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矮腳松
我在雲南的玉龍雪山，曾看到大片的松樹，人們謂之矮腳松，又名恨天高。這種松樹因地處高寒，且土壤不肥，總是長不大，但很頑強，隨便一棵小松樹，可能就已存活兩三百年。歲月積累，矮腳松雖不成材，卻成為了雪山上獨特的風景。
做矮人，學學矮腳松，也是一種境界。
01
電視劇《人魚小姐》裡面有句臺詞：我要跟你離婚，你太胖了，擋住了我的視線。關於胖，李敖有句話：對於一個胖女人而言，躲著不讓別人看見，比減肥更重要。
李敖還有一句話也比較有意思：高個子吃天鵝肉容易，矮個子著作等身容易。所以，只要努力，我是很容易著作等身的。
李敖語不驚人誓不休，但幽默也只是他的幽默。大凡矮個男人，雞立鶴群，滾滾紅塵裡，要走得順溜，不易啊。
02
周兄是我在紹興的好朋友，個子也不高的，與我半斤八兩。有一次，去接她一起出去玩。上車了，很開心地說著話，但她不忘插一句：咋見車不見人，以為無人駕駛呢。
新聞報道說，杭州清河坊武大郎燒餅攤無利可圖，撤退了。周兄對我的損話又來了：劉兄，經濟形勢果然不妙，你大哥都經營不下去了。
周兄是善意的玩笑，只含一小部分譏諷，不傷人。但現實很殘酷，傷心難免，不可一往情深。
03
記得剛到紹興不久，跟同事小戚去吃肯德基。第二天，她有朋友來電：你的男朋友好矮啊。從此，她再也不敢跟我單獨在陽光下行走。我也像宋丹丹小品裡說的：走了，傷自尊了。
小戚對我還不錯，見在紹興沒人睬我，她就熱心給我張羅對象。有一次，她說有個姑娘願意見見我。我精心裝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覺得最挺刮的襯衣，帶著撲通撲通的小心臟去約會了。可是還沒見到人家姑娘長得啥模樣呢，回話卻到了：“不見了”。原來姑娘已經遠遠地隔著玻璃體檢過了，身高完全讓她無法原諒。
這件事情，小戚覺得對不住我，請我吃飯，當作安撫。直到今天，我若一提這事，她就會說，別提了，我再請你吃一頓。
04
二十年前，有次在紹興的大街上橫穿馬路，不小心將一位騎大號自行車的高個兒逼下了車，我趕忙道歉。誰知那傢伙得理不讓人，出口髒話，不依不饒。實在煩人，我火了，盯著他：你再罵，我跳起來一巴掌封住你嘴巴，信不？那人驚了一下，安靜地走了。旁邊包子攤前的人看到矮人說高話，覺得很滑稽，一陣大笑。
1998年冬天回湖南，凌晨三點在株洲火車站轉車。因為要等，所以到站裡的錄像廳看錄像，看著看著，屏幕上由武打變成黃色了。像防洪水猛獸，我老婆（當時還是女朋友）絕不允許看，拉著我出了錄像廳，站到又黑又冷的廣場上。我很不爽，覺得反差太大。
沒站幾分鐘，來了兩人，故意找碴，問我要不要租車，一問問了三四遍。把我挑得有點火後，他們一下又竄出四五人，對我形成包圍之勢，說我態度不好。
來者不善，當年的車站是怎樣的一鍋亂粥，我是知道的，這些人一旦形成合圍，就會趁你還沒反應過來，瞬間把你架住，搶走身上的錢包，一下無影無蹤。因此我有點心怯，口袋裡裝著血汗錢呢，哪敢戀戰，就假裝暴跳如雷，且罵且逃。跳出是非圈，回頭看老婆，她還在跟那幫傢伙對話呢。
等她走過來，我問：你跟他們講什麼呀？她說：那些人問我，小姑娘，你怎麼找了個脾氣這麼暴躁的男朋友？
我脾氣哪裡暴啊，相反，我總是心太軟。有時看上去暴，是因為有人看到小男人，總想拈螞蟻，所以我得武裝成鬥雞。
05
2004年體檢，我一量身高，160，正點。我的朋友李旭忠，一量，152。他對我的身高有點崇拜，說，唉，要是我有你那麼高就好了。我唯一的粉絲回了四川，我很想念他，不知如今有沒有高女人睬上他。
美國人喜歡搞科學調查，據他們的數據，同樣的環境，高個子男人要比矮個子男人多15%的成功率；同樣的工作，美麗女子要比醜陋女子高15%的收入。美國人讓我明白了，為什麼別人都比我有錢。
“我是比你們矮，但你們如果因此而蔑視我，我將馬上砍下你們的頭，以消除這種差別！”這是矮人拿破崙的話。如果有他這個力量，誰還敢欺侮啊。
拿破崙畢竟是英雄，而平凡的矮人們，大抵是像我這樣酸甜苦辣生活的吧。
有位朋友在聊天時，無意中說，男人低於一米七五，她就覺得很可怕了。其實這很傷人，所以有必要補充一下，我們矮個們覺得這樣是不行的。“如果你的妻子身材矮小，你應該俯首聆聽她的話”，這是猶太人的智慧。那麼，模仿猶太人造個句：“如果你的朋友身材矮小，你應該俯身伸出溫暖的手”，這是你的智慧。對不？
06
個子矮，年紀輕時那陣子，會難以接受自己，產生自卑感。後來，刺激多了，也就習慣了，隨著年歲的增長，突然發現，不知哪一天開始，對這事已不敏感，無所謂了。
我有不少同學，個子與我一樣高，但他們成就都很大，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他們的境界，他們的努力，他們的視野。總結他們的成功經驗，可以形成以下雞湯：
形象太醜，就讀好書，多一點清氣；個子太小，就增肚量，多一點豪氣；步幅太窄，就調頻率，多一點朝氣。
謹以此文獻給1.60米左右的男同胞，大家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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