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相識多年終要修成正果,卻因相府女兒橫插一腳而各自成婚

她與他相識多年終要修成正果,卻因相府女兒橫插一腳而各自成婚

中原遭遇了近百年來罕見的高溫,明晃晃的太陽,烤的大地似乎都要冒出煙來,這亦是連著的一個災年,去年是水患,楚河決堤,一洩千里,萬頃良田被淹,房屋被沖塌,數以萬計的人流離失所,但是,人們還未從災後的食不裹腹中掙扎出來,又是接連的旱情,農田被曬得裂出一道道小溝,一眼望去,大地上很難見一絲綠色,到處都是拖兒帶口的流徙的災民,一路上都有腐臭的屍體,而不斷有缺水斷糧精疲力竭倒臥路邊的人,發出那種揪心的絕望的哀嚎。。。
  才是初晨,但遠處的皇城卻也似被炙烤的扭曲模糊了起來,晉王棠熠,修長的手指用力拂過牆上懸掛的金箭,我要是那射日的后羿該多好!一箭下去就可解黎民之苦,老天呀,去年的那場水災已讓百姓吃盡了苦頭,大大傷了我國的元氣,剛平定不久的北蠻又開始蓄勢覬覦,加上不讓人喘息的旱情,哎!
  “王爺,”侍女的一聲輕喚,讓他從滿腔的愁緒中轉來,“王爺,時辰快到了,讓奴婢為您更衣吧。”。。。棠熠接過她遞過來的涼茶,輕啜了一口就放至一邊,然後讓她替自己穿上朝服。
  “王爺,還是吃點清粥小菜吧,您可要去幾個時辰呢。”“不用了,我吃不下,天太熱了。”“您練了一個時辰的功,又這樣大的日頭,體力消耗太大了,不吃東西怎麼吃得消。”“沒有關係,下朝後母妃邀了我,肯定又會弄一大堆東西讓我吃,免得到時吃不下她又要叨唸。”說話間侍女已麻利的替他整理完畢,不大的動作,兩人卻又都熱出了一身汗。

  出了府門,管家黎莊早已安排好了涼轎,但棠熠卻揮揮手,讓他去牽他的坐騎——飛雲。“可是王爺,這樣大的天氣。”“我又不是閨女,坐什麼轎,本王素來只騎馬。”“來不及了!王爺,時辰已快到了。”“誰讓你自作主張,真是!”眼看時間的確不早,棠熠只好入了轎。
  一路上,轎伕知道主人趕時間,所以走得很快,帶動了外面的風從轎簾處灌進來,再就著轎內預置的冰塊,倒還的確涼快。棠熠自幼習武,出門總是以馬代步,也難得享受一下這樣的悠閒。自打北地平亂回來後,他就搬離皇宮,住進了御賜的京郊府弟,離皇城很遠,母親梨妃為此還多有抱怨,怨皇帝賜的宅地偏僻,倒是他自己卻樂得逍遙,除了隔天進宮上朝面聖,不用每天面對母親讓他娶親的嘮叨。
  可是,他已經二十有二,早些年因為被皇帝調去平亂,打了好幾年的仗,親事順勢擱下了,現在,母親不斷向皇帝進言,他心知成親也已是迫近的事。母親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兄弟中只有他和排行老五的棠爍、排行最小的棠煜尚未娶妻,其他的都皆已婚配,且都是與權臣顯貴聯姻,毫無疑問,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
  皇帝年紀漸大了,但至今未立太子,朝堂上,內宮裡,是是非非便開始漸漸多了起來,各路人馬間是波濤洶湧,明爭暗鬥。因著皇帝對母親梨妃的寵愛,他在七個兄弟中是看上去是最受重視的,雖然皇帝將他放到邊疆幾年,但其實是對他的歷練,且因為他立下了赫赫戰功,皇帝對他的喜歡、欣賞也是有目共睹的,不過,皇朝歷來的規矩是立嫡或立長,對皇位,他自然沒抱什麼希望,而且,雖然年輕抱負宏遠,但是見慣了宮廷中的殘酷爭鬥,親歷了母親每天算計著如履薄冰的生活,他倒更想當個郡王,自有一方安樂土。

  但是,前兩年,梨妃的母系一家在南方犯了貪汙大案,皇帝非常震怒,法辦了當事人,雖然也未遷連到梨妃,但自從去年皇后病逝,皇帝一直沒有再立後,且最近立了淑妃居夫人為貴妃的事來看,皇帝的心思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本來母親貴為貴妃,且在後宮中也很有威望,照理應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如今卻遲遲沒有動靜,證明梨妃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因那事還是受了大的影響。
  所以本以為自己如晉上後位,兒子就能名正言順的當上太子的梨妃漸漸耐不住了,她暗自焦急,將朝中最有權勢的一幫大臣的待嫁千金暗暗過了一遍又一遍,想讓兒子通過姻親以獲得必勝的籌碼。
  想到這裡,棠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剛來的些許涼意也被心頭的煩悶取代,他同情母親,雖然風華絕代,但也不過是三千後宮中的一員,她時時得揣測皇帝的心思,想盡各種辦法來獲得他的注意,她處處得提防後宮中射向她的暗箭,並且也在無情的掐斷別人的希冀,表面光鮮的後面是一顆疲憊不堪的、懷疑一切的心,雖然她仍然容顏姣好,但是他已經看到她藏在青絲中的銀髮。
  他並不想像他的兄弟一樣藉著聯姻以求謀太子之位,但是他卻不能不思量她的地位,不能拒絕母親的哀求,一旦母親失勢,他知道後宮中落井下石的可怕。算了吧,他在心中嗟嘆,左右是躲不過的,生在皇家,婚嫁之事哪容得自己的心願,況且自己因著軍旅生活,對著男女之事也素來心淡,娶誰也是娶,只要對方算得上賢淑就行了。

  
  聽完政,棠熠出了聽政軒,因為天氣的原因,皇帝最近都在位於鏡湖的聽政軒理政,但因為國事堪憂,大家也沒有因為鏡湖的涼風而輕鬆一點,都是憂心忡忡。棠熠步行前往紫雲宮,腳步很沉重。
  路過柳瑩閣時,突然從裡面傳出琴聲,柳瑩閣住的是賢妃胭氏,據他知,胭氏是不喜拂琴的,而且據說已病了好幾年了,他不禁駐足傾聽,曲調彈得極為清雅,居然讓他煩躁的心也降溫不少,但卻隱有哀傷之音。
  他問身後的小太監滿兒,可知拂琴的是誰,滿兒卻一臉茫然,只道不知。隨之一個女聲唱了起來:“光陰似箭紅顏枯,宮闈深深誰可憐,平常夫妻恩白頭,只羨鴛鴦不羨仙。。。”棠熠驚歎她的聲調居然如此之美,但是唱出的詞卻是這樣大膽,要知道,這樣的詞在宮廷中是絕對禁止的,可是她絕美的嗓音卻像蠱惑住了他,也讓他也為她哀傷感懷。
  迷離間,只覺琴聲止了,然後裡面有人說話,後來便是亂亂的嘈雜的聲音,再後來,一切便歸於平靜了。
  棠熠回過頭來對滿兒說:“本王今天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呢?”滿兒忙惶恐的說:“奴才也沒有聽到什麼呀。”正說話間,柳瑩閣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出來一個婢女,突然看到晉王,嚇了一跳,忙行禮請安,棠熠若無其事的裝作剛路過。。。

  棠熠到了紫雲宮時,桌上已經擺好了幾樣精緻但清淡的小菜。請過安,棠熠正要坐下,卻見梨妃宮中的小原急急的跑了進來,梨妃斥責道:“什麼大不了的事?沒見王爺剛坐下。本宮跟前行走了這麼久也沒個定力。”
  “娘娘恕罪,是柳瑩閣那邊的賢妃突然歿了。”“啊?”梨妃驚了一下,很快又恢復鎮定,“哎,看她的樣子,也不意外是最近的事。可憐她不到四十,當初聖眷正濃卻又得了重病,命中無福吧——這也值得你如此慌張?”“奴才是因為剛聽說皇上得了報喪信急急的趕了過去。”
  “哦?這倒奇怪,皇上怎麼突然又對她如此上心呢?那我還是得去看看,賢妃到底與皇上有過一段恩愛,好歹也是個妃子,不去悼念一下容易遭人話柄。”梨妃忙起身,又對棠熠說,“皇兒自在這裡用膳,我去去就回。”棠熠便稱宮中妃嬪有喪信不便久留,起身告辭,但梨妃掛念著要與兒子談談他的親事,所以仍然堅持留下他。
  柳瑩閣,幾年來清冷如冰的院子裡因為皇帝的駕臨而喧鬧了起來,確切的說是因為皇帝到了不久,各宮妃嬪就到了,她們大都以帕拭淚,一幅悲悽悽的樣子。進宮伴她只月餘的錦瑟冷冷的看著眾生之相,心中默唸:“姨娘,你去了也好,不用再看這世間冷暖,惺惺嘴臉。”

  皇帝的悲傷比較起來算是最真切的,可能確實因與胭氏也過一段美好時光。胭氏靜靜的躺在那裡,宮中的二十餘年,榮寵、冷遇,如今的她算是徹底解脫了。“哎,你們是怎麼照料的,賢妃怎麼會瘦成這樣?”皇帝老了,這時更是生出幾絲疲態。宮人聽聞皇帝的責備,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以求救的眼光瞧向錦瑟。
  錦瑟卻只是木然的,病了幾年,皇帝,又來探過幾次?只貪戀她的神采飛揚、風華正茂,卻無法面對她的憔悴至斯吧。“定是你們這幫奴才不上心,上月本宮才來見過妹妹,她精神還尚好,怎麼會突然病逝?”接話的是梨妃,眾人一聽,忙下跪求饒。
  “皇上、娘娘恕罪,賢妃娘娘纏綿病榻已經幾年,太醫也早就無良方解疾,就是上月精神好些也不過是迴光返照之像。娘娘前日提起,在宮中,能得伴聖駕,沐聖恩亦是天大的福份,不枉此生,沒有遺憾了。”錦瑟終於開口。
  “你是?”皇帝疑惑的看著錦瑟。“回皇上,奴婢是賢妃娘娘的家人,經皇上恩准,特許進宮陪伴病中的姨娘。”梨妃也望向錦瑟,錦瑟與胭氏有幾分相像,雖然看上去最多不過二九年華,但人很素淨,大大的眼,裡面像蒙著一層憂傷,顯得迷迷濛濛,小而薄的唇,呈現一種清麗的粉色,這個女子絕不算絕色,但身上自有一番清雅的氣質。

  “哦,朕都差點忘了,你照顧你姨娘也辛苦了。哎,可憐她捱了四五年,也沒能逃過這一劫。”皇帝黯然道。
  這時,外待進來通稟,錦王前來弔唁,先皇后曾育有一子一女,錦王棠煜正是去世的皇后唯一的兒子,本來后妃亡故,他沒有必要來致哀,但是因著胭氏曾在先皇后懷平樂公主時照顧過他,所以也有些感情。
  棠煜顯然是匆忙而來,還穿著上朝時的繡著金龍的錦服。雖是皇后嫡生,這位年輕王爺卻是出了名的性格好、隨和,加上長相俊美,所以是不少朝臣夢想的聯姻對象,自然也是梨妃心中最大的威脅。
  梨妃想到兒子的婚事,加上這裡陰沉鬱悶的氣氛,心頭更是一陣煩熱,抬頭看到錦瑟,卻是一身置身世外的淡然,不由很討厭她,心中也罵道,沒心沒肺的,死了親姨也不見得傷心。
  因為胭氏尚在內室,棠煜只是在門邊憑弔一下,安慰了父皇幾句,便離開了。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流了一些淚方才各自散去。
  回到紫雲宮,梨妃想到胭氏離世的樣子,骨瘦如柴,不禁心驚欲嘔,再無胃口斷續用餐,又突然想到錦瑟,便問隨待的小原:“那個管賢妃叫姨娘的女子叫什麼?一幅弱不禁風的狐媚相。”

  “娘娘不知呀,她叫林錦瑟,是賢妃姐姐林胭氏的二姑娘。”“皇上倒是對胭氏恩典,居然許家人進來陪伴。只是本宮見不得她那幅樣子。”“說起這也是賢妃對這錦瑟的恩典吧。” “哦?”
  小原忙向主人獻媚,說開他的八卦所聞:“這林錦瑟不見容於家裡,所以賢妃可憐她,才讓她進了宮。”“這又是怎麼說?”“娘娘不知道,這錦瑟是京都富商陳開的續絃,沒想到出嫁那天,前腳剛進門,丈夫就突然病死了,實是不祥之人。而且之前還有一段,前年尚將軍的公子尚青雲娶了凌相的千金,先是退了幼年訂的親的,而對方正是林家。”
  “有這樣的事?尚府退親的事,本宮倒不知道。”“這本是官大壓人的不光彩的事,他們自不會太張揚。說那林小姐與尚公子是在潼安就訂了親的,但是後來尚家步步高昇,林家卻落魄依舊,所以尚府最終悔了親,林府因為門弟低微,也只有嚥下這口氣,林父後來把林錦瑟嫁給一戶商賈做填房,結果人剛過門,拜了堂,酒宴上陳開就突然死了,實在是太離奇。後來賢妃聽說了,可憐她,便把要去庵堂出家的林小姐弄進了宮。”
  “如此說來,倒是這尚家辜負了她。”“奴才認為這也正常,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就是進了尚府,沒有顯赫的孃家背景,不也是受氣的命。要說這林小姐命相確實不好,嫁不進將軍府,嫁進富人家也好,剋死了丈夫,現在連姨娘也死了。”

  “這也真是夠邪門的。只是奇怪,好歹賢妃也是她姨娘,尚家當初就不怕得罪她?”“尚家自然也有權衡的吧,一方是當朝權臣,一方不過是個久病的普通妃嬪。”
  “你這奴才倒是會看。不過本宮想既然胭氏已去,她不能還留在宮裡吧。”“她自是得出宮。”“那就好,雖然是個沒什麼姿色的寡婦,但畢竟與她姨娘有幾分神似,皇上看上去對胭氏也還有幾分情分,不要鬧出新的事情才好,而且似這等不祥之人,本就不該留在宮中。”“奴才明白,待喪事一完,自然會遣她出去。”
  棠熠聽到這裡,對梨妃的算計、言行很反感,正好梨妃因為胸悶難受,也無心情再與兒子談他的親事,他便告辭出來。
  錦瑟站在院中,身影顯得那樣孤寂,一切喧囂過去,天空陰沉沉的,厚重的似乎天也壓得離地近了許多,久旱無雨,難道今夜會有一場暴雨?姨娘去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宮中,不會再呆,也不想再呆,家,自然是也回不去了,那麼這隻有那青燈古佛的寺院。
  錦瑟的心一陣抽泣,以為不會再痛了,可是還是會痛,痛失去姨娘,痛自己的遭遇:痛尚家為了權勢悔親,看那陳開人倒也好,沒想到造化弄人,拜了堂,成了親,以為可以平靜的過下半生,丈夫卻突然沒了。。。這些日子在宮裡,看著病中的姨娘門庭冷落,看著她倍受病痛折磨,皇帝卻始終沒來看她一眼,而今天戲劇性的,柳瑩閣卻熱鬧起來,這寂寂的宮闈呀,這可笑的勢利之人!

  突然,空中響了一記悶雷,看來真要下雨了,宮中漸漸喧鬧了起來。錦瑟走近內室,昏暗的靈堂,白燭搖曳,明天,明天胭氏就會出殯,她也很快就要離開這個陰暗的皇宮了。天空中又劃過幾道刺目的閃電,照的內室顯出幾分陰森,接著,轟的又一聲驚雷,雨,讓人們望眼欲穿的瓢潑大雨終於應聲而落。。。
  棠熠和滿兒在出宮的路上遇到了大雨,兩人就就近在一個涼亭避雨。總算盼著了下雨,棠熠不禁長長鬆了一口氣。但時不時的電閃加上雷鳴,此處又靠近柳瑩閣,滿兒卻有些害怕,
  這時,卻隱約又有琴聲夾雜著風雨聲傳來,棠熠想到下午所遇,忙仔細聆聽,沒錯,確有琴聲從柳瑩閣傳出,只是是急切的,悲傷的,似在說著滿腹的怨怒。到底是誰會在賢妃去世後,彈出這樣帶著強烈情緒的曲子呢?棠熠很好奇,不自禁的就往柳瑩閣走去,滿兒忙喚他:“王爺,賢妃剛歿了,您現在去不方便。”但棠熠卻被那越來越激烈的琴音吸引,不想去顧忌這麼多。
  一個小宮女來開了門,看到到訪之人,更是吃了一驚,還是滿兒反應快:“外面雨大,王爺進來避雨。”宮女忙行禮:“王爺,因為娘娘剛剛仙去,現在正在舉喪,接待王爺多有不便。”

  “本王不避諱這些,賢妃也是我的庶母,自可以來悼念一番。”“多謝王爺,您不介意,就請移步內堂。”
  這時琴聲停了,棠熠問:“誰在拂琴?”小宮女嚇得面色譁白:“是賢妃孃家的外侄女錦瑟姑娘,娘娘生前喜歡她的琴聲,所以她才在此刻拂琴悼念亡人,請王爺不要怪罪。”原來拂琴的居然正是母親口中的錦瑟!
  “拂琴以寄哀思,也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奴婢這就去叫人來恭迎王爺。”小宮女說著快步朝門外跑去。
  滿兒看著陰慘慘的靈堂,不禁向棠熠靠近了一些,棠熠道:“賢妃也算是善終,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怕什麼?”想到賢妃也算個無福的苦命人,忙對著靈位恭敬的拜了拜。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賢妃宮裡的宮人見晉王深夜來拜,倉促之間有些亂了手腳。“本王也是現在得空才來祭奠一番,你們不用驚慌。”
  這時,錦瑟和來報信的宮女也來到了靈室,見了棠熠,忙行跪禮。棠熠就著昏暗的燈光,見那錦瑟,卻被她那雙霧濛濛的眸子電住一般。
  “你就是錦瑟?”“正是奴婢。”她輕輕的從容的答。棠熠一時之間想不出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她,她算不上很美,但那種清靈的滿布哀愁的氣質卻教他震撼。“起來吧。賢妃已逝,姑娘還請節哀。”

  “謝王爺關心。”棠熠看她一身縞素,因為消瘦顯得衣物飄蕩蕩的樣子,心頭不禁湧上覆雜的情緒,這樣的一個女子,為什麼會揹負這樣不堪的命運呢?
  “剛才是姑娘是在彈琴嗎?”“王爺恕罪,實在是因為雨如傾盆,似在為亡人哭泣,心中感慨,所以才彈琴悼念故人。”“你沒有任何過錯呀。倒是本王沒想到會聽到那樣酣暢淋漓的琴音,我雖不太諳音律,卻也能聽出這琴聲是活的,寄託了無盡思緒呀。”
  “王爺謬讚了。”“恕我唐突,賢妃故去了,你以後有何打算呢?”棠熠想到梨妃的話,不禁脫口問出。“謝王爺關心,等姨娘喪事一完,奴婢自然會出宮去。”
  錦瑟一直恪守著宮中的禮節,謙卑的低著頭,使得棠熠只能看到她頸部優美的弧線,她的雲鬢微散,青絲只簡單的縛了一個團髻,發上戴著一朵小白花,棠熠這才意識到她的打扮是已婚婦人的,心中嘆息,二十餘年來沒被撩動過的心絃似乎被撥動了一下,然而她卻與他不會有交集,心中頓覺惆悵,再安慰幾句便告辭了。
  錦瑟見晉王離開,終於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也暗自後悔放縱自己借琴抒意,還好沒為柳瑩閣招來禍事,只剩幾天便要離宮,就可以徹底的清靜了吧。皇帝的幾個兒子她之前只是耳聞,沒想到今日卻見到了據說是皇帝最為喜愛的三殿下,不過她只得朦朧的看見他,著青袍,身形很威武,聲音很渾厚,不自覺中會透出一種威嚴,出身皇室,又立過戰功無數,天之驕子,武將出身的人都是這樣挺拔吧,就像尚青雲。。。不能再想了,這一切,都與她沒有關係,錦瑟又給胭氏上了一柱清香,心中唸到:姨娘,佑我今後能清清靜靜的長伴青燈吧。

  又過了兩日,錦瑟交接了在宮中的一些物事,整理好行裝,準備出宮了。但就在這時,華章宮皇帝身邊的親信廖達居然親自登門來恭喜,說皇帝念錦瑟照顧賢妃盡心,考慮她的才情,特許她留在宮中,任故皇后所生的平樂公主的女官。錦瑟呆呆的望著這突然的恩旨,然後在廖公公的催促後回過神來,輕輕的說:“奴婢感謝皇上的厚恩,但是奴婢有眼疾,根本無法隨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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