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退卻的愛(情感故事)

 許多濃烈的愛往往沒有任何理由可言,愛了就是愛了,不管你明不明白,都猶自生生滅滅,你能夠一目瞭然,卻無法說清。

  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級白領,偏偏又是一個那樣痴情的女子,痴情得近乎於發傻,她心甘情願地被愛情劫掠,被自己編導的愛情感動得一塌糊塗。而在常人看來,那實在是一個庸常而蹩腳的故事:她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他不過是公司裡的一個普通的職員,尋常得不能再尋常。而她,竟一發不可收地愛上了他,像一棵樹愛上了一座山,像一條鋼軌愛上了遙迢的遠方,她愛得那樣認真,那樣執著,凝思為他輾轉為他欣然為他落寞為他,他是她最真實的白日夢,讓她一遭陷入便難自拔。他對她也顯然有些喜歡,只是不能明白地表現出來。

  於是,她一面在眾人面前裝得若無其事,躲避著世俗的刀光劍影,一面悄然放縱自己熱烈地愛著。在獨自的午夜,她是一個痴狂的愛的信徒;在明媚的陽光下,她又拉起理智的紗幔。不甘退,不敢進,大膽潑辣又小心翼翼,她的內心被重重矛盾撕咬得傷痕累累,真的是痛並快樂著。

  她知道我給許多家庭婚戀類的報刊開過不少專欄,寫了許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文章,儼然一位深諳愛情婚姻奧秘的專家,便打電話向我請教。聽她講述了自己走火入魔的愛情,我以洞若神明的冷靜,條分縷析地告訴她這種她所說的愛,不過是一種喜歡,雖然喜歡是通向愛情的橋樑,但喜歡不等於愛。她不過是讓自己臆想的美麗佔據了心靈,是放大了愛的浪漫。我的建議委婉而明瞭:她愛的不過是一個燙手的山芋,為避免灼傷了自己,她應立刻轉身。再說了,人生處處有芳草,沒必要非得鍾情別人手裡的那一朵花。

  她承認我說的有道理,也感覺到了那愛的沉重,可是,她仍不肯輕易地放手:“我相信時間,相信時間會告訴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那又怎樣?他若是回你一份同樣的愛,便註定要傷害另一個女人;他若是不能與你一道接受祝福的目光,那註定要你受傷。這就是必然的結果,不用想也能知道。”我急得顧不上含蓄,直截了當地給她當頭一頓棒喝,只想叫她趕緊懸崖勒馬。

  “還是讓我試一試吧,或許會有另外的結局呢。”她執意地選擇撞牆,寧肯頭破血流也不全身而退。

  沒想到她的愛竟像熊熊燃燒的老房子,我只能無奈地站在一旁,等待那個已然註定了的結果。

  然而,令我驚訝的是,沒過多久,她和他的妻子竟成了親密無間的朋友。

  那天,看到她與他的妻子兩人說說笑笑地從一家美容店出來,又拉著手拐進了那家超市。我不禁大惑:難道她這麼快就心甘情願地放手了?還是她用了什麼緩兵計之類的曲徑通幽的手段?

  疊生的好奇,催我給她打了電話。

  “沒錯,我和他妻子現在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爽朗地笑著。

  “你沒有告訴她,你心裡曾那樣地愛過她的丈夫?”

  “告訴了,毫無保留地告訴她了,她說她很驕傲,還有這麼優秀的女子愛他,她今後就更要好好愛他了,更要把他當成掌心裡的寶了。”

  我仍有些困惑:“她很有胸襟,也很智慧,沒有吃醋,你也知難而退了?”

  “沒有退卻啊,我現在仍愛著他。”她笑得那樣甜蜜。

  我驚愕。

  她告訴我:“那天與你通話後,我就開始著手瞭解他真實的愛情狀況,我很快便找到許多機會接近了他的愛人,不遠不近地悄悄地觀察他們的愛情。我發現她是一位很善良、很賢惠的妻子,她每天先送女兒上學,再乘公交車去單位;下班回來時,手裡常常會拎了一兜菜,接了放學的女兒再回家。再後來,我們相識了,她就跟我講她與他租房住的那些苦辣酸甜,講他那次食物中毒她嚇得昏了過去,好像中毒的是她,還講了他每次去外地出差,都要給她和女兒買一些精巧的小禮物,講了他們怎麼過情人節,怎麼在樓前的空地上種菜,怎麼捐助一個素昧平生的特困學生……她在講述這些瑣瑣屑屑時,眼睛裡滿是柔柔的溫暖,滿是叫人羨慕的幸福。就在那時,我堅定地告訴自己,她和他都是好人,都是值得一輩子去愛的。”

  “那你……”我更不解她的不肯退卻了。

  “沒錯,我現在還在愛他,只是我已學會了把那份真摯的愛深藏在心底,再也不會想著將他搶到自己的身邊,而是要同他的妻子做最好的朋友,一同愛他。這樣,我就可以從她那裡,知道他更多的好。能感受到他幸福著,就足夠了。”

  我一時無語,為她不肯退卻的深愛,為她理性而智慧的愛。不是嗎?就在她那深情的關注中,多少溫潤、綿密的愛,已經滲入了血脈,在不動聲色的靜默裡,她體味著一種距離上的愛,如崖壁上的花,美麗和神奇,都綻開在脈脈的欣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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