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楊絳,一位翻譯家的素養。

中所周知楊絳先生在翻譯上的成就更讓我們欽佩。她和丈夫錢鍾書先生更是被尊為“譯界泰斗伉儷”。在italki上和外教上英語課的時候,有些對漢語文化非常精通的或者有強大學術背景的老師也會給我提到楊絳先生。今天我們就來深入聊聊,作為一名語言學習者,楊絳先生教誨了我們些什麼。

精通三外,筆耕不輟

楊絳先生從48歲開始學習西班牙語。1976年翻譯完成《堂吉訶德》,1978年問世。1986年10月,西班牙國王頒給楊絳“智慧國王阿方索十世十字勳章”,以表彰她對傳播西班牙文化所做的貢獻。

錢鍾書先生去世後,楊絳先生以近90高齡翻譯柏拉圖《斐多篇》,這篇蘇格拉底赴死前與弟子探討“靈魂”的文章寄託了她最深切的哀思。

堂吉訶德,一波三折

楊絳從1959年開始學習西班牙語,每日堅持,從不間斷,至1962年已能讀懂比較艱深的文章了。這時,她選擇了西班牙皇家學院院士馬林編注的最具權威性的《堂吉訶德》版本開始翻譯。至1966年的“文革” 初期,她已譯完該書的第一部和第二部的三分之二。但就在這年8月,她的譯稿被迫交出並從此失蹤。楊絳被打成“牛鬼蛇神”後,有一天,她在單位打掃一間髒屋子時,忽然從廢紙堆裡發現了自己的譯稿,如獲至寶的她本想把譯稿偷回家,但未能如願,只好求人妥善保管。直至1970年7月她下放幹校前夕,一位仗義的年輕人把這部譯稿交還給她。1972年春,楊絳從幹校回京,家中房屋被人佔用,他們夫婦只好搬入單位的一間辦公室去住,楊絳就是在這間陋室裡接著翻譯《堂吉訶德》的。因為譯文擱置多年,讀來好像斷了氣似的,無奈只好從頭再譯。她趴在床前的書桌上工作,一本一本大字典只好攤放在床上,當然這次重譯省力得多了。

譯者楊絳,一位翻譯家的素養。

大家人格,長者風範

楊絳先生曾對社會上一些奢靡之風感到痛心。她拿出她父親楊蔭杭先生寫於1921年的文章給薛鴻時說,“ 世人皆言文明增進,生活之程度亦增高……然欲求生活程度之增高,當先求人格之增高,決不能‘生活程度高而人格卑!”

譯者楊絳,一位翻譯家的素養。

虛懷若谷,琢磨切磋

楊絳先生的早年翻譯受到傅雷先生的鼓勵,後來朱光潛先生對她的翻譯也是倍加讚譽。外文所的美國文學研究專家董衡巽先生回憶說,他在北大讀大學的時候,很喜歡和同學一起到朱光潛先生家去。作為年輕學生,他們總愛問一些希奇古怪的問題,譬如說“全中國英文誰最好?”、“全中國翻譯誰最好?”朱光潛先生回答說,翻譯可以分為三個方面,散文(即小說)翻譯,詩歌翻譯和理論翻譯。散文翻譯楊絳最好。

有次,她求錢鍾書幫她校對一遍,錢鍾書拿了一枝鉛筆,把她的稿子劃得滿紙槓子,說:“這些看不懂。”楊絳說:“書上就是這樣說的。”但錢先生強調說:“我不懂。”楊絳明白這是她沒把原文轉換成能理解的中文,所以繼續重譯,直到錢先生點頭表示看懂了,她也由此摸索到一個較高的翻譯水準,並說:“要說我的翻譯技巧,就全是從這些失敗的經驗中摸索出來的。”

譯者楊絳,一位翻譯家的素養。

“洋主子”盡責,對本國讀者盡忠

楊絳先生常說,翻譯是件苦差使,譯者“一僕二主”,得同時伺候兩個主子:“一個洋主子是原文作品,原文的一句句、一字字都要求依順,不容違拗,也不得敷衍了事。另一主子就是譯本的本國讀者。他們既要求看到原作的本來面貌,卻又得依順他們的語文習慣。我作為譯者,對‘洋主子’盡責,只是為了對本國讀者盡忠。

比如她翻譯的《小癩子》原名《託美斯河的小拉撒路》,之所以翻譯成《小癩子》就是對主僕都盡了忠盡了責。《新約全書》的《路加福音》裡有個癩皮化子名叫拉撒 路,後來這個名字泛指一切癩皮化子,又泛指一切貧兒乞丐;同時,漢語裡的癩子也並不僅指皮膚上生有癩瘡的人,而泛指一切流氓光棍,殘唐五代時的口語就有 “癩子”這個名稱,指無賴,還有古典小說像《儒林外史》和《紅樓夢》裡的潑皮無賴,也常叫作“喇子”或“辣子”,跟“癩子”是一音之轉,和拉撒路這個名字 也意義相同,所以楊絳便巧妙地將書名譯作了《小癩子》。

母語外語缺一不可

譯者一方面得徹底瞭解原著;不僅瞭解字 句的意義,還需領會字句之間的含蘊,字句之外的語氣聲調。另一方面,譯文的讀者要求從譯文裡領略原文,譯者得用讀者的語言,把原作的內容按原樣表達;內容 不可有所增刪,語氣聲調也不可走樣。原文弦外之音,只能從弦上傳出;含蘊未吐的意思,也只附著在字句上。譯者只能在譯文的字句上表達,不能插入自己的解釋 或擅用自己的說法。譯者須對原著徹底瞭解 ,方才能夠貼合著原文,照模照樣地向讀者表達,可是儘管瞭解徹底未必就能照樣表達。徹底瞭解不易,貼合著原著照模照樣地表達更難。

譯者楊絳,一位翻譯家的素養。

“信、達、雅”的“雅”

我 曾以為翻譯只求亦信亦達,“雅”是外加的文飾。最近我為《堂吉訶德》第四版校訂譯文,發現毛病很多,有的文句欠妥,有的詞義欠醒。我每找到更恰當的文字或 更恰當的表達方式,就覺得譯文更信更達、也更好些。“好”是否就是所謂“雅”呢?(不用“雅”字也可,但“雅”字卻也現成。)福樓拜追求“最恰當的字” (Lemotjuste)。用上最恰當的字,文章就雅。翻譯確也追求這麼一個標準:不僅能信能達,還要“信”得貼切,“達”得恰當——稱為“雅”也可。我 遠遠不能達到這個目標,但是我相信,一切從事文學翻譯的人都意識到這麼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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