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在了的父亲节

动笔写这篇文章时,已经是是一九年父亲节的最后几分钟了。

父亲去世已经三年多。

三月,还是咋暖还寒的日子。在老家,又是刚要开始进入农忙的季节。三月十七的晚上十点过钟,我和五弟在凯里街上逛,准备回家休息。接到二哥打来的电话,内容是父亲在老家生病了,而且比较严重。电话先是妈妈打给大哥二哥,二哥接着打给我们几兄弟。

三月是多雨的季节,那几天天天下雨,从我们县城到老家的路崩塌严重,车走不了。

我们兄妹六个,都是在外面生活,家里就父母两个老人。离老家最近的就是大哥,二哥和五弟,他们几个住在县城。三哥最远,安家在广东。

晚上凯里没有客车跑运行,五弟也没开他的车来凯里。好在姨妈的儿子也住在凯里,马上和他联系,让他送我和五弟下剑河。夜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前档玻璃的水,像人用飘泼下来似的,平常一个小时的车程,那晚花了近两个小时,高速开成了慢慢游。

开始是计划我们几个一起连夜绕道锦屏回家,后来经过大哥二哥和父亲通电话后改变计划,当晚就由侄子开车,大哥二哥他们几个先走,我和五弟在剑河等到天亮后把原来为老爸准备的寿衣之类的东西带下去,同时采购一些生活食品,因为父亲生病,寨子里的叔伯兄弟,伯妈婶子,嫂子大家都会来陪伴,人多了,仅家里的食品肯定不够。

其实,在二哥和父亲通电话时征求过父亲的意见,计划当晚请一个县医院的救护车一起下去把父亲接出来住院,但父亲拒绝了,或许,人到生命的临终点都会有那种本能的预感吧。在这之前的几年时间里,每当父亲身体不舒服,不管是子夜还是凌晨,都会打电话给二哥,让他马上找车下去接他出来。但这次,他一而再的不让母亲给我们打电话,说再等等,再看看。母亲背着父亲悄悄给大哥二哥打的电话。

大哥二哥和侄子三人连夜冒雨绕道三穗天柱,锦屏再沿河而上,雨大雾浓到家已经凌晨四点。寨子里的叔伯邻里兄弟都还在陪伴父亲。

我们寨子很小,就二十来户人家,平时在家的也就十几个人,这也就是现在的农村现状。大哥他们简单的给大家弄点吃的后就让大家回家休息了。老家,大部分在家的人都还种田,喂牛,喂马,还有做不完的农活。但农村人有农村人淳朴,不论哪家有事,大家都会自发的来帮忙,有病重的人,大家晚上都会来陪伴。

据二哥说他们到家第一时间动员父亲上县城住院,说三哥,我,妹妹,五弟,已经在赶回家的路上,父亲说不用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估计已经时日无多,你们几兄妹能够有人在身边给他送终他就很欣慰了。在我们老家,老人能有儿女在身边为父母送终,是老人最大的心愿。

父亲说他这一生清清白白。前半生清苦,后半生幸福,有退休工资养老。最欣慰的是看到我们六兄妹齐展展的环绕在父母身边。兄弟团结,媳妇孝顺,家庭和睦,几兄妹各有各的活法,有上班的,有打工的,但都能丰衣足食。虽然普通平凡,但都品行端正,受社会和邻里大家的尊重。我们一家上到祖先,下到我们这一辈,无论从政经商,教书务农,都是堂堂正正做事,清清白白做人。遵纪守法,是我们守家立业的根本。他还特意交代,我们要和以往一样,孝顺母亲。说母亲一生辛苦,养育我们六兄妹,要让母亲的晚年过得幸福有尊严。交代完这些,就让二哥回单位上班,说家里有大哥在身边就可以了,因为二哥单位有事需要他去主持,吃过饭他就听从父亲的话回单位了。

我和五弟到家已经下午了,到家看到父亲躺在床上轻声哼着,肚子时不时的绞痛,非常难受。妹妹和妹夫也相继赶到。看到我们父亲的精神好像好了很多,说话也有力了些。我们以为他会和以前一样,转危为安了。事实证明,我们错了,这种现象是回光返照。第二天,三哥从广东也赶到了,但父亲的病情越来越重,肚子绞痛的频率越来越高,大便解不出来,我们用手去和他扣,缓解他的痛苦。晚上,他躺在床上,时不时用手去整理床单,被子,后来我才听说,老人家病重有这种现象,是离开人世的前兆。(这真的就有那么准确,后来我姨爹也是有这种现象,不久就去世了)熬到第三天中午,父亲精神越来越差,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指着房门,示意我们抱他出去堂屋(相当于客厅),我们就把父亲抱到堂屋,按老家的风俗,给父亲做完他人生的最后程序,渐渐的,父亲在我们怀中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回顾父亲的一生,早年高中毕业后分配到凯里农业局上班,后来调到施秉农业局,一九六零年因奶奶和满姑去世,父亲毅然放弃公职回家陪伴爷爷和母亲,之后一直在队上任会记。八零年政策开放后去一个叫九社的苗寨当民办教师,只到九七年离退回家,辗转几个村寨,退休后,每当有原来任教过的村寨有村民走亲访友经过我家,时不时来家里探望他,和他吃一顿饭,唠几句家常,那些日子,也是父亲比较开心的时光。

父亲一生勤劳,即使家里吃穿不愁,但他总是坐不住,舍不得把家里的田给别人种,家里的田请人犁,请人插秧,打谷。其实,花去请人和买肥料的钱已经不止稻谷收获的价值。问他为什么硬要种田,他说在农村不种田太闲,日子憋得慌,这回答真让人哭笑不得。他说在家有点事做人比较充实,他和母亲就用收获的稻谷养两头猪,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就挨个给我们兄妹打电话,交代大家早点回去过年,每到年底,我们兄妹就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往家里赶,每次过年,家里就挤满了人,足足坐了三桌,每当这些时候,父亲那岁月雕刻得满是沟痕的脸上绽放着开心的笑容。每年过年父亲最开心的是拍全家福,尤其是去世前这几年,一家四世同堂,父亲越发有兴致。

直到有一天他突发脑梗,出来住院恢复后,大哥二哥他们以要帮照顾侄女在县城上学为由,强留在县城和五弟一家生活。三年后,侄女升初中,五弟也由乡镇调到县城,父亲和母亲在一五年就又回老家居住了。

父亲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但离开我们的只是他的躯体,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愿天堂没有病魔。

爸,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您的儿女。。。。。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父母生养我们长大,我们陪父母渐老,为人子人父的我们,再忙,再累,不要忘记尽心孝顺父母,不要为自己的私欲留下终身的遗憾。与其死后花钱千百万,不如生前端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