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農民的兒子，世代都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我的爺爺基本不識字，所以，今天，沒有辦法給大家一個有文字記載的關於我家的“家風、家訓”，就和大家說說我成長過程中父親和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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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在上小學四年級那會兒，我迷戀上了晉劇。每次村裡唱大戲，我都會早早吃完飯後坐在戲臺子最前面去看。尤其是晉劇中的武生，是那麼讓我著迷。感覺他們是我見過最帥的人，也是最有本事的人。他們的出場讓我著迷；他們的輾轉騰挪讓我著迷；他們的定位和眼神更讓我著迷。於是，我決定不再上學了，我要追隨他們的腳步，成為他們那樣的人。所以，在沒有和家裡人商量的情況下，我每天早早起床，開始練功——下腰、劈叉……但是最終被父親發現了。當時，我以為等待我的不是一頓臭罵就是一頓暴打，或者是雙管齊下。
但是，父親沒有罵我。而是拉著我的手坐在我練功的地方說：“這個事兒，其實你應該先和家裡人說一聲。”然後，他看著我說：“你確定要學這個嗎？”我說：“爹，我喜歡這個。”“既然你決定了，那就去練吧，注意保護好自己。”他說，“不過，爹想告訴你的是，不管做什麼，一定要好好做，因為沒有人會養你一輩子，等你長大了，要自己養活自己，還得養活你的家人。不過我還是想讓你上學，因為我們家族還從來沒有一個上大學的。”留下這樣幾句話，他就回家了。
當然，我沒有在唱戲這條路上走多遠，因為常常想起父親對我說“我們家族還從來沒有一個上大學的”時的表情。所以，一年後，我繼續回到學校，再也不惦記學唱戲這事了。
上初中二年級那年，我又一次不想上學了。看到村裡和我年齡差不多的人都出去打工掙錢了，兜裡有了很多零花錢的時候，我坐不住了。我也要像他們那樣，自己掙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這一次，我和家裡人商量了。所以在晚飯後，我小心翼翼地和父親說：“爹，我不想上學了，我想出去打工。”父親聽後愣了一下，沒有說話，他低下頭靜靜地吸著自制的菸捲，煙霧擴散在他的臉龐，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說：“你想好了嗎？想好了就去做吧，注意安全，要做就好好做，因為沒有人會養活你一輩子，等你長大了，你得自己養活自己，還得養活你的家人。不過，我還是想讓你上學，因為我們家族還從來沒有一個上大學的。”還是那幾句話，說完，他就回屋了。那天，父親睡得特別早。
後來我還是回到了校園，因為常常想起父親說“我們家族還從來沒有一個上大學的”時的表情。
再後來，就沒有什麼故事了，因為我一直在校園；再後來，就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因為我長大了；再後來，我就上了大學，畢業後，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和林一中任職。
父親說：“你現在畢業了，也找到工作了，以後就再也不用像我一樣，一輩子與土打交道了，我們家族也終於有一個大學生了，用過去的話說就是有吃皇糧的了，你懂得也比我們多了，爹為你高興，為你自豪，爹還是那句話：到了單位好好幹。爹還想再多說一句。”父親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後說：“孩子，不管什麼時候，走到哪兒，幹什麼，千萬不要忘了，你是村裡的孩子，你的父親是農民。”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銘記父親對我說過的話，在自己的教學過程中我說過類似的話，也常和我的女兒說類似的話。如果說父親教會了我什麼，我想那就是“尊重 自立 責任 樸素”。（文/賀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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