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山茶花開的時候,她不慎跌落懸崖,本以為必死無疑,怎知下面卻是世外奇景。
撿了只小蛇當做寵物,她將它纏在手腕上。
哪知這蛇愈來愈胖,手上難以承受這重量。
“砰”——
她把它好不容易扔出去,那東西霎時間化成了人。
還是個俊美的妖孽。
“唔……”妖孽的後背撞在石頭上,吃痛出聲。
她心虛,覺得道歉比較好,正欲說話,那妖孽道:“你傷了我,你得對我負責……”
“噗……”她氣急攻心,卻還是帶著妖孽闖蕩江湖。
不過……
“我帶著你可以,”她滿臉黑線,“但為何要我揹著你……”
妖孽趴在她背上,玩弄著她的一縷秀髮:“因為我習慣了,不用自己走路……”
“你以前是蛇好嗎!很輕的好嗎!”
“唔……”妖孽絲毫沒有下來自己走路的意思,“那又怎麼了……”
“算了!”她知道不能和牲畜計較。
她和他走過江南、洛陽、長安、大漠……
就這麼走了十年,那一日,妖孽氣息漸弱。
她著急地問道:“你怎麼了?”
“丫頭,”他無力地笑笑,“你聽過一個詞麼……”
“什麼?”
“……情深不壽。”他揉揉她的發,“我大概就要死了……”
她沉默了許久,他看著她:“別哭,雖然我知道你很感動……”
“什麼情深不壽,蛇的壽命就十年好嘛,你丫的作甚麼作……”話是這麼說,她卻是不爭氣的掉了淚。
“傻丫頭,以後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那不是廢話,不用揹著你,多輕鬆啊!”
“哈……”妖孽看著她,閉上了眼。眼角,滑落一滴淚。
她趴在他身上,哭的昏天黑地。
窗外的山茶花,也不知何時,盡數凋零了……
“阿夏,你再不好好練功,師父回來我又沒法兒交差了。”
“阿夏,偷偷下山不會被師父發現嗎……”
“阿夏,我一輩子都陪著你吧!”
“阿夏……”
我站在窗邊,推開窗欞,任夜風拂面。
夢境是如此真實,心莫名地一疼。
翌日,天光正亮,我循著模糊而零碎的記憶,走到夢裡那個地方。
原來是少林寺。
恍然記起,少林寺多年前破例收了個女弟子,那女子叫夏……夏什麼來著。
我忘了,哎,大概是病入膏肓了罷,都記不清了……
我推門而入,這裡的陳設我竟覺得似曾相識……
也許,我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罷。
我在此住下,住了十日,卻一無所獲。
看來,我真的病重了,時日無多。
我苦澀的笑笑。
收拾東西出了佛門。
不遠處的樹後走出來一個僧人,他眉目冷清,卻帶著病態,眸子深處藏著情愫。
他輕聲呢喃了一句。
“阿夏……”
可惜只有風聽見。
又是深夜,我從夢中驚醒。
夢中人不見,只見一片蕭索中,立著一塊墓碑。
上面清晰寫著:段無塵之墓。
“段無塵……咳咳……好熟的名字。”
我拖著病重的身子,去了少林寺後山,果然瞧見一個墓。
我在墓前,手撫上“段無塵”三字,一瞬間,往昔一幕幕浮現。
段無塵,我的師兄,待我百般好。
可有一日,我發現我染了頑疾,隨獨自離去,記性也越來越差。
大抵他也染了病,也不來找我。
前些日子我去少林待了許久,也不知他在何處。
想起他說陪我一輩子,竟是比我先去,這樣也好,傷心的只我一個……
他是王,她隨他征戰四方。
當她武藝謀略愈發精進,她以為可以與他齊肩,天下太平之時,他卻把她降職遠調。
也是怕她功高蓋主罷。
她心寒。
初見時她白衣勝雪,他亦如是。
她以為他就是她的良人,如今看來卻是笑話。
那年花燈裡她的祈願,只是能與他相守一生。
臨別之時,他換了白衣送她遠去,她策馬而去,淚隨風而散,她只願餘生不再與他相見。
所以當初只是當初,餘生離合悲歡,各自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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