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惠東的山村草長鶯飛。4月9日，好消息傳來：廣東省高三、初三年級學生將於4月27日返校；5月11日後，各地根據疫情防控情況分期、分批、錯峰安排中小學其他年級學生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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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個消息，安墩鎮石珠小學四年級學生李嘉明難掩開心：“真好，要開學了。”他愈發想念和同學你追我趕、一路跑去學校的日子。他終於要告別“聽不太懂”的教學視頻，告別蹲在鄰居家牆外蹭無線網的日子，回到課堂上課了。
疫情之下，石珠小學作為一所典型的山村小學，著力解決“不在線”學生的設備問題，克服大齡教師線上教學的困難，一路“通關”，尋找適合山村學校的網課模式。
一名小學生在上網課。
“不在線”的學生
即便在晴朗的上午，李嘉明的家裡仍有些昏暗，斑駁的牆壁上擠滿了圓珠筆劃痕。他和弟弟的課桌貼在門廳的牆邊，這是春節後爸爸從學校搬來的舊桌椅。這段日子，兄弟二人每天坐在一起上網課。
事實上，在網課初期，李嘉明和弟弟長期線上“不在線”。自2月17日起，“停課不停學”，石珠小學的班級微信群裡開始推送複習課資料。學生每天完成課業任務後需拍照上傳，李嘉明則杳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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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明的家境比較困難。他爸爸在安墩圩鎮送煤氣，每天早出晚歸，負擔一家五口的生計。爸爸的老式按鍵手機是家裡唯一的通訊工具，但不能上網。
沒有辦法，石珠小學的老師將複習資料打印成冊送到李嘉明家中，讓他自學。學校希望家長為兩個孩子買一部手機，但被拒絕了。這對於一個月掙1500多元的李爸爸來說成本太高。
直到3月6日，學校將社會捐助的手機送給李嘉明，他才正式開始上網課。這是李嘉明第一次使用智能手機，他和讀三年級的弟弟“開心得跳了起來”。高興之餘，他們也在老師的指導下學習使用微信、看教學視頻、拍照上傳作業……一切慢慢步上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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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明家沒有無線網絡，沒過多久，流量就用光了，他又“不在線”了。為此，不到一個月，學校陸陸續續為他充了200多元話費，還送了一張流量卡。4月初，老師上門家訪時找不到人，才發現李嘉明手機又欠費停機了。
對石珠村這類山村的孩子來說，上網課確實面臨著比城裡孩子更多的難題：有的父母工作帶走了手機，有的幾個孩子共用一部手機，有的網絡卡頓半天打不開視頻……像李嘉明這樣困難的家庭終究是個案，不過，受到山村資源條件的限制，實時線上直播教學難免遭遇水土不服，石珠小學要探索最適合的網課模式。
“折中”的網課
聽到“停課不停學”的消息，石珠小學的老師丘耀繁的第一反應是：怎麼教啊？他已經年過五十，習慣了課堂面授，對這種線上教學的新事物感到不大適應。
疫情下的線上教學衝擊著鄉村學校的傳統教學模式，不僅對學生，也對教師提出新的挑戰。首先是教師的線上教學能力，校長郭志強說，上網課初期，老師確實會不適應，尤其是大齡教師。
以郭志強為例，這是他從教33年來第一次“觸網”。一直以來，他都習慣板書教學，雖然近年來慢慢接觸PPT課件，但從來沒用過互聯網教學資源。“老教師在年輕老師的幫助下，下載視頻教學資源，微信批改作業，勉強學會簡單的線上教學。”他說。
這種情況下，石珠小學的線上教學應該如何開展？學校共有四個年級、32名學生，5名老師每人要上兩三門課。網課如何開展才能最大程度保證學習效果？
2月17日，“停課不停學”首日，郭志強組織4個班級建起了師生微信群，方便教學交流。而當天，他一直在外家訪，挨家挨戶上門發放複習材料，瞭解學生上網課的困難和需求。
原本，由於每個班級人數不多，教師團隊計劃在班級群用群聊功能進行授課。“老師們試過後發現效果不好，特別嘈雜，聽不清楚。”郭志強還擔心，由於手機和網絡限制，學生很難保證全部同時在線。
郭志強決定，採用一個折中的辦法。由教師選擇合適的視頻教學資源以及課後練習發到微信群，學生當天拍照上傳作業，老師批改後再將結果發到群內。如果有不懂的問題，學生可以在群內或者私下與老師溝通。
經過一週左右的混亂，到3月2日惠州中小學生正式上新課的時候，石珠小學的師生之間已經磨合得差不多，網課基本步入軌道。根據安墩鎮小學的線上教學課程表，課程基本安排在上午，學生下午完成作業。不過，因為時間寬裕，老師上課時間也比較靈活。
面對大量的教學資源，老師也會“貨比三家”。像丘耀繁，他會從課標匹配度、視頻時長、播放界面等方面考量，選擇最適合學生的。每完成一個單元的學習，他都會安排小測，從而更好地掌握學生的疑難點。
為了解學生居家學習的情況，郭志強還將家訪常規化。除非颳風下雨，每週會有兩名老師走訪20多個學生家庭，傾聽他們的需求，順便答疑解惑。
開學的期盼
“老師，什麼時候能開學啊？”
“要等通知……我們現在不是也在上課嗎？”
“不一樣啊。”
每次去家訪，郭志強都繞不開這個問題。誰也沒想到，因為疫情，開學會延期這麼久。
日子一天天過去，學期幾乎過半，老師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因為無法掌握學生居家學習效果，郭志強很著急，尤其是擔心那些基礎差、自制力不好的孩子。“像有學生做數學題用計算器來做，老師不知道給他一個優，根本不知道學生這個知識點有疑問。”
“像三年級語文正在學寫應用文通知，我看視頻講課講得很好，為什麼我的學生在通知落款單位那裡都搞不明白？”丘耀繁舉例道，因為無法跟學生直接交流，許多知識點學生反饋不好。
這樣的線上教學讓郭志強“心累”：“老師已經做了能做的，學生接收卻不好。”
期待開學的不僅有老師，還有學生。田麗麗是石珠小學六年級的學生，正面臨小升初的壓力。可在家上網課的她，很難完全專心在學習上。
田麗麗的父母和哥哥一早要出門工作，留下她和兩個年幼的侄子在家。她總是在客廳裡一邊上網課，一邊照看兩個比她小的孩子。煮飯、晾衣服、掃地，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她儼然一個“小家長”。
她說，在家上課不好，看不懂視頻講解。李嘉明也是這樣覺得，雖然有教學視頻，他覺得自己還是在靠自學。每天在群裡看視頻，發作業，又擔心漏掉老師佈置的任務，不少學生覺得上網課不甚如意，希望可以儘快恢復課堂學習。
終於，4月9日，廣東省教育廳發佈消息，4月27日全省高三、初三年級學生返校，5月11日後，各地根據疫情防控情況分期、分批、錯峰安排中小學其他年級學生返校。
雖然惠州市尚未明確中小學具體的返校日期，但分批開學消息一出，郭志強總算“鬆了一口氣”。
作為校長，郭志強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開學後，我們會針對線上教學的內容進行全面測試，瞭解學生的掌握情況。然後，想辦法把學生掌握不好的內容補回來。”
（為保護受訪者隱私，文中李嘉明、田麗麗為化名）
【記者】於蕾
【作者】 於蕾
【來源】 惠州大課堂南方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