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是留在基因裡的自愈程序

這個社會“文藝”是不是變成了一個貶義詞呢?它不能帶來利益,不能帶來人脈,在成功學上它不具有任何意義。人們不再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在閱讀一本書、畫一幅畫、聆聽一首歌曲、談論一個話題上了。也許越是“文藝”就會越想要去探究某些東西,到最後發現這些東西是和文明進程是相悖的,所以越思索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是和周邊格格不入,越是格格不入就越孤單。歸根結底是人們懼怕一切所帶來的孤獨,不是怕被這個世界遺棄,是怕再也不愛這個世界了。

所以我們的週末文化沙龍暫時擱淺了……,放眼望去同城類似的文化活動還真沒有成功的,不知道其他城市的會不會是這樣……

那到底是應該迷糊還是應該清醒呢?如果選擇“迷糊”,就這樣隨波逐流,跟隨世俗所設定的軌跡前行即可,雖然可能最終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但行屍走肉也省去了想法過多帶來的負擔只需要考慮口腹之慾即可,這樣就算是算犯錯也是整個種族犯的錯,如果到最後真需要為這個錯買單,那個時候或許自己早已化為塵土,那整個種族的興衰存亡好像和自己關係也不大。眼前的存亡不應該才是最大的事嗎?為了存亡而犯的錯不是錯,只是自然規律中的其中一種而已。

但人真的會甘於成為“行屍走肉”嗎?不會,人類如果只滿足口腹之慾的話就不會有今天了,所以也不是迷糊或清醒的問題,也不是“誰的錯”的問題。

《看理想》裡《從中國出發的全球史》人類起源單元中有一個莊子講的故事:

中央之帝叫做混沌,南方之帝和北方之帝到混沌這裡來玩,被招待得非常好,兩人就想著要報答一下混沌,混沌沒有七竅,為了感謝混沌就決定幫混沌鑿七竅,日鑿一竅,七日而混沌死。

混沌代表樸素的田園時代,隨著文明的發展,人的思想、感知也開始豐富,人便開始有了慾望,原本渾然同一的心智、感覺、好惡開始分化,樸素和混沌就消失了。

老子嘆息,單純的心思消失,才鼓勵講道德,道德不靈了,就開始講仁愛,仁愛也沒有了就開始講義氣。

王東嶽先生曾說,人類文明越進步,道德就越敗壞。所以人類的發展和進化到底是文明還是不文明呢?曾經在四川博物館觀看那些曾經的文明遺蹟,我發現所有文明的體現都和“殺戮”有關。彷彿在人類的命運裡就是需要犧牲一部分生命去成全另一部分生命的,所以犧牲森林成全了城市,犧牲了純樸的心性成全了複雜的人性,犧牲了其他物種成全人類的生存……

有人說,人類現世的智慧說不定其實只是為地球生命發展進行試錯罷了。在我看來或許萬物皆有定律,人類的出現可能也是協助自然走向完結,以便誕生一個新世界開啟下一段歷程。還有種猜想就是人類可能只是一場實驗中的被觀察者之一,所以我們的結局還尚不可知,它取決於每一段歷程人類的動作。

隨著人類的思想、感知開始豐富,產生的不僅有慾望,還有反思,而反思是從人類對於生命的思索中產生的,人類將這些“思索”用文字、圖像、聲音等方式記錄下來,並形成了不同的“文化審美”。人類在文明發展過程中“工業發展”就像是一次次的程序升級,而“文藝發展”就像是程序補丁。前者曾強肉體感觀,後者延申靈魂觸覺。

工業發展和文藝發展總是亦步亦趨,當人類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回“文藝”上時,說明人類的生命體程序已經出現了Bug,“文藝”的啟動只是一種自救手段。如果說人類真的是隻是為地球生命發展進行試錯的話,“文藝”就是人類自己衍生出的一種糾錯手段。如果我們真的只是其他高級文明實驗中的觀察對象之一的話,人類的結局並沒有被預設,發展進程中的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決定最終的結局,“文藝”也是決定最終結局的關鍵因素之一。

一味地跟隨著肉體感觀的話,人類自身的視角也僅有前方或別人的項背。“文藝”卻可以帶領靈魂超越肉體的限制,多角度地看待這個世界。畢竟所謂“前方”也是根據方向定位而言的。雖然人類最終的命運會怎樣,可能都無法看到,也可能會有僥倖心裡自己也許也不會經歷最終的命運,但是就像蝴蝶效應一樣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動作都可以決定最終的結果,也許會覺得到結局那一天自己興許碰不上,但命運的從來不是人類自己可以左右的。

確實越是喜愛文藝就會越覺得孤獨,因為你在前行的人群裡駐足回首了,你看到了這個世界一些存在於自身文化審美之外的東西。你怕再也不愛這個世界了,反而是因為你太愛這個世界了。所以“文藝”並不貶義,它也並不和發展相悖,它是祖先留在人類基因中的一個自愈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