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美國，潼潼和我輪流結結實實的病了一場。說實話，那還是潼潼從出生以來，第一次病得精神狀態如此差。
凌晨五點，她因為肚子疼得合不上眼，反反覆覆哭醒時，我除了想該如何幫助她緩解不適之外，沒有半點時間可以心疼的哭一哭。
直到我們第二次看醫生，看著她在診療臺上疲倦地睡去的背影，原本就清瘦的她因為幾日未曾好好進食，顯得越發單薄，我的內心突然湧上一股心酸和心疼，眼淚開始不自覺地在眼眶打轉。
那幾天，漫長得就像一個世紀，而我也深深體會到：哪個當媽的，不曾有過與娃一起痛哭的瞬間？
01
我在微博上拋出的這個話題，像一臺大型眼淚收割機，收集了無數媽媽們的心酸一刻。
那些眼淚中，提到最多的，便是孩子生病。
都說為母則剛，但是孩子生病這件事就像一把利劍，能擊穿媽媽們內心的鎧甲。
縱使再強大的內心，也抵不過孩子因為難受的聲聲哭泣，每一聲都是踩在媽媽心尖上的痛。
特別是不會說話的小嬰兒，媽媽們甚至根本搞不清孩子到底哪裡不舒服，焦灼和煎熬真的能將媽媽的內心掏空。
多想能替那個小人兒病一病，多想能替那個小人兒痛一痛，多想能替“心頭肉”揹負所有的不適，再也不管什麼哭了抱不抱的問題，只要擁抱能讓孩子緩解絲毫痛苦，哪怕24小時掛在身上也無妨啊！
是誰說，孩子生病時“不是怕要為他做什麼，怕的是不能為他做什麼”。
如果孩子生病體會的是煎熬，那媽媽自己生病呢？一邊是不斷喊著罷工的身體，一邊是哇哇大哭的孩子，那一刻才真正體會什麼叫無力，什麼叫淒涼。
看著這些評論，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
那還是在我哺乳期時，有次得了腸胃炎，不敢隨便吃藥只好選擇硬抗，一晚奶喂到一半，胃裡就一陣翻騰，只好抱著妞去廁所又吐又拉。本來胃都被吐空了，喂完奶更是虛弱得頭暈目眩。
大半夜跑了幾趟洗手間，最後拖著軟綿無力的身體剛一上床，娃又哭鬧著要夜奶……
那種無人能替的絕望感生生將我擊垮，深夜裡，我抱著懷裡大哭的小人兒失聲痛哭。
02
從孩子出現在媽媽的肚子裡開始，他們的一生便交到我們手上。許多爸爸有了孩子之後，他們仍然是他們自己，可媽媽們，卻從此揹負著兩份人生努力地活著。
這樣的負重，讓我們不敢有半點差池，不忍有絲毫的行差踏錯，否則便會自責到不行。
閨蜜小F說，她永遠忘不了一個人帶孩子，在廚房忙著做飯，一個沒看住孩子從沙發上摔下來時，她的驚恐、自責與無助，那一刻除了抱著那個哭成淚人兒的小孩一起哭，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放她的愧疚。
為了生下一個孩子，沒有人知曉那九個月的生命旅程中暗藏了多少兇險，更沒有人能對媽媽們的擔憂和焦慮感同身受，只有媽媽們將臍帶結當做自己的勳章鼓勵自己前行。
殊不知，“母子平安”的生產不是終結，而僅僅是開始。
從那一刻起，這個新生命的安危全部系在了媽媽的心尖上。
也許僅僅是孩子身上一個並無大礙的傷口，在媽媽們心裡也會變成無法逾越的巨壑。別人看了覺得矯情，但不當媽的人又怎能體會那種切膚之痛。
是啊，也只有以巨大的痛感為代價，親身經歷了生命剝離的媽媽們，才擁有通往孩子內心的那把鑰匙。無需多言，自動聯結。
03
而這份責任，又豈止是對孩子的。在我們是媽媽之前，我們首先也是女兒。
朋友小c生娃前有個挺不錯的工作，有了娃後便辭職做起了全職媽媽。小c爸爸身體不太好，媽媽便需要照顧爸爸，而婆婆又遠在南方無法幫襯，辭職帶娃也是無奈之舉。
誰知，娃兩歲時，小c的媽媽又查出了乳腺癌，需要做手術。這次，再無辦法，只能由小c去照顧媽媽一段時間。
讓老公請假在家帶娃也不現實，小c心一橫將娃送回了婆婆老家。兩年來，她第一次和女兒分隔兩地。
當女兒一邊哭一邊說著媽媽我想你時，小c再也控制不住了，數九寒天的夜晚，眼淚如刀割一般打在凍僵的臉上。
白天在手術室外面等媽媽時，小c看到了疾病對人的摧毀，也感受到了死亡的腳步。
因為做媽媽的責任、因為做女兒的責任，因為那些最愛的人們，平生第一次，小c對死亡產生了如此深切的恐懼。
廖一梅在《琥珀》中寫道：因為你，我害怕死去。不是因為貪戀，而是因為掛念。
04
更多的時候，與孩子一起痛哭的原因，可能僅僅是媽媽們太累了。
真正壓垮媽媽的，或許並不是那些身體上的累，而是心累。
上廁所時孩子在門外的奪命call、帶著娃一天只顧上吃一頓飯、夜醒7、8次抱著娃歪倒在床頭睡去，這些統統不算什麼。
真正摧毀媽媽的，是當你一個人熬過了所有的苦，卻敗給了丈夫的漠視與理所當然。
孩子反覆感冒，老公一句話擊碎了媽媽所有辛勞：“也不上班，就在家看個孩子都看不好”；
孩子夜裡哭鬧不睡覺，媽媽陪著每晚夜醒十幾回，老公不但不幫忙，還一個勁兒嫌娃太吵；
孩子在一旁哇哇大哭，老公卻在一旁打遊戲，因為說遊戲不能中途退出
……
要不說“父愛如山”呢，因為山永遠杵在那裡，一動不動，不動，不動，不動。
上週，朋友小T和老公吵了一架，從“24孝媽媽”的崗位上任性地礦工了半日。
本來夫妻二人要帶著孩子去上興趣班，但孩子鬧起了情緒，坐在地上哭鬧起來。小T焦急地和孩子鬥智鬥勇，站在一旁的老公習慣性地沒去幫忙，只是淡定地看著。
眼看快遲到了，小T的耐性一點點被磨光，剋制不住地吼起了孩子。老公見狀說了一句：
“你現在怎麼那麼暴脾氣呀，天天不就在家帶個孩子嗎，至於嗎！”那一刻，小T被內心的涼薄傷透了。
她想到這幾年來，因為老公工作太忙，一個人帶孩子的種種辛苦和委屈：
自己發燒了，想讓老人幫忙照看下孩子老人卻都很忙，又不想讓老公請假，於是一個人硬頂著燒得要炸裂的腦袋給孩子伺候吃喝；
每天辛苦哄睡了娃，她撐著吸鐵石一般沉重的眼皮，等著晚歸的老公，就想跟他說說話解解悶，可多半是沒說幾句，疲倦的老公就已經鼾聲四起……
越想越心酸，小T再也無法忍受，毅然決然地將孩子丟給老公，自己一個人走了，決定享受半天“自己的生活”。
可當她走在熱鬧的人群中，卻怎麼也想不出能去哪裡散心。
幾年全職帶孩子的生活，已經讓她徹底喪失了自我，她不知道除了遊樂場、公園，還能去哪裡讓自己放鬆。
那一刻，她淚如雨下。
是什麼讓生了小孩的女人，判若兩人？
是什麼讓她們變成了易燃易爆物品？
是什麼讓她們變成了脆弱敏感卻又堅毅剛強的矛盾性生物？
是超級難搞的娃？是甩手掌櫃的丈夫？還是不幫忙盡添堵的婆婆？
亦或是那個叫生活的東西？
為什麼女人往往在大事面前隱忍冷靜，卻因為某件看似不值一提的小事，泣不成聲？
或許正是因那些瑣事，讓她們看到了自己的艱辛和忍耐從未被肯定過，從未被理解過。
她只是希望，在自己的情緒快要被引爆時，老公能對無理取鬧的孩子說一句：你媽媽心情不好，可不可以安靜一點？
她只是希望，在自己與熊崽子單打獨鬥了12個小時之後，下班回家的老公能說一句：孩子媽，你今天辛苦了。
她只是希望，在自己被頻繁夜奶的睡渣娃搞得撐不下去時，呼呼大睡的老公能緊緊給自己一個擁抱：做媽媽，真是太不容易了。
就像有人曾說：世上最可貴的情不是愛，而是懂。
很多時候，我們會哭著問自己為什麼要生個小孩來讓自己這麼難過，但哭過之後，媽媽們卻依然和風細雨、手提肩扛。
誰也不是天生超人，只是因為當了媽之後的我們，早已演練出難過不聲張有事自己扛、臉上帶著笑心裡淌著淚般的成熟與堅忍。
少有人記得，曾經的她們也是那個被父母悉心呵護捧在手裡的小孩。
多麼希望，當她的心在落雨時，你是那個能為她撐起一把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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