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01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南宋的一個老和尚,青燈古佛,四大皆空。
春風扣響了門扉,拄著柺杖,走出古寺,走入人間。駕一葉扁舟,看看這無邊春色,嗅一嗅這青草芬芳。
杏花盛開,細雨綿綿,楊柳婀娜,微風拂面。
老和尚提筆有感道: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就這樣短短的一首詩,這個生卒不詳、經歷不詳的老和尚,把自己的名字——僧志南,載入了宋代詩史。
而“杏花煙雨江南”也成為了最動人的詩篇。
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春風吹來,杏花滿園。
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
桃花太俗,梨花太傷,唯有杏花,大俗大雅,可以姿態嬌嗔,可以豪情萬丈。
開在湖邊,與垂柳交相輝映,佔盡春色,飄零的花瓣落於水面,隨波逐流,詩意盎然。
王安石說:
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佔春。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
開在庭院,與詩詞書畫薰陶冶染,意盈盈,情切切,杏花飛簾散餘春,研墨繪就三分情。
宋祁說: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開在街邊,杏花林掩酒旗風。
粉香融,酒水濃,南來北往的風塵僕僕,在杏花的甜味裡,恣意瀟灑,各自別去,不問來由,不問歸處。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遠,斜日杏花飛。
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嘗。
煙籠江南,水浸春色。
聽雨,養心,一處歡喜,一處清淨,當雨滴遇到屋簷,當夜風吹過窗楹,溼潤的過往,遙遠的憂思,絲絲扣扣,悄然入夢。
江南的雨,是綿綿的朦朧,如絲如縷,如煙如霧;
江南的雨,是淡淡的溫潤,徐徐緩緩,且吟且聽。
江南的雨中,有一個像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江南的雨,是軟的,柔弱無骨,細密無聲,吳儂軟語,自在風流。
江南的雨,又飽含生之希望,如甘霖一般催發生機,滋潤萬物,浥去浮躁紅塵,洗淨陰霾積鬱,讓世間變得平和寧靜,抬頭看,是奼紫嫣紅的春天。
八百多年前,陸游隻身住在臨安的小樓上,聽著春雨淅淅瀝瀝,穿過細長的柳絲,穿過屋外的杏花。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聽雨,是雅事,卻也是心事,這一夜的雨,讓江南的夜色變得纏綿,思緒重重疊疊氤氳盪漾,飄逸的墨跡嫋嫋生香。
紅塵滄桑,歲月蹉跎,多少憂傷或彷徨,都吹散在江南的煙雨中。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水巷烏篷,一搖一曳,穿過小橋,路過人家。
江南是隱隱青山,是迢迢碧水;是煙雨迷濛的詩意,是小橋流水的精緻;是文人氣的園林,是青石板的老巷……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詩中的江南,
是白居易筆下的:“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是陸凱筆下的:“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是袁宗筆下的:“怪我春來愁不醒,杏花微雨似江南。”是岑參筆下的:“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裡。”是王觀筆下的:“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江南,是一個地方: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江南,是一種情懷: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
江南,是一種嚮往: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簷。
江南,更是一個夢。
園林,小巷,庭院,它深藏著最東方的精緻;山水,煙波,落絮,它永葆著最古典的詩意。
一山一水一灣綠,一樹一枝一朵花,道不盡的溫柔之鄉,寫不完的繁華之地。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四月時節,江南已經暮春,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恰似春風相欺得,夜來吹折數枝花,然而,花落曲不敗,人間終相逢。
因為疫情,我們只能“雲”賞美景,沒辦法親去江南,領略春意,待到疫情過去,春風把心吹到江南,我們輕輕說一句: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就如一首歌曲,
《江南女兒情 》
我在詩畫纏綿裡,
讀你的似水柔情,
江南的每一彎垂柳,
宛若你亭亭玉立的倩影。
我在西子湖畔,
品你的玉潔冰清,
江南的每一滴露珠,
恰似你蕙質蘭心的晶瑩。
啊 !江南的女兒,
是那撐著油紙傘的女子,
帶著紫丁花的沁馨,
延續這江南絕美的傳奇。
我在煙波流轉間
聆聽你柔美的吳語,
江南的每一處景物,
瀰漫著唐詩宋詞的韻律。
我潑灑一縷柔情,
書寫你婉約的詩行。
江南的每一個眼眸,
記載著千古風流的情愁。
啊 !江南的女兒,
尋找那烏篷搖夢的溫柔,
小樓聽雨畫橋煙柳,
唱不盡煙雨江南的春秋,
唱不盡煙雨江南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