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一位小學生的演講視頻在網上熱傳。原本是一場小學生的演講比賽,卻惹得一眾成人心裡酸酸苦苦,又塞又憂的。
演講的主題是“我有一個夢想”,除了踢足球、做醫生、當老師……這些不分國籍、不別代際的夢想之外,有位小同學開口便直言,“我的夢想就是發財”,而且發財是為自己發的。
“我不像前面幾個人那麼偉大,等有錢了,就要跑去給他們捐款啊,幫助別人什麼的;好不容易努力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發了一筆財,給別人發的,不太實際吧。”
聽到這個開頭,不管是底下的家長,臺上的老師,還是網友,都驚得收起了慈母笑,這位小同學不按套路出牌呀!!!
談夢想的時候,能提錢嗎
“我的夢想是發財”,提夢想的時候談一談錢,其實並不丟人,反而有種讓不少人都羨慕又欣賞的勇氣可嘉,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敢像王健林一樣大聲說出自己的小目標的。
只是,當這句話從一個小學生嘴裡,不打磕巴地說出來的時候,作為成人的我們,不免開始方了。
這麼小就想著賺錢,以後會不會太急功近利?這麼小就有這種金錢觀,對孩子的成長是不是弊大於利?
雖然他緊接著也說了“要真發了財,能幫的儘量還是要幫的”,大家的擔心不無道理,也有必要,畢竟年紀尚小的他,對金錢和現實的認識還不全面。
但如果完整聽完他的演講,就可以知道發財不是他的終極目標,過上有意義的生活才是,他的夢想底色其實原始又陽光。
心累不是大人的專利
為什麼在這個本該挖著奇趣蛋,唱著洛天依《神經病之歌》的年紀,這位小同學就已經暗搓搓地把發財作為自己的夢想了呢?
“從不久之前開始,總感覺壓力特別大,越來越累。每天感覺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早出晚歸不一定得到回報,就像是生活在一座囚籠裡面……”
EXCUSE ME 話說,這真的是一個小學生嗎?
想當年我們上小學的時候頭大的事還只是放學了買綠舌頭還是小布丁,回家了看神奇寶貝還是數碼寶貝?
當聽到一個孩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身上跟年紀違和的成熟感讓人驚訝,也讓人心疼。
大人可以喊苦喊累,小孩感嘆一句“生活是囚籠”就要被視為異類,這恐怕有點雙標,也不是一句“是他太早熟了,爸媽沒教育好”就可以解釋的通的。
當我們在喊話小孩家長,說他們教育很失敗的時候,無論是個體還是社會,其實都很難把自己摘乾淨;我們說這個小同學太早熟,他其實也不想這麼早懂,畢竟誰不想做個無憂無慮的寶寶呢?
急著偷穿媽媽的高跟鞋,爸爸的大西裝,透過濾鏡,孩子眼裡看到的大人世界是很美好的,看不到柴米油鹽,也不懂什麼是壓力,所以最大的願望是“趕緊長大,像大人一樣……”
同樣的,我們又何嘗不是帶著濾鏡,習慣以自己“過來人”的經驗和“成年人”的經歷去看待孩子,以為他們的生活就是每天樂呵呵的。
恰恰忘了,“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不是成人世界的獨特景觀,“被拋棄”的焦慮像空氣一樣,無形地瀰漫在家庭、學校,甚至整個社會中,轉而成為了稚嫩肩膀上不得不承擔的壓力,不僅不能輸在起跑線,還得贏在起跑線上。
這幾年,我們經常會看到一些學生在匪夷所思的場合寫作業的新聞。
坐地鐵的時候要寫作業……
坐電瓶車的時候要寫作業……
這些各式各樣開了掛的作業姿勢,只是一個小小的縮影,想說的其實是孩子未必就活得比大人輕鬆。雖然不能一下子就減輕他們身上的擔子,但起碼可以讓他們大膽地說出內心感受,“我真的很累,覺得生活是個死循環,雖然我還只是個寶寶”。
該死的魔咒,連娃娃都不放過
十幾年前,臉蛋紅撲撲的山西放羊娃,描述他設想的生活時,有人對燈發誓,不做“放羊娃”;羊崽子還沒長大,有人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買了個假燈,因為“羊錢妻娃,羊錢妻娃”的單調循環成了個很難甩掉的魔咒,僅僅換了個形式而已。
只是,現在這魔咒連小娃娃都不放過了。從自己和成人的身上,小朋友看到了現時的單調,未來的枯燥,他說“必須給它擺脫掉”。
他沒見過詩和遠方,只是從大人那裡聽說了
從小孩的話裡,可以聽出,他有在認真思考什麼是有意義的人生以及如何才能實現的問題。
他說有意義的人生該是自由的,而自由要靠發財來實現。
“這麼機械般的生活中的死循環,必須給它擺脫掉。
有了錢自然就不一樣。
不管是我瞭解的任何有錢人,工作從來都不會太忙,生活中有空閒時間了,自己有閒錢了,自然就可以幹些自己想幹的事情。
能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人生算才有意義。
自己想想看,人生就那麼幾十年,循環地度過跟自由地度過絕對是兩種。
所以我認為,發財了,不管如何,總比沒錢好。”
有錢人不忙?
小同學怕是對有錢人有什麼誤解呀……
聽了這話,有網友開始擔心小孩的金錢觀:
“不讀書能發財?”
“不要老想著發財,想著一夜暴富。”
“為所欲為不是自由,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不能只想著自己要什麼,得多想想自己要做什麼。”
“掙錢不應該成為人生唯一追求,還要取之有道。”
其實,小孩的言詞並沒有透露出一夜暴富的心理,也沒有將自由與為所欲為劃上等號,他只是認為發了財就能實現財務自由,就能有閒錢和閒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通過這短短的幾分鐘演講就給這個小孩貼上“功利”“三觀不正”的標籤似乎也不太公允。
“什麼是有意義的生活”這個問題恐怕不比“我跟你媽同時掉水裡,先救哪個”更容易回答。
畢竟,麥兜說“我的志願是做一個校長,每天收集了學生的學費之後就去吃火鍋,今天吃麻辣火鍋,明天吃酸菜魚火鍋,後天吃豬骨頭火鍋”,程老師直誇他:“麥兜你終於找到生命的真諦了!”
而馬雲爸爸說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是“唱歌,畫畫,當演員”……然後他就出演了《功守道》。
前段時間,高曉松的一句“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有的人聽了,淚流滿面,因為讓那些喪都找到了皈依的門;而有的人聽了,則憤憤不平,因為你,我,他的“詩和遠方”可能有云泥之別。
小同學真切感受到了生活的苟且,他想要“詩和遠方”,只是因為他還小,閱歷尚且,心智不成熟,沒見過“詩和遠方”,更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他之所以說“要用發財換自由”,可能只是因為大人們是這麼說的,大人們也是這麼做的,僅此而已。
小同學的演講,說出的是他的心聲,也叩擊了成人的神經。在聽到“我的夢想是發財”的時候,我們會擔心他走上歪路。
更害怕他們很累但不能說;害怕羊錢妻娃,羊錢妻娃的魔咒已經連孩子都不放過了,後者卻不自知;害怕他們沒見過詩和遠方,只能從大人那裡聽說,卻以為那就是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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