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南門文 / 杜建成 攝影 /金亮偉
我是南門外的人，南門就成了我人生中繞不開的一個地方，小時候進城上學，買東西、辦事，後來工作上班以及搬到城裡回家看望母親都得經過它。
歷史上的南門比較蕭條，人家少，星星點點，在我有的記憶中，大片的農田，三三兩兩的墳頭，走在路上還有點瘮人 。
六七十年代，316國道，西北鋁的鐵路專用線相繼過境，南門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春天，煤炭石油種子公司，農技供電客運站，進修學校、信用社，工商局相繼佈局，全縣第一個市場——南門市場在填掉一個大坑後建了起來，我舅的岳父買了把頭的第一間鋪子，那是個大新聞，7000元吶，當時的一個天文數字。城裡人甚至大多半的隴西人從此出門都得和南門發生關係，一時間人潮湧動，各色人群聚集，全縣也是全市最早的公交1路車來回穿梭，串連起來南門的熱鬧。
八十年代，南門人開起了小賣鋪，小旅館，小診所，還有些支個攤子搞起了小飲食，品種主要有：擔擔麵餄餎面，蕎粉釀皮醪糟，鍋盔油餅，臘肉滷肉等等，俗話說，車站無好飯，雖然我是連莊人，但客觀的講，味道品質和城裡比差了檔次，和北關比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也許是急功近利的成份多了點，也許是底蘊積累少了點，整體上和城裡有距離。差距並不影響南門特色，吃南門楊王岱的擔擔麵的人每天多了去了，其面，其湯，外加一份熱乎乎的滷肉組合，渾然一體，自成一派，絕對是你吃了一次又想再吃一次的美味早餐。人們圍在攤子四周，端起碗，或站、或蹲、津津有味，成為不變的風景。甚至有人謠傳他的飯里加了罌粟殼，要不不會讓人吃著如此上癮。早上吃上一碗楊家擔擔麵，肚子被伺候的妥妥的，下午打嗝都是香的，那叫一個舒坦。小舅和舅媽那時正在談對象，有時路過碰上，要不我羞，要不他羞，不自在之後，不管我餓不餓，一定要拉上我吃上一樣小吃，讓我這個外甥心裡裝上暖暖的親情。
南門開始變得嘈雜，市井百態紛紛在這裡呈現，嘈雜起來的南門開始讓南門人說的話摻入各種味道。有人說南門人不厚道，有道是“南門上下，不讓放下”，說的就是南門秩序亂，讓人心煩。南門人開始競相追逐經濟效益，嚐到甜頭的農民的地開始撂荒了，小孩開始幫著大人做起了買賣，對上學也不那麼上心了，時間長了，大人對此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九十年代，我考上財校，到糧管所辦理糧食關係，一位工作人員（南門的）感慨：“一個小小村子一年就能考幾個大中專生，一個偌大的南門竟然幾年難見一人”。南門出來工作的人少，能有名望的人更少。與文風鼎沸的，出了前任省美協主席和現任省書協主席的北關相比，南門人自覺矮了半截。有一年的冬天，南門最早的大學生之一，中學的一個教師，幾句口角卻不幸被鄉鄰失手致死，成為人們久久唏噓談論南門的話題。
新世紀到來後，城市向東向北快速擴張，寬闊的長安路，濱河路開通，多路公交車不再經過南門，南門不再是人們出行的單選項，工商局信用社等單位也陸續搬遷到新城區辦公。前幾天，在吃楊家擔擔麵的時候，楊老闆憂心忡忡的對我說，南門背了許多，客運站出站的車上下不了幾個人。
南門怎麼了，南門的明天在哪裡，它成了每個南門人，甚至是和南門有著牽掛的人腦海中存在的問題。不管怎麼說，南門是我今生無法迴避的一個地方，它承載了我太多的過去，也一定會給我不少的將來，讓我們去細細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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