”和仙人掌放在陽臺，正要上去變成盆栽吸收陽光，卻被我喊住，約到旁邊的茶水間聊聊。
“這盆仙人掌是怎麼回事？”我嚴肅道，“今天我在OA裡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有人說你的仙人掌引發了他的密集恐懼症……”
孫倪有些侷促：“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會把它蓋上的。用不透光布蓋上就沒事了，行不行？”
我咳嗽了一聲：“這個，你為什麼會攜帶仙人掌？我記得你上班的第一天是沒帶這個東西的。”
孫倪眼神躲閃地說：“電腦旁邊放仙人掌可以防輻射。”
我心說你這演技也太差了，藉口都不會找。盆栽星人的抗輻射能力是地球人的幾倍，而且我司也沒有大功率設備。這麼小的一塊仙人掌有什麼用。
我佯裝看破一切般嘆了口氣，“你不說我也知道原因，這東西可不止是仙人掌那麼簡單……”
“對不起！馬老師！”孫倪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對不起，我不該帶過來的……我明天就不會帶到公司來了……我也不知道有人會討厭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什麼？還是個孩子？
和我想的不一樣啊。原本我是覺得，應該是那個開車送孫倪過來的酷酷男送給她的禮物什麼的。看到仙人掌就會想起他，這仙人掌代表了一種清奇冷淡的風格，酷酷男保持距離的浪漫啥的……
孫倪很快便一五一十地和我講了。原來這盆仙人掌是盆栽星某個仙人掌族（即酷酷男）的孩子，由於先天性發育不良，一直沒有能夠變成人形態。按照盆栽星的生長規律，幼兒生下來兩年就會開始變成人形態，並且要在長輩的教導下學習怎麼樣在兩種形態之間切換。
“我和這孩子的爸爸是大學校友，也是老鄉。他工作一直是在外面跑來跑去，攜帶孩子出門多有不便之處，所以就委託我幫忙照顧。”
孫倪如此說著，看向小仙人掌的眼神充滿了母性光輝，“你看他多可愛啊。”
我點點頭做出成年人的理解狀，其實根本看不出來仙人掌小孩怎麼樣的可愛。在地球人眼裡，所有仙人掌應該都差不多。
不過好歹算是解決了一個開車男之謎，剩下的就是吳了同志了。
正當我要藉機發揮將話題轉到吳了身上時，老闆突然大喊：“馬季給我滾過來。”
我工資表又做錯了。
4
頻繁加班，工資表數據做錯導致我的時間線不斷推移。計劃好的事一個趕另一個，始終在趕進度，不過總算在月末趕上了。
高尚請我去喝酒，我知道他大概又是要倒苦水了。
沒想到他精神不錯，“孫倪和那個吳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們只是同學。”
又是同學？總有一種冥冥中的套路感。
高尚喝了一杯啤酒，心情暢快，“你也知道，我們跑銷售的只要不呆在辦公室裡，老闆就不會說什麼。所以這幾天我一直開車跟在那個吳了後面，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麼下班會一起走了……”
“瑜伽班同學？你在逗我嗎？”聽完我嘴裡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真的啊。”高尚喝得暈暈乎乎，情敵消失讓他很是放鬆。
“那吳了其實有脊椎病，應該是職業病，長久坐著難免會有吧，身體僵硬，所以他就報了瑜伽班，孫倪也是那個班的學員，後來倆人才知道他們公司就在同一樓。”
高尚放下酒杯，“再來一瓶。”
我趕緊制止，我可不想拖著這酒鬼送他到家門口。
總而言之，高尚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始追求。
誰知，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高尚又一臉苦相地來找我。
我安慰道：“不要慌，老闆又沒有說同事間不能談戀愛。”
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陣，我幫助他冷靜下來後才慢慢整理出整個過程。
高尚的追求一路順風，才畢業的孫倪同學哪知道高尚那麼多手段，暈暈乎乎地就和他成了男女朋友。不過很快就出了很多問題。
“怎麼了？你劈腿了？還是你口臭？”我訝異。我看人不算火眼金睛，不過孫倪在公司的這一個月每一個細節我都暗地觀察過，她是一個熱愛生活的姑娘，簡單純粹。面由心生不是句玩笑話。
比如高尚看起來就油嘴滑舌，實際上更是心思活絡。
比如蘇老闆，面容和她內心一樣高冷嚴苛。
孫倪這姑娘不攀比，溫柔可愛又認真，也不要求車子房子什麼的。盆栽星人有自己的睡袋走到哪裡都是家，有陽光有清水就有一切。擁有這樣天使一般的女朋友，簡直是上輩子當烈士換來的。
高尚卻說他們感情破裂，這回我站在孫倪這邊。
我催促道：“說清楚。”
講到這裡高尚有些難以啟齒，閉口不談了。
當天下午孫倪找到我。
“馬老師，我要辭職。”
她神色決絕，穿著一身風衣，懷裡抱著自己的盆子，猶如《這個殺手不太冷》裡的里昂。
5
“不要急，我給你倒一杯水，我們慢慢談。”
我採用慣用的拖字訣，先將其決心和怒氣通過時間消磨一點。
將溫水遞給她，我臉上帶著和鏡子比對過的溫柔笑容，“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啊，你說說看。都是可以商量的，老闆很欣賞你的。”
孫倪咬牙：“是我個人原因。”
“這樣吧，我去找boss幫你請個假，休息幾天再看看？”我繼續緩和對方情緒。
最近老闆才放話說，我們公司也有長相漂亮的員工，可以去參加本社區各個公司的社交選秀投票活動。正準備讓孫倪參加這事，如果她真辭職我又要被蘇老闆罵個狗血淋頭。
從我個人角度來說也不願意她離開，孫倪工作方面態度和仔細度都沒得說，行政崗本身就很瑣碎。況且有這麼一個正妹在辦公室，的確很提升我們這群男員工的工作熱情，加班也變得沒那麼無法忍受。
好說歹說，孫倪還是臉皮薄，沒有油過我這個老油子，同意了先休假三天調整。
當天我一路追到高尚和客戶聊合同的洗浴城，不由分說地衝進去將他逮出來。
“你知不知道找一個顏值高、不早退、能幹正事、不要求加工資的前臺有多難？”我對他開炮，“你讓我去哪裡給老闆再找一個這樣的？”
高尚抽了根菸，“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
“去個屁啊。”我大怒，“你到底怎麼人家了。”
高尚也有些不快，“我還想把她怎麼樣呢，前提要我能啊。她晚上就鑽進盆栽裡睡到檯燈下，我睡個屁啊我！”
他越說越是氣憤，一根接一根地抽悶煙，也對我講起了這段失敗的戀愛。
熱戀期美好而熾烈，可惜稍縱即逝，倆人同居後事故頻發。
首先是無法同床，盆栽星人在沉睡狀態下會自動變成盆栽狀，勞累時她們也會恢復成盆栽狀，強行睡在一起會無意中被傷到根莖葉，早上起來就是毀容或者殘疾了——盆栽狀時她們很柔弱。加上盆栽星人喜歡溫暖的光源和乾燥的環境，所以睡覺也要開燈、開風扇保持空氣流通。
再一個是盆栽星人保持盆栽姿態時會遭到細菌、蟲子的攻擊和撕咬，所以她們睡覺前不得不塗抹“護膚液”，這是一種用來殺蟲和保溼用的液體，類似消毒水的味道，等早上恢復人形才會清洗。
高尚老是忘記這事，弄得一口消毒水，嘴唇發炎起泡，還住院吊了鹽水袋。
不止如此，原本盆栽星人在盆栽狀態時是非常脆弱的，需要人保護，獨自一人時會把自己裝進一個相對密閉的環境中，比如孫倪就把自己裝進拉桿箱裡。高尚不願意她那麼受罪，所以將孫倪變回的盆栽放在桌子上，只要自己一睜眼就能看到。
“‘做你的男人二十四個小時不睡覺’，這句歌詞簡直就是我的寫照。”高尚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老是夢到她被蟲子啃得面目全非……晚上不斷驚醒。我這算什麼同居啊，簡直是當奶爸。”
再一個是出去玩，孫倪可以變成本體在野外一動不動地欣賞自然四五個小時。高尚只能坐在她旁邊看看手機，一個人唱單口相聲，還得驅趕各種蚊蟲。
“在她的世界裡，愛情就是一切，有愛就夠了。”高尚打了個噴嚏，“這時候我才覺得，寧可要不那麼完美的女朋友，她可以和我談錢，談未來，談上進，談房子，談學區，談禮金……像她這樣什麼都不要，我反而更愧疚，要注意的東西更多，不然就是我對不起她。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突然想起，龍舌蘭的花語好像是為愛付出一切。
“那也不至於鬧成現在這樣子。”我依舊狐疑。
“還有個特殊情況。”高尚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不久前，孫倪請了朋友過來做客，都是她盆栽星的老鄉。大家一部分在外面曬太陽，一部分在室內用清水泡溫泉。
高尚忙裡忙外地照顧這些特殊的客人們，最後太累了就趴在沙發上睡著了。醒來後他去叫孫倪到外面吃飯，結果他抱錯了盆栽，抱了另一個盆栽星的姑娘。對方恢復人形態後臉色通紅，孫倪也氣哭了，說他連自己的樣子都不記得。
“你說盆栽都長一個樣子，還都是龍舌蘭，我哪知道誰是誰啊。”高尚繼續給自己開脫，“可她偏偏揪住這事不放，煩死了。”
這倒是不假。只是同樣的，在盆栽星人的眼裡地球人也都長得差不多，孫倪可以從那麼多地球人中立刻找出高尚，高尚卻無法從一堆盆栽中辨認出孫倪。
我說：“她沒在嘴上塗毒藥弄死你，都算你運氣好了。”
高尚眼神也暗淡下來，“也怪我，其實之前我就弄錯過，她都沒怪過我。”
“會過去的。”我心想也算是好聚好散，工作方面影響不大。
“還有，”高尚接著說，“其實導致分手的直接原因是是我趁著她不在，試著把蚯蚓放進她的‘睡袋’裡，結果孔太小怎麼都取不出來……”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原來這才是主因，在人家被子裡塞蛇，誰能忍？
高尚撓了撓頭，“我記得老農說蚯蚓可以鬆土嘛，所以就想著試一試……結果把她根部弄傷了，相當於腸胃出了問題吧……”
我服了，智障不配談戀愛。
6
最終，孫倪還是繼續留在了我們公司。
也不知道老闆用了什麼魔法。不管我怎麼勸，孫倪就是要走，可老闆卻讓她回心轉意了，真讓人驚歎。
居然是那個技術男吳了。
老闆罵：“人家幾秒鐘就能夠找出幾百行相似度99%的代碼之間的區別，這種仔細程度你們有嗎？人家能一晚不睡等著仿真結果，反覆模擬，記下每一個報警區。你呢？你連十幾個人的工資表都做不好，你說你會什麼？除了到處八卦你就不能幹點正事？男人不要那麼八婆懂不懂？”
一不小心又演變成了老闆對我痛心疾首的訓斥。
前臺的盆栽小姐恢復了笑容，身上再次散發出清新陽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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