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饞解鄉愁,我在社旗吃到了最好的滷豬頭肉!

為什麼我的嘴裡常含口水,因為鄉愁常常勾引著我的胃和嘴。

家鄉的味道!這不是勾我的饞蟲嘛?傍晚時分,我和妻子與一好友如約而至。

一饞解鄉愁,我在社旗吃到了最好的滷豬頭肉!

這家飯店叫好運來,在社旗饒良鎮政府東邊百米處。饒良鎮是我妻子曾經工作的地方,婚後,我們在那裡生活了六七年,我對那裡的人情世故,俚俗習慣,還算了解。

重返故地,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那滋味,說不清,道不明,大概也是另一種鄉愁。

入座,喝茶,聊天,敘舊。不多時,家鄉菜擺滿了一大桌子。

整雞,整魚,羊腿,都是上整桌招待貴賓的大件,最令我眼饞嘴饞的,是那個豬頭肉,巨大的盤子裡竟然是整個滷豬頭。

族家妹子李漢平說,這道菜叫“有頭有臉”。哦,一味家鄉風味成了一道大菜,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高大上的雅稱,足見豬頭肉在家鄉人餐桌上的“地位”。她用“有頭有臉”招待我和妻子,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妹子。

我仔細端詳這盤滷豬頭肉,帶著頭骨,有豬耳、豬臉、豬舌、豬腦、豬唇。

我知道,豬頭肉要趁熱吃。我不及等待就拿起了筷子,肉一入口,香腴軟糯。細品慢品,瘦而不滯,肥而不膩,又香又爛,要嚼頭有嚼頭,不要嚼頭一嘴油,餘味纏綿悠長。那豬耳朵,勁脆;豬臉皮,香肥可口;豬拱唇,酥軟勁脆。每一塊每一片每一個部位,都會讓你想起鄉愁忘記鄉愁沉浸於鄉愁。

我最愛吃的是豬耳朵,當年,到滷肉鋪想單買豬耳朵是沒門的,必定給你捎帶上一大條豬臉肉。幼小時,父親給我出過一個謎語:“皮擦皮、皮碰皮、皮打皮,都是什麼?”我猜不出來。父親說,皮擦皮是豬肚子,皮碰皮是豬拱唇(豬嘴巴),皮打皮是耳朵與尾巴。這些部位的肉最好吃。我偏偏喜歡吃豬耳朵,大概從小就是“吃嘴精”,現在可以叫“美食愛好者”。

不過,當年雖然是“吃嘴精”,但想吃豬頭肉,不是說吃就能吃上的。

記憶中,我母親每年都要養一頭肥豬,春節前宰了,將肉賣掉,換錢過年,留下一個豬頭和一掛豬內臟。父親在衛生所當司藥,他會配些佐料,將豬頭滷了,切成二指寬的薄片,配上衝鼻的雪花白大蒜瓣,澆上汪汪的芝麻小磨油,拌一些清白翠嫩的蔥花......那味道,現在想起來還口水橫流熱淚橫流。

但是,滷豬頭肉再好,每年只能吃一次。

那時的日子窮啊!

後來,社旗一高老校園北門口有一家滷肉鋪,一個長得圓圓胖胖矮矮的老頭兒,一邊炕燒餅,一邊滷豬肉。我到縣城出差時,還偶爾能解解饞。那味道,就是地道的社旗味兒。

多年後,我到鄭州謀生,每次回鄉省親,路過社旗那個滷肉鋪,總會稱上三五十塊錢的滷豬頭肉,當場剁碎了,澆一勺滾燙的滷湯,然後直接夾進剛出爐的熱燒餅裡,燒餅外皮酥脆,裡面滷肉濃香,一口咬下去,濃郁的香味立刻充盈進口腔深處,黃橙橙的油汁甚至會順著指縫流到手背上……再後來,或許城市拆遷,或許老頭垂垂老矣,滷肉鋪不見了。令我常含口水的豬頭肉,成了一種饞嘴的牽掛。

早些年,我在新聞一線摸爬滾打,多少次在異鄉,在冷雨夜、失眠夜,雙手攥滿一大把眼淚,鄉愁在血管裡川流不息,想起家鄉的味道,就會釋然。外出採訪,我也試圖嚐嚐他鄉豬頭肉,但總是品出不出家鄉的味道。

如今,在族家妹子的好運來飯店吃上了豬頭肉,竟然還是“有頭有臉”,我怎能不大快朵頤?

或許有人會說,一個作家,一個見識過多種大宴的新聞工作者,竟然對豬頭肉情有獨鍾,是不是有點“俗”了?

非也!

看官有所不知,豬頭肉本就不俗,能吃上豬頭肉,也算是“附庸風雅”。

詩曰:東籬把酒黃昏後,再來半斤豬頭肉。

事實上,豬頭肉“雅”著呢!蘇東坡除了發明東坡肉,還曾記錄過宋時和尚“蒸豬頭”軼事;清代美食家袁枚在《隨園食單》裡,記有“燒豬頭二法”,另有一部《調鼎集》,至少記錄了豬頭肉的十四種做法。

到了民國,喜歡豬頭肉的文人墨客一大把:豐子愷與老友吃飯,需一斤豬頭肉配一斤老酒;沈從文偏愛冷饅頭夾豬頭肉;周作人則用的是椒鹽燒餅,自稱比醬肘子痛快;剛找到工作的蕭軍,先帶蕭紅下館子吃豬頭肉;老舍相對雅緻點,每點豬頭肉要配滷煮豆腐、白乾酒和鹽水豆兒;汪曾祺也是豬頭肉配酒的忠實擁躉……

看看,吃豬頭肉,其實很雅。

我希望,有了我對家鄉豬頭肉的偏愛,家鄉的美食不被埋沒,故鄉也不會被遺忘,如果哪位讀者想大飽口福,也可以去我的家鄉嚐嚐“有頭有臉”的滷豬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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