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夜
文/程根子
夜幕降臨，睏意來襲，疲於奔命，勞累一天的人們己進入夢鄉。
然而，還有少數人卻散落在城市的某個角落，為夢想或為生計徹夜不眠，夜以繼日地用自己的方式告別昨天，迎來曙光，為孤寂的夜色增添了一抹斑斕的色彩。
沉沉的夜色裡，長安蓮湖區棗園街，來自陝南巴山深處的黃師傅正和妻子從自家卡車上忙著卸磚，只為掙點運費，他們不怕辛苦，專門要趁天黑運磚進城，因為白天是不準卡車運磚進城的。白天裝好磚，天黑才出發，避開西安市晚間高鋒期，躲過交警的檢查，妻伴夫行，開著那輛快要退休的車，為這家正在裝修的酒店送磚。黃師傅說，一塊磚十公斤重，妻子每次搬一塊，他搬兩塊，車上總共兩千多塊磚，最快也得三個小時卸完，卸完就到凌晨兩鍾多。除去成本，一晚上能掙五百元，這年頭錢難掙，生意不好做，再苦再累都不怕，最怕交警擋車罰款。所以，一路上，夫妻二人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祈禱上蒼保佑能平安無事。每當卸完磚，領了錢，在返程的路上，夫妻二人才笑逐顏開，臉上盪漾出勝利的喜悅。
午夜的碑林區柏樹林街，煙霧繚繞，機械聲轟轟隆隆，熱火朝天，一片繁忙景象。原來是這段道路年久失修，路面凹凸不平，工人們趁著午夜車流少的時候，加班加點，抓緊搶修。高溫的瀝青被均勻地鋪在馬路上，熱氣騰騰，氣味剌鼻，鋪路車駕駛室四面敞開，毫無遮擋，熱氣升騰，如坐蒸籠。工人小楊一絲不苟，目不轉晴地看著儀表盤，隨時隨地回頭對照路面。劉師傅拿著指揮棒，提醒運輸車輛注意安全，道路狹窄，通行艱難，劉師傅屏氣斂息，專心致志。更要遭遇車輛燈光的強射，刺耳的鳴笛聲衝耳欲麻；渣土車飛馳而過，捲起塵土飛揚，烏煙瘴氣，使人不堪入目，很難呼息。但劉師傅對此毫不在乎，依然堅守崗位，默默地搖動著手中的指揮捧。他是湖北人，孤身一人來到古都長安打工，一干就是四五年，工作幾乎都在凌晨，每天能有二百元錢的收入，起初很不習慣，黑更半夜，暈頭眩目，黯然無神，實在難熬。
寅交卯時，長安區王曲街，一家通宵營業的燒烤店，正在收拾廚俱準備下班，和其它燒烤店不一樣，他們的營業時間是從日落到日出，晝伏夜出，日以繼夜，可謂含辛茹苦。袁師傅的妻子在店門口東邊蒸包子，擀皮、包餡、上籠一氣呵成，既美味又能飽腹。每半個鐘頭蒸出一籠，如果掌握不好技巧，把握不住時間，就蒸不出好吃的包子，她從三點就開始工作，為即將到來的早點高峰期做準備，千萬不能有一點閃失，耽擱了就誤了一天的收入。
東方微白，黎明將至，西安華清池景區，轟隆隆此起被伏的垃圾清理車，打破了景區的一片寧靜，一桶桶垃圾被師傅熟練地裝進車裡，高溫悶熱，從垃圾桶裡散發出一股股腐黴味，臭氣熏天，聞之慾嘔。帶著簡易口罩的兩位師傅不拒惡臭，每天堅持始終，清除完全部垃圾後，方可清洗換衣休息。
此時，晨曦初露，紅日薄出，路燈媳滅，沉睡的城市開始漸漸甦醒，如今的城市總是甦醒得太過於早，昨夜的浮塵還末來得及落定，似乎未曾睡去又醒來，白天往往從午夜開始，日夜兼程，晝夜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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