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仙妃|千方百計想留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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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仙妃|千方百計想留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累嗎?

作者 | 阿星 圖片 | 網絡、侵刪

01

遇到公孫蘅的時候,少陵正被兩隻九尾狐劫持著。

青丘的狐族,在大荒是出了名的美豔,不僅能用幻術幻化出可迷惑人心的美貌,更是出了名的以貌取人,只有容貌出眾之人才能入得了這些傢伙的眼。

少陵覺得能被青丘狐族瞧上,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了。

然而,除了幻術,這東西也再沒什麼能耐了,雖然劫持少陵的那兩隻是煉出了九尾的,可在公孫蘅的眼中戰鬥力還是渣渣。

兩隻狐狸是看上了少陵的美貌,想抓他回去獻給青丘女主的,正想著回去請賞呢,就見陌上煙塵四起,遠處有轟隆之聲傳來。

隨著那聲音一響,整個地面都為之輕顫,似巨物正一步步走來。

兩隻狐妖對視一眼,有些腳軟。

而等她們看清了來者時,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隻巨大的饕餮正緩緩走來,那是大荒四大凶獸之一,尋常人一生連見都難得見上一回。

待近了些,兩人才發現饕餮肩上坐著個紅衣女子。在這巨獸面前,幾個人就跟砂礫似的,那女子完全是俯視著他們。

“你們快跑,我幫你們拉住她。”少陵善意提醒那兩隻狐妖。

不過,今日公孫蘅的心情似乎不錯,翹著二郎腿,手支著下頜,輕笑一聲道:“少陵,這種貨色也能把你抓了,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那兩隻狐妖有些不忿,想著到底是自己的地盤,便壯著膽子問:“你又是誰?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公孫蘅似未聽到,只對著少陵勾了勾手指,“你乖乖過來,我就放過這倆東西。”

兩隻狐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在青丘,狐族是受萬民敬仰的,從未受此輕視過,正想動手,卻被身後的少陵拉住了袖子。

“兩位姐姐別衝動,你們打不過這婆娘的,”他頗有些遺憾,悄聲與那兩隻狐妖道,“是在下與你們家女主無緣了。”

說完,他上前了兩步,吹了一聲口哨,很快,空中一隻鳳凰凌空而來,降到他的身前。

少陵剛騎上鳳凰,身旁的饕餮就發出一聲咆哮,口中的風都差點把兩隻狐狸掀翻在地。他皺眉拂了拂袖,有些不耐地催促:“走吧。”

公孫蘅卻並未起身,伸手撫了撫饕餮:“阿蠻乖,知道你餓了,這就給你找吃的去。”

言罷,卻將目光放到那兩隻狐妖身上,勾唇一笑道,“兩位姐姐,我看我和你們家女主倒挺有緣,麻煩帶個路,容我拜會一下,也看看這大荒裡,哪個居然有這樣好的膽量,敢搶我公孫蘅的男人……”

02

兩人從離開青丘,直到回到神農的帝都空桑,都再未說過話。

最先受不了的人還是公孫蘅,不管怎樣,總管把人找了回來,公孫蘅自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只要在外人面前,他給自己面子,回來她可以伏低做小。

“好啦,別生氣了,”她碰了碰他手肘,服軟道,“我後來看你面子,也沒跟那個女主怎麼鬧嘛……”

搞得整個青丘天翻地覆的,她還說沒鬧……

他只一瞥,冷冷轉了身並不看她,這是兩人一慣的相處模式,公孫蘅的耐心也一如既往的不夠用,沒能好好說到第二句話,就垮了臉。

“不知好歹是吧?”她冷哼一聲,“這次我在你身上結了印,你出了空桑城我立馬就能感知到,看你再怎麼跑!”

她揮了揮袖子,毫不在意地朝外走去,卻被他叫住了。

“公孫蘅,”他面上淡淡的,“你不累麼?千方百計想留住一個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何必呢?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她沒有應聲,離開也依舊是那麼高傲的樣子。

少陵作為炎帝最小的兒子,從小有八個哥哥在父皇與族人面前出盡風頭,他一直是被大家忽視的那個。

兩人的鬥法從婚後就開始了,他不顧一切往外跑,她想盡辦法地阻攔或尋遍大荒,又把他追回來,只是這一次,他試盡各種辦法,也沒能逃出空桑一步。

公孫蘅前面有八位嫂嫂,無一例外都是神農的宗族之女。

神農統治大荒數百年,炎帝之位也傳到了第八世,在神農人眼中,所有外族都是卑微而粗陋的,讓他們不屑一顧,哪怕強大如軒轅,也被他們看輕。

所以身為軒轅的帝女,因兩族聯姻而嫁過來的公孫蘅,向來都是她幾位嫂嫂譏諷的對象。

可她公孫蘅是什麼人,從小被父兄們捧在手心裡,她的父兄們,哪一個不是足以傲視群雄的人物,她自小就沒有哪一樣不是拔尖的,又哪能讓那些人佔到便宜去。

可她偏偏有個軟肋,就是一個對自己絲毫不上心的丈夫。

這次,流沙國送來幾隻瑞獸,幾位皇子妃都被炎後叫去觀賞,公孫蘅去得晚,到的時候,炎後因身子不適已經回去了,剩了她幾位嫂嫂,正談得歡。

“聽聞這次神農派去的使臣被軒轅扣下了,軒轅這蠻夷太無禮,咱們該給他們些顏色瞧瞧。”她四嫂正高聲說著,見了她來,只裝作看不見。

“四嫂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大好了吧,”公孫蘅走近,冷笑著道,“當初九黎叛亂時,空桑不保,神農求我父王出兵相救,那時怎麼不說軒轅無禮呢?”

當初,兩族商量聯姻時,黃帝本不願意將他這小女兒嫁過來的,他自然清楚她的脾氣,又直又倔,被寵壞了的,到了神農,肯定不受這些古板倨傲的神農貴族的喜歡。可耐不住那時她喜歡少陵,說什麼也要嫁過來。

那人被她說得無話,便將話題轉到少陵身上:“我看弟妹還是多關心關心老九吧,每次都要滿大荒的尋人……”

“四嫂還是多花些心思在四哥身上吧,聽聞四哥最近迷上了一個九黎賤奴,四嫂可當心,小心那賤奴產子,豈非汙了你們神農高貴的血統。”

她話音一落,轉眼便瞥見少陵正站在不遠處,而她方才那段話,想必已被他一字不漏地聽見了。

他當即就變了臉,與幾位嫂嫂招呼都未打,冷冷轉身離去。

03

公孫蘅知道自己徹底惹怒他了。

九黎歷來在大荒地位低下,後在首領蚩尤的帶領下舉兵反抗,可最後還是戰敗了,自此更是世代淪為其他部落的奴隸,受盡欺辱。

這也是少陵在神農一直被忽視的原因,他的生母,是九黎女子,神農的貴族們向來認為這位九皇子,身上流著九黎賤奴的血,不夠高貴。

公孫蘅方才不過是為逞一時之快才那樣說的,可那些話,聽在他的耳中,卻是字字誅心。

他的身世,是他身上永遠的烙印,為此他自小失去生母,受了二十多年的輕視。

他沒什麼修為,公孫蘅身形一動就趕在了他的身前,她伸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有些茫然無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走開!”他眼中盡是不耐。

她不動,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公孫蘅,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他突然俯身看著她。

她倒被問懵了,直直瞧著他。

少陵緩緩開口:“你自小受盡寵愛,想要的都有人千方百計送到你的面前,惟獨我,對你不屑一顧,所以你覺得與我這樣追逐著很有意思,是吧?”

“對,”她也被激怒,便仰著頭衝他道,“我想要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你也是,就算被你厭惡,我也會糾纏著你一輩子!”

她裝得氣勢洶洶,可看著他轉身離去,背影越來越遠時,心中就莫名地委屈起來。

他永遠都覺得她是頑劣,是胡鬧,用各種無稽的理由來解釋她對他這麼多年的執著,偏偏就是不肯相信,那個最明顯的原因。

是她愛他。

那個被軒轅扣下的神農使臣不久就被放歸了。

當初九黎叛亂,叛軍打得神農半點招架之力都沒有,那時大荒各族都在看著西荒最強的軒轅,若軒轅與叛軍聯合,那神農必敗,到時各族便可瓜分被神農統轄的領地了。

可出人意料的,軒轅選擇了出兵助神農平叛。

最後,九黎等族元氣大傷,大荒便只剩神農與軒轅分庭抗禮,而軒轅出兵力挽狂瀾已讓各族看清,其實軒轅的實力已在神農之上,那時便有人猜測,兩族一場大戰必不可免。

而後來兩族卻聯姻示好,神農人便覺得,軒轅並無爭奪大荒的野心,此次軒轅放歸神農使臣,更讓自大的神農人以為,軒轅並不敢惹怒自己。

讓公孫蘅沒想到的是,跟著神農使臣一起到達空桑的,還有他的大哥,公孫青陽。

青陽是來接她回軒轅的,他說母親病重,讓她回去探視。

可最後,公孫蘅堅持不回,青陽無奈,只得獨自離去。

青陽離去的那日清晨,她送大哥一直走到空桑城外,青陽幾度回首,終究忍不住道:“阿蘅,跟我走吧,你知道留下的結果,姜少陵他心中並沒有你,你為他傻了這麼多年還不夠,還要為他不顧你的氏族和親人嗎?”

她垂下眼,這麼多年來,有無數人這樣問過她,那樣執著地追逐一個眼裡心裡皆沒有自己的人,到底值不值。

她不願答,也答不上來。

可她是公孫蘅,是驕傲得不能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的公孫蘅,哪怕在最疼愛自己的兄長面前,她也不能洩露絲毫的委屈。

她俯身朝兄長一拜,然後轉過身去,忍著心中酸楚道:“阿蘅今生既嫁了姜少陵,便永不會背棄當初的誓約,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她如何不明白,若走了,這輩子她與少陵就完了。

“好,好……”青陽氣得搖頭道,“只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04

軒轅對神農出兵是整個大荒都預料到的事,可誰都沒想到,這一戰來的會這樣快。

起初神農並未將軒轅放在眼裡,直到不停傳來戰敗的消息,炎帝這才著急的讓時臣連番去往東夷求援。

作為軒轅的帝女,公孫蘅如今在神農便有些尷尬,更由於連少陵都不願理會她,這讓她的存在幾乎成了一個笑話。

每日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她的背脊依舊挺直,神情依舊高傲,只是沒人知道這高傲不過是她用盡全力築起來保護自己的城防,因為她明白,除了自己,沒有人會替她抵擋後面的疾風暴雨。

神農人的敵意和漠視無法擊垮她,但少陵可以。

東夷答應了與神農結盟,這同當初神農在危難中向神農施援一樣,甚至……連同他們的條件也一樣。

大荒的氏族都是如此,覺得最穩固的,莫過於血緣姻親。

東夷帝君就一個女兒,可炎帝分明有九個兒子,她卻偏偏挑中了少陵一人。

公孫蘅衝到議事的大殿上時,使臣早已帶著炎帝的允諾前往東夷了,炎帝正召了少陵前去,知會他做好娶妻的打算。

“姜少陵!”她踏進殿內,無視所有人,只盯著他,“你敢娶別人試試……”

他轉了身來,卻不肯看她。

“陛下,他已有妻子,您還要他娶何人?”她轉頭向炎帝道。

炎帝壓制著怒火道:“如何不能再娶,大荒各部貴族裡,有數位正妻的人不在少數,神農的皇子怎麼不能?”

“神農的皇子可有幾位正妻,”她淡淡道,“可我公孫蘅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人。”

被少陵拉出殿內後,她的神情依舊高傲而漠然,他恨恨看著她,幾乎咬牙切齒。

“你還能再蠢一點嗎?公孫青陽已經帶著軒轅士兵快打到舊都伊川,你卻還敢如此倨傲跋扈,你是嫌神農人還不夠憎惡你嗎?”

“你會娶她嗎?”她卻只是仰著頭問他。

第一次,他在她看中看到類似脆弱哀求的神色,她從來都是蠻橫而強硬的,逼他娶她,逼他回神農,逼他做一切他厭惡的事……

“公孫蘅,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你的眼裡永遠只有自己,喜歡就要奪來,厭惡就要趕走,你何曾考慮過你的氏族家人?”他盯著她,眼中是難以察覺的無奈,“我卻不能和你一樣,如今,我必須娶她。”

他遠遠而去,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公孫蘅終於緩緩蹲下身去,埋下頭小聲的嗚咽了出來。

她從不肯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悲傷的模樣,卻忘了,撐得太久,是會累的。

其實,每一次當他不回首地離去,她立在原地,不願再輸掉最後一點驕傲,都把眼淚默默流進了心裡。他每次說著各種剜心的話,她假裝不在意地應答,那些話卻像利刃一樣讓她遍體鱗傷。

她不過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小姑娘,也曾期盼過被人如珠如寶捧在手心,可他總覺得,她看上去並不柔弱,所以不需要保護,也不會受傷。

他從不知道,這個姑娘曾在夜裡為自己流過多少眼淚,所以也不會懂得,那些眼淚裡她偷偷藏下了多少悲傷。

神農仙妃|千方百計想留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累嗎?

05

公孫蘅第一次見到少陵,是在崑崙的玉山上。

因她自小太過頑劣,所以黃帝將她送至崑崙,請西王母代為管教。

大荒每隔三年有一場群雄大會,就在崑崙玉山上舉行,各部族的勇士們都會趕來,通過擂臺比試,排出英雄榜來。

她嫌吵鬧,便躲在後山的桃林裡圖清淨,哪知還是被一陣鳥鳴聲所擾,抬頭一看,原來空中正飛過數只鳳凰,林中的鳥雀紛紛飛到鳳凰周圍,場面十分壯觀。

“是神農族到了。”侍女驚呼道。

鳳凰是神農貴族愛用的坐騎,她看著那些騎著鳳凰而來的神農人那洋洋自得的神情,心裡便是不悅。

她拾起地上一枚石子,指尖一彈,石子便朝一隻鳳凰而去,那鳳凰受驚,一下子就撲騰起來。

她原不過是想叫那些人丟臉而已,誰知那人竟不會術法,居然直接從鳥背上摔下,一頭栽進了桃林裡。

這次她闖的禍並不小,那人叫少陵,是神農的皇子,腿都被摔斷了。

最後他沒能回神農,而是住進了閬風苑裡養傷,西王母令她親自照料,當做賠罪。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對她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公孫蘅卻自知理虧,忍氣吞聲。

而他傷好之後,便再沒離開過崑崙,炎帝傳信來,說他身子太弱,崑崙是大荒靈澤最盛之處,留在那裡於他而言比在空桑更好。

甚至後來,連公孫蘅都被接回去了,他還在玉山上。

走時她偷偷去見了他,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時日一長就融洽多少,他依舊對她愛搭不理,她卻難得放軟了語氣,“我知道,要不是當初我弄傷你,你就不用被留在這兒了,我出去了不會忘了你的,有什麼好玩的我都會給你送來。”

她倒真的守諾,自那後遊歷大荒,凡見了好玩的物件都會遣玄鳥送到玉山去,也會附上一封信,說一說路上的見聞。

慢慢的,她就明白了,她雖得了自由,可她的心卻仍留在玉山上。

她喜歡他,大約從見他的第一眼,就開始了。

06

自那以後,她再沒見過少陵,可他能在幹嘛呢,必是在準備迎娶新婦了。

那日她在炎帝面前放的話倒是狠,可倘若他真要娶他人,如今的她,還能怎樣呢?當初青陽就是因軒轅即將對神農出兵才特地來接她走,她明知留下來將要面臨什麼,卻不願離去,可如今,便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不久後,從前方傳來消息,兩軍對陣在阪泉,因東夷的相助,終於算同軒轅勢均力敵了,甚至不久後就傳回了好消息,軒轅的主將之一,公孫蘅的姐姐公孫妭被神農所俘,已被押解回空桑。

這下,公孫蘅的嫂嫂們對她譏諷更甚了,只說軒轅怕沒多少好光景了,戰敗之後,炎帝自然要讓少陵將她休棄。

再見到他是在幾日後,她正躲在後園子裡,他急匆匆地來,見了她時眼睛一亮。

“我找了你許久,你怎麼躲到這裡來了。”

她正想開口譏諷,平日你又何曾關心過我在哪裡,想了一想目前的境地,便苦笑一下並不言語。

他拉著她走到草木深處,她發現他的手竟在發著抖,面上十分忐忑,彷彿不知怎樣同她開口,過了一會兒,才看著她道:“阿蘅……”

過去他哪裡這樣親暱地喚過她,她心口一痛,便道:“你想娶誰,如今我已沒能力阻攔,可姜少陵,你現下若要我去做些什麼討好新婦的事,你殺了我也休想辦到。”

他的眼中起了一些笑意,那笑裡卻帶著些從未有過的柔軟,語氣有些無奈,“想什麼呢,我哪裡敢讓你見她,你能把整個東夷都掀翻了。”

聽了他的奚落她正想回擊,剛抬頭,就見他十分認真看著她喚了一聲。

“公孫蘅,”他頓了頓,終於道,“我們離開神農吧。”

她傻了一般愣在原地,他原有許多解釋,這會兒心裡躁得一字都說不出,手心都冒著汗,“神農與軒轅這一戰,無論誰勝誰敗,你我都夾在中間進退不能。”

他吸了口氣,拿起她的一雙手握於掌中,“你這妻子雖當得不甚令我滿意,我卻不想再換個旁人來,只是往後,這輩子都要隱姓埋名,你再也沒有軒轅帝姬和神農皇子妃的尊榮可享了,但過去你不是怨我總丟下你跑出去麼,往後我們就可以一起走遍大荒,這樣,也不錯吧?”

“可……可,”她混亂得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一雙手也抖得不行,“我們,怎麼走得了?”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或是跟她吵鬧成了習慣,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解釋,他竟覺得雙頰有些發熱,便移了目光道,“我答應父皇娶那公主,是想先穩住他而已……”

07

少陵跟公孫蘅說好的地方十分隱秘,在與軒轅交戰後,炎帝特地讓人看著她,他廢了許多心思才能讓人將她從宮室裡成功帶出來。

這幾日他都在炎帝的吩咐下與東夷使臣商議婚事,抽身也有些不易,等他趕到約好的匯合之地時,根本沒有她的身影。

他一直等著,心裡閃過許多念頭,想著她是不是在哪裡被纏住了,卻怎料,奉他命去帶她逃出來的屬下惶惶然跑來,說她根本不在宮室裡。

他從沒想過她會騙他,她明明答應了今日隨他離開,他不信她會失約。

可就在這時,一片火光在西南邊逐漸大了起來,下一刻,他的臉上血色盡退,拔腿便朝著那方向而去。

那火光亮起之地,分明是關押公孫妭的地方。

少陵從未有比此刻更痛恨自己不會術術法,不能直接御風趕去,等他到的時候,只遠遠看見公孫蘅正在神農士兵的包圍中,而夜空裡,一隻赤鷩正馱著公孫妭飛走了。

炎帝為關住公孫妭,設了不知多少危險機關,此刻公孫蘅身上一襲衣衫已經被鮮血染透了,搖搖欲墜地還在執劍抵抗。

他不知道她傷到什麼地步了,只覺得整個心都絞在了一處,奪過一個士兵的劍就往裡衝。

他習過些劍術,卻遠沒到能抵擋眾人的地步,這一刻卻如獲神力,衝到裡面擋在她身前,直到炎帝聞訊趕來,他還保持著那個護住她的姿勢,雙眼猩紅,目眥欲裂。

“有我在這裡,”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你們誰敢再傷她試試……”

“少……”她在身後發出微弱的呼喚,等他轉頭,便見她閉眼倒了下去。

他將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有鮮血順著她的衣衫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一種莫大的恐慌讓他幾乎再無力思考,剛抬步,就聽到炎帝的聲音傳來。

“她已經留不得了,少陵,”炎帝盯著他道,“前方剛傳來消息,神農與東夷的聯軍大敗於阪泉,明日父皇就要親征了,如今她又放走了公孫妭,再留著她,無法向神農族人交代。”

08

公孫蘅醒來時,發覺自己正躺在寢宮裡。

侍女見她醒了迎上來,她的目光越看向殿外,重重士兵把守著殿內。

她不知道為何炎帝竟還會留著她,甚至侍女還端著藥讓她服用,那日去救姐姐公孫妭,一路闖出來,她身上的傷自己明白,必是隻能靠著仙草靈藥來續命了。

她問少陵在哪兒,侍女說九皇子已隨陛下去前線禦敵了,她只覺荒謬,他什麼法術都不會,上陣能做什麼?

她的情形實在不太樂觀,不久就又昏了過去,她並不知道,距他離開空桑已經半個多月了。

當初神農與東夷聯軍遏制住了軒轅的攻勢,可誰知黃帝命熊羆等六部組成北斗七旗陣,讓兩族聯軍毫無招架之力。

誰都沒能想到,最後破七旗陣的人,是少陵。

那時他已將軒轅從阪泉擊退了,本該乘勝追擊,可遣去玉山的人正好趕了回來。

那日公孫蘅受得傷太重,只能用靈藥續著命,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要救她,便只有崑崙玉山上的十巫所制的不死藥了。

他要親自趕回空桑,炎帝自然不準,戰事正緊,他怎可此時抽身離去。

少陵此刻的模樣有了很大的變化,眼底全是一片血紅陰騭之色,聲音裡也盡是漠然:“公孫青陽已死,黃帝如斷一臂,短日內軒轅是不可能再進攻了,我乘鳳凰去,不日便歸。”

炎帝正欲再言,卻聽得他突然道:“父親,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打敗軒轅是您的所求,我所求的,希望您能辦到。”

他趕回空桑的時候,公孫蘅並沒能醒來,衣袍都沒換,一身風塵地他就趕去看她。

侍女看著九殿下痴痴地守在皇子妃病榻前,心中也有些吃驚,從前兩人總是吵鬧不休,殿下對皇子妃也是避之不及,如今卻怎麼這樣在意了。

少陵自然無暇理會旁人的疑惑,他急忙趕回是想確認她無礙,雖然空桑每日都會傳信至前線,裡面會報知她的平安,可不親眼來看看,心總是懸著的。

看了半晌,她絲毫沒有將醒的跡象,他疲憊地移開目光,卻瞥到她枕邊的一個匣子。

他拿過那匣子翻開,見裡頭全是書信,臉便有些沉,問那侍女:“我出征前不是說過麼?她經不得勞累,怎麼還讓她費神看這些……”

話音未落,他就怔住了,因為那些布帛上的內容,分明是她寫給他的。

神農仙妃|千方百計想留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累嗎?

09

當初在玉山,他一直不願搭理她,想想那可是群雄大會,大荒各族有頭臉的人物皆在,他沒法去爭個英雄榜便罷了,竟從坐騎傷摔了下來,還摔成了那般慘狀。

他姜少陵這輩子的臉面都因她丟盡了。

當然,不給她好臉色還有一個原因,只要對她愛答不理,她就會心虛地跑來照料他,雖說不上千依百順,可看著對旁人動不動就發怒炸毛的她,在自己面前卻低眉順目的,那感覺真是出奇的好,尤其是有時她明明被他氣得不行,卻只能握著小拳頭乾瞪眼的樣子。

竟然也是……說不出的可愛。

她走的時候特地跑來跟他道別,說害了他不能回空桑,其實他壓根不想回空桑,因九黎血統,他在空桑的日子從未快活過,可她又說,她不會忘了他,有好玩兒的,也會給他寄回來。

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臉上也微微發熱,甚至心口也鼓譟得發慌,但他裝得很好,絲毫沒叫她看到。

她果然沒有失言,每隔不久,總有玄鳥帶著東西飛到玉山,侍女將東西拿來時,他故作冷淡,等人一走,就如獲至寶地拿來仔細翻看,那些小物件被他把玩得連紋路都淡了。

裡頭時常還有他的信,彷彿是怕聒噪了讓他煩,信往往很短,末了總會問上一句,他的身子好了沒有。

“我在你眼中是有多弱?”他在窗前支著下頜,偏著頭自語,說完又皺了眉,有些煩惱地道,“每次就這幾句,該不是在外玩得太開心,顧不上理我了吧?”

很多年後,當他坐在沉睡的女子身旁,看到那堆厚厚的布帛才知道,這姑娘當初給他寫了很多很多的信,卻沒膽子全寄出,都好好藏著,一藏就是許多年。

他輕輕地撫上她的面頰,眼裡帶著從前不敢洩露的寵溺,低聲道,“你呀……就是個傻姑娘。”

抓著她的手,像是抓著什麼好玩的寶貝,聲音卻有些低黯:“阿蘅,我們真的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他總是習慣裝作對她不屑一顧的樣子,總是想著惹她生氣,看她為自己而生氣,心裡就有小小的竊喜,嗯,她還在在意他的。

喜歡滿大荒的跑,那樣她就會到處追著他,看著她打跑任何想靠近他的姑娘,那耀武揚威的樣子,總覺得瞧不夠。

習慣真的是很難改掉,也想過這樣是不是太過彆扭,可沒人知道他心中的恐慌。

他有什麼呢,血統備受輕蔑,又不會法術一無所長,見她的第一面更是弱得叫人笑話,而她的父兄哪個不是英雄人物,他喪氣地想,或許只有對她不屑一顧,她才會一直追在自己身後吧。

得不到,或許她才會放不下。

10

吩咐侍女,等她醒來就將十巫的藥服下,反覆囑託後,正欲離去,卻聽到身後傳來她的聲音。

她不知何時醒了,虛虛撐著身子道:“姜少陵,你不打算告訴我……你為何會變成這樣子麼?”

他不敢轉身,雙拳握緊了又鬆開。

其實知道總是瞞不過的,他無奈地苦笑著,轉身朝她走去。

當初蚩尤帶著九黎百族叛亂,幾乎是要將整個神農都滅了的,他被蠻族尊為戰神,法力整個大荒也無人能敵,最後因為軒轅的加入實力懸殊才兵敗,大荒之內都以為他是被黃帝斬了首,可其實不是的,他是自盡的。

並且,在最後關頭,他將全身法力封印上古神器中,與神器內的靈力融合,誰能得到,可以說是獨步大荒。

那神器後落入炎帝手中,可獲得裡頭的法力是需要媒介的,這媒介,便是血緣。

“你曾聽過我的身世吧?大家都以為我的母親是九黎女子,她產下我後就過世了,甚至很少有人見過,其實……”他垂著頭,目光閃爍,“她是神農人,而且是炎帝的親妹妹,神農的帝姬。當初九黎漸漸強大,炎帝為了安撫蚩尤,便偷偷將自己的妹妹送去,神農自來看不起九黎,他這樣的舉動自然是要瞞著眾人的,後來……我母親被蚩尤厭棄,就被接回了神農,復又生下了我,所以……蚩尤才是我的父親。”

“所以,”她抬頭看他,“你就繼承了他的法力,然後去與我的父兄廝殺?”

有些話,不能對她說。他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她無力地闔眼。

他眼神閃了閃,然後起身離去。

其實知道她會怨他的,他何曾想要捲進任何戰爭裡,若非炎帝拿著她的安危同他交換,他根本不會在意神農的存亡。

為了保住她,他只能將刀劍都指向她的父兄。

“慢著!”

就在他跨過門檻時,她突然叫住他,他轉身,見她直直盯著自己道:“繼承那麼強大的力量,不會沒有代價的……”

他苦澀地笑了笑,“你胡亂想著什麼呢,我同那人是血緣至親,不過是父死子承的事。”

“姜少陵,”她緩緩開口,目光是欲言又止的哀傷,只問他:“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逆著殿外的光轉頭看著她,只痛恨從前消磨了太多時光讓他沒能多好好的,多看看她。

“沒有。”他輕聲答。

11

少陵走的時候,又反覆確認了,青陽的死不會傳到她的耳中。

他知道公孫蘅有多看重這個哥哥,若知道他是死在自己手裡……他不敢想象。

其實他並不願殺公孫青陽,可他控制不了體內的力量,那力量完全支配了他,等他清醒,手上已沾滿了她兄長的鮮血。

他還騙了她,她猜想的是對的,繼承那樣強大的力量,怎麼會沒有代價呢?他孱弱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使用法力後的反噬,每一次施法,那代價都是他的壽命。

他走出去時,她又睡過去了,他遠遠看著她的側影,覺得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補償。

少陵感到那股錐心之痛時,一下子就從雲頭跌了下去。

絕望之感鋪天蓋而來,不顧身後正焦灼的戰事,召來坐騎,一言不發就要往空桑趕。

“少陵!”炎帝叫住他,“你要去哪裡?你要置神農將士的生死於不顧嗎?”

空桑每日都會傳信來,今日的信他看了,說她很好,在慢慢復原。

可他們不知道,他在她身上結了印,她出了事,他便能感知到。

神農將士的生死與他何干,他幾乎不敢想她究竟出了何事,整個人都失了魂般,只喃喃自語:“阿蘅,阿蘅……她在等我……”

12

她並沒有等他。

因為他去時,她的屍身都冷了。

她沒有服下十巫的藥,她是一心尋死的。

他恍惚明白了緣由,問侍奉她的侍女,果然,那侍女說:“皇子妃臨去前說,不願再因她一人,拖累了她的父兄族人,更不願,再拖累殿下您。”

那侍女哭紅了眼,哽咽著道:“皇子妃還說,這場仗,無論誰勝誰敗,她與您總歸是不能好好做夫妻了,她再沒什麼盼頭,只望殿下,還能有長長久久的以後……”

原來……她還是知道了。

他緩緩走上前,幾乎是行屍走肉一般,眼前一切都成了虛無,只剩她那麼孤零零躺在那裡。

“公孫蘅,我殺了你的哥哥,你既知道了,為何不來找我報仇?”他攥住她的手,竟是苦苦哀求的樣子,“你要怎麼樣都可以,我保證……不會還手好不好?”

他想,她怎麼那麼倔呢,總是這麼意氣用事,做什麼,都如此決絕,到了最後,竟是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

他將她從床上抱起,她的一頭青絲便垂落在他的臂彎處,而她的頭,抵著他的胸膛,那姿態,分明是從未有過的溫順,可這一刻,他寧願她如過去一般跋扈,飛揚。

她不知道,她高傲又肆意的樣子,在他眼中比這世間的任何光芒都耀眼。

他抱著她跨過門檻,遠處金烏西落,遠遠朝著湯谷而去,天地間一點點的暗淡下去。他低頭,用額頭去摩挲著她的額頭。

“阿蘅,阿蘅你醒來好不好,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一個人了,我們說好了的,要一起走遍整個大荒,你說過的,你說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他怔怔看著她,有淚落在她的額頭,又沒入她的鬢髮裡,“如今我就在這裡,可阿蘅……你去了哪裡?”

當初年少糊塗,明明知道自己深愛的人是誰,卻總不知珍惜。

如今,縱他如她從前那般,踏遍了這六合八荒,他知道,他再尋不到他的阿蘅了。

神農仙妃|千方百計想留住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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