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記——現在流行的小資、彪悍、知性概念,彷彿就是我的標記

如果我們每遇到一人就像穿越一片原野,由於你步履匆匆,大多數原野看起來物種匱乏、土壤貧瘠乾涸,了無生趣,你不容易看到荒草中隱藏的泉眼、沼澤,不能輕易知道地表以下有沒有暗河。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對你而言曾經很重要。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曾經在你的少年時期留下深深印記,哪怕你不再年輕,不再虛談夢想,這個人,卻可以在你的世界中永葆青春,容顏不改。

在遇見一些人之後,隨著波瀾不興的日子逐漸老去,而她這片曾經綻放在生命中絢麗多姿的花海卻更加清晰呈現出來。我畢業以後,一直想要忘記這個人,然而許多年以後,我終於明白,我之所以想要抹掉她在我世界裡的殘留氣息,是因為她太特別,她不同於我遇到的每一個人。

1998年的美國電影《Notting Hill》中有一首由Elvis Costello唱的歌《She》,我並不喜歡這部電影卻獨獨喜歡這首歌,除了因為詞曲優美情真意切之外,有時候歌詞令我想到她。現在流行的“小資”、“彪悍”、“性感”、“知性”概念,彷彿就是她的標記,那時候還沒有這些定義。人性的弱點與狡黠,她瞭解並不時去嘲弄,我一直不能明白,怎樣的生活經歷使她擁有超越我們所有同齡女孩的成熟智慧。

小記——現在流行的小資、彪悍、知性概念,彷彿就是我的標記

那兩年校園中忽然風靡錢鍾書的小說《圍城》,一群對社會懵懂無知的學生樂衷於研究一本嘲笑人生與婚姻的書,這本身就是個笑話,我和她也不能倖免。我們經常歪在鐵架床上模仿李梅亭、趙辛楣的對白,說著說著就笑做一團。這世界上,不會再有另一個人,與我分享過那些。

我沒有姐姐,沒有人教我怎樣修飾自己、沒有人教我欣賞古典音樂、沒有人教我觀察細節、沒有人教我看懂這個世界。從她那裡,我學會了一些,甚至更嚴重的,她用她自己的事情教育了我,使我能看到人性的正反面。這個從忠誠到背叛的殘忍過程,都讓我和她飛速成長,變得自以為是一個很成熟冷靜的人。

我還是更願意寫她美好的時刻。導演李安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我當時看他的訪談為這句話還呲之以鼻,這怎麼可能呢?看見過銀河的孩子才明白晦暗無光的夜空如此寂寥。她並不完美,我從不認為一個有魅力的人沒有陰暗面,相反,越是光彩奪目的人越具有破壞力,這樣的人會瓦解你內心的一些角落,你會被她的氣息所感染。我一直認為,美的女子不帶脂粉氣,甚至略有些中性美,這與現在的時尚流行趨勢沒有關係,純粹個人觀點。她體態豐腴,然而她的中性美卻是冷的。

她是這樣的女子,喜歡用左右兩邊帶孔的電腦打印紙寫字。她的字不像我的字那麼恣意妄為自以為是,她的字內斂,不在乎自己的字美不美,這從來不是她在意的東西。她那時候很鍾愛蔣芸的散文《才知道青春》,在白色打印紙上一字字抄寫下來。有時候我會默唸《才知道青春》的段落,特別是最後一段,這種字字珠璣透徹心扉的青春描寫並不多見。

小記——現在流行的小資、彪悍、知性概念,彷彿就是我的標記

在同年級的女生裡她比較另類。我和她住同一間宿舍,學校給我們用一格格的小型儲物櫃放置私人物品,她的儲物櫃就在我的櫃子上頭。有一天她在自己的櫃子裡找東西,東西太多容易掉出來,我當時就站在她一手之隔,聽到啪一聲響,看到地上有兩件東西:一件外套和一盒香菸。我和她對視兩秒,一句話都沒有說,她迅速地撿起來放回櫃子。學校禁止吸菸,我願意維護她,包括她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秘密。

我的好奇心很重,難免令人誤會。我對一些人和事物產生興趣,並不代表我一定喜歡這些人和事物。她喜歡講《少年維特之煩惱》,好像在說自己,有時又像是說我。回想學生時代,你會發現,學校生活與後來的社會生活相同之處在於,你幾乎一眼就能看出誰與你在思維上緯度相同。一個人在文學、藝術上的修養與是否接受過高等教育沒有關係,而在於少年時期是否有接受文學、藝術教育的環境,因此練就更多有別於他人的審美能力。

我和她都喜歡西崎崇子演奏的小提琴協奏曲《梁祝》,鍾愛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也喜歡王朔的小說。如今的年輕人不會知道當年王朔的小說在國內文壇橫掃千軍的氣象。直至今日,她喜歡的這些點滴仍舊是我的所愛。整理老照片的時候,她披散著黑色長卷發的側臉出現在眼前,沒有任何一個同齡女孩有她那樣銳利而動人的眼神,那一刻只覺得觸目驚心。

我們曾經那麼喜歡蘇格蘭民歌《友誼地久天長》,輕輕哼唱的昨日又重現——“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我們曾經終日遊蕩,在故鄉的青山上。我們也曾歷盡苦辛,到處奔波流浪。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小記——現在流行的小資、彪悍、知性概念,彷彿就是我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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