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若是願意,八擡大轎,十里紅妝,我,隨時娶你回家”

輕歌虛眯起雙眼,眸中寒意濃濃,一抹涼薄。

言下之意,她夜輕歌竟是成了夜雪和北月冥之間的攪屎棍,真是天大的笑話,若北月冥當真愛慕夜雪,當日在鬥獸場又何必向她求婚?

夜雪坐在梨木椅上,腿上蓋著一層狐皮大氅,她身姿傲然,脊背挺直,很是享受眾人的恭維,她下意識的朝輕歌看去,見輕歌不為所動面不改色,臉色驟然變冷。

旁側夜羽獨自飲酒,酒水沿著脖子流下,她轉頭看向夜雪,目光中深藏幾分輕蔑。

夜家的希望?

若夜家的希望寄託在一個女人身上,何不趁早毀了。

湖心亭上杯籌交錯,好不熱鬧。

輕歌抱著夜菁菁安靜的坐在一旁,夜菁菁天真無邪,蜷縮在輕歌懷裡,肥嘟嘟的手指在黑曜石桌上胡亂指著,“我要吃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莞爾一笑,輕歌將桌上的點心一一塞進夜菁菁嘴裡。

若秦嵐等人得知她丹田新生實力還不差,恐怕會迫不及待的置她於死地,只有夜青天出關了,她才能真正的安全。她不想靠別人,只是在真正強大之前,她只能依附別人。

時間流逝,北月國皇城的各個世家,王孫貴族們全部送來賀禮,恭祝夜雪安全回來。

蕭如風是和墨邪一同來的,他們一人身著青衫,一人罩紅袍,青如疊翠,紅似血玉,同樣的俊美無雙,偏偏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蕭如風溫文爾雅,墨邪桀驁不羈。

兩人走下荷葉船,上湖心亭,跟夜正熊禮貌的聊了幾句。

“家父聽聞四小姐魔淵山脈歷練結束,特讓晚輩將蕭家珍藏幾十年的血珊瑚帶來。”蕭如風將一個鎏金暗繡的錦盒遞給夜正熊,道。

“這太貴重了。”夜正熊皺眉,道。

“天物配美人,兩全其美。”蕭如風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雪兒收下了。”夜正熊將錦盒收起,道:“來人,搬兩張琉璃桌椅來。”

“夜家主客氣了,這是夜家的家宴,晚輩就不參與了。”蕭如風道、

墨邪咧嘴笑道:“夜家主,你知道我墨邪這人,最捨不得就是拿自己珍藏的寶物送給別人,不過我今日來此,是替小王爺送賀禮的。”

聞言,正逗弄夜菁菁玩的輕歌卻是低眉一笑,墨邪雖然寶物眾多,但他也是出了名的小氣。

“墨公子能來,就已經是雪兒的福氣。”夜家主道。

墨邪大步流星的走至夜雪跟前,從腰間扯下一塊杏色錦袋,錦袋上用彤雲緞繡著蘭花,哪怕不是實物,似乎都能聞到幽香。

“三小姐若是願意,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我,隨時娶你回家”

將手中錦袋遞給夜雪,道:“四小姐,這是小王爺前些日子隨傭兵團出去歷練得來的空間袋,寶物很是難得,我求了小王爺幾個月他連碰都不讓我碰,沒想到如今為美人一笑出手這麼大方。”

夜雪站起來,呆愣的望著墨邪手中的空間袋,有些晃神。

空間袋,顧名思義,看似很小的錦袋之中其實有個寬敞的空間;比起雪蓮丹血珊瑚,這空間袋著實讓她心動。

“小王爺有心了。”

夜雪在一眾目光羨慕的注視之下,接過空間袋。

此時,眾人都有意無意的看向輕歌。

須知,輕歌今日才與小王爺解除婚約,小王爺當下就將上等的寶物送給了夜雪,這簡直就是打臉。

夜清清羨慕嫉妒夜雪的同時,也不忘嘲諷輕歌,“我就說嘛,水性楊花的下賤胚子怎麼配得上小王爺,也不照著湖水看看自己那張臉,簡直是醜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清清,這就是你對待嫡姐的態度?”

夜正熊見蕭如風和墨邪的臉色都不太好,便佯怒的瞪了眼夜清清,夜清清立即噤聲,小聲念著,“能有這樣一個廢物醜八怪做嫡姐,也是我們旁系的福薄。”

湖心亭上的幾名女子都憋著笑,輕蔑的看著輕歌。

“哦對了——”

墨邪漆黑的瞳孔綻放一抹幽光,他忽然道。

眾人錯愕的看著墨邪走向輕歌,在黑曜石桌前停下,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根翡翠簪子,另一隻手放在輕歌頭上,輕歌皺眉,想要朝後退去,墨邪卻道:“別動,很快就好。”

輕歌見墨邪沒有敵意,便不動了。

墨邪將翡翠簪插入輕歌的髮髻之中,夜明珠的光亮之下,翡翠簪晶瑩剔透,流光溢彩,甚是美麗。

墨邪滿意的笑了笑,道:“這翡翠簪在我身上藏了十幾年,尋尋覓覓了這麼久,果然還是三小姐的氣質與這簪子相符。”

眾人皆是驚愕,那翡翠簪曾是墨邪父親送給其母的情定信物,及笄禮上,其母將這翡翠簪贈予墨邪,而如今墨邪竟然將如此貴重的簪子送給了夜輕歌一個廢物,還親手為她戴上。

暫且不說這翡翠簪背後的深意,要知道墨邪的一毛不拔可是出了名的,他雖然收集天下絕品寶物,卻從來不捨得將這些寶物送出去,如今竟然將最為貴重的翡翠簪子送給了……

北月第一醜女?

湖心亭上,全是吸冷氣的聲音,所有的視線都是驚訝錯愕的,就連夜正熊,面對這般情景也只能站在一旁震驚。

輕歌皺眉,不解的望著似笑非笑的墨邪。

墨邪在為她解圍,只是理由是什麼?

她實在想不通一具廢物之身,到底哪裡吸引了墨邪。

“墨公子,這翡翠簪是定情信物,你這樣送給姐姐,其他人難免會誤會,對墨公子的名聲不好。”夜雪攥緊了手中的空間袋,冷冷的望著輕歌髮髻上的翡翠簪。

她歷練回來,墨邪連她的賀禮都沒送,反而將翡翠簪送給了一個廢物。

豈不是說她夜雪,連個廢物都不如?

墨邪大笑,爽朗道:“誤會就誤會,三小姐若是願意,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我隨時娶你回家。”

輕歌抬眸,望著眼前紅袍張揚桀驁不馴的男子,男子眉目張狂,眸光氤氳,血紅的袍子似南冥崖底怒放的一抹血蓮,明豔妖嬈,耀眼奪目。

若說北月冥在鬥獸場那日向她求婚是因她展現出來的實力,那墨邪,是為了什麼?

“墨公子,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夜羽將手中的白玉酒杯砸在桌上,臉色陰沉。

她雖然沒有愛慕墨邪,只是幾年前夜青天和墨邪家的老爺子把酒臨風,對酒當歌,兩人一拍即合,訂下了她和墨邪的親事。

哪知,墨邪得知過後,在門口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想要解除婚約,老爺子大怒,覺得對不住夜青天,要與墨邪斷絕關係。

墨邪也不服軟,離家出走,九個月都沒回過一次家,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小姐若是願意,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我,隨時娶你回家”

爺子這回慌了,夜青天得知後,罵了老爺子幾句笑笑了事,道:“婚配之事得男女情願才行,墨邪那小子若是不願意,逼著他娶,這跟流氓有何區別?”

有了夜青天的支持,老爺子這才地毯式的搜刮在一座酒樓把墨邪擒回家狠狠揍了一頓。

不過此後,夜羽卻成了王孫貴族們的笑話。

墨邪情願死也不想娶夜羽——

瞧,多大的笑話。

而如今,那個死都不肯娶她的男子,竟然當眾將其父送給其母的翡翠簪親手給那個廢物戴上。

這等羞辱,怎能忍?

“我從來不拿翡翠簪開玩笑。”

墨邪冷冷道,他轉身走至湖心亭的邊沿,看向夜正熊,“夜家主,只要翡翠簪戴上三小姐的頭上,那就說明他是我墨家的人,家主可不能委屈了她。”

“這是自然。”夜正熊沉著臉,皮笑肉不笑。

墨邪踏上荷葉船,蕭如風望著輕歌有些出神。

那雙眼,好像在哪裡見過。

皺了皺眉,蕭如風疑惑不解的踏上荷葉船,荷葉船朝湖對面浮去,月色湖色,美美如畫。

“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蕭如風道。

白天北月冥和夜輕歌剛解除了婚約,晚上墨邪就說夜輕歌是墨家的人,太不給北月冥面子了。

而北月冥,又是極其看重顏面的一位王爺。

墨邪解下腰間掛著的酒葫蘆,仰頭痛喝一口,道:“夜老爺子閉關修煉,唯一保護她的人沒了,以前有王爺未婚妻的這個身份在,那些人也不敢做的太過,現在王爺跟她斷絕關係,那些人恨不得趁早除了她。”

“你保護得了她一時,保不了一世。”蕭如風臉色凝重。

“知天命盡人事而已。”

墨邪咧嘴大笑,酒香味瀰漫在一江湖水的上空。

湖心亭,氣氛詭異。

夜羽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斜睨著輕歌。

夜輕歌發上的那根翡翠簪,格外刺眼。

“家主,夜深了,我們回去吧,年輕人精力旺盛,還能繼續玩玩。”秦嵐淡淡道。

夜正熊臉色不好,聞言,點了點頭。

秦嵐扶著夜正熊,和幾名夜家的小妾,乘坐荷葉船,回走。

夜菁菁昏昏欲睡,被其孃親抱走,湖心亭此刻只剩下年輕一輩的人。

“我還以為墨公子不近女色,原來不是。”夜雪淡淡掃了眼夜羽,道。

夜羽冷笑一聲,諷刺道:“妹妹,我可聽說今日金鑾殿內,是夜輕歌要求退婚的。”

夜雪臉色驟變,片刻後,清冷如霜,她抬眸看向坐在桌前愜意的吃著點心的輕歌,譏誚的說:“看來我們三小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輕歌不為所動,她將最後一塊桂花酥吃完,拍了拍肚子,起身,道:“我吃完了,你們繼續。”

說著,她準備朝湖心亭外走去,夜羽卻是喝道:“站住。”

輕歌站在湖心亭臺階下,寸寸回眸,冷冷的望著夜羽,“若是姐姐要這翡翠簪,送你就是,何必糾纏不休?”

說罷,踩著湖水離開。

夜羽被堵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精彩萬分,她惡狠狠的瞪著輕歌離開的方向,將手中的酒壺朝湖心亭的朱漆柱砸去。

“三小姐若是願意,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我,隨時娶你回家”

水四濺,酒壺屑片橫飛……

夜雪望著撲面而來的酒壺碎片,玉手一揮,一道靈氣光刃朝碎片襲去,灰飛煙滅。

比之夜雪,夜清清卻不能倖免。

鋒銳的碎片在其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往外流,她捂著傷口,憤怒的望向夜羽。

夜羽睨了眼夜清清,“沒用的廢物,這都躲不過,還敢自稱天賦異稟。”

夜清清垂眸,咬牙切齒。

迴風月閣的路上,輕歌遇見了林塵。

林塵望著輕歌,欲言又止。

輕歌停下腳步,冷淡的望著林塵。

天光漸亮,月色黛藍。

林塵將一枚玉色匕首遞給輕歌,道:“三小姐,這是我昨晚煉製的匕首,你留在身上可以防身。”

“你會煉器?”

輕歌接過匕首,頗為驚訝。

煉器師、煉丹師、馴獸師在四星大陸都特別稀罕,屬於鳳毛麟角的存在,一旦出現,幾大帝國必定爭搶。

只是輕歌沒想到,林塵一個管家竟然會是煉器師,而且看那匕首的光澤,還是一柄上等的兵器。

“小時候無意中撿到一方鼎爐和一本煉器書,煉著煉著就孰能生巧了。”林塵有些羞怯靦腆的笑了笑。

“不錯,現在你處於什麼階級?”輕歌問道。

煉器和靈氣修煉一樣,也有森嚴的等級之分,人級、地級、靈級、天級,而每一級都分為前期、中期、後期和巔峰,如今四星大陸最出名的煉器師風青陽,也只是處在地級後期而已。

“人級後期。”林塵道。

輕歌錯愕,四星大陸的地級煉器師屈指可數,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風青陽一樣有那麼好的際遇和運氣,林塵年紀輕輕竟然就已經到了人級後期,假以時日,必然會突破地級。

在煉器領域這樣有天賦的一個人,竟然是夜家的管家。

“不要跟別人說你是煉器師的事情,等爺爺回來了,他會在北月皇面前為你說話。”輕歌道。

若是夜正熊得知林塵是煉器師,還是人級後期煉器師,以夜正熊的心思,肯定會關住林塵,專心為他,為夜家的後輩們煉器。

“奴才謝過三小姐。”

林塵沒想到,他之前那樣對夜輕歌,夜輕歌如今卻為他想那麼多。

他也知若是煉器師的身份洩露出去,莫說夜正熊,其他幾國得知北月得到一位煉器師,肯定會派人暗殺他。

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小心。

至於他為什麼沒在輕歌面前隱瞞,他也有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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