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人都知道我是那貪官的女兒,要不是他們家少爺接我回家,我早橫死街頭,但裴家家風一向清明,哪怕是對待我這種罪人雖有微詞,表面上卻還當我是普通人一般對待。
甚至當我同他們問好之時,還會表現出惶恐的神情,可那模樣更加讓我覺得難受,也許我早該與家人一起流放至關外,只是爹爹遺骨無人收拾,我家的罪孽需得有人來贖,先前我答應李川同他一同南下,只是不想他再為憂心,屆時他會先行南下打點好一點,我便不再與他聯繫,讓他就此失了念想。
裴濟的表妹叫做周湄,聽說生的一副好模樣,卻自幼體弱多病,有神醫曾為她診脈算命,說她活不過二十五歲,除非有人願以命換命,將自己的命格換於她。
我猜,裴濟找我來也是為了這件事兒吧。
我叫雲知,虛歲十七了,父親是被凌遲的奸臣雲海清,幼弟與其餘奴僕被流放至關外,只有我苟且偷生,藏於這裴府之中。
以前我總是覺得天很大,心很滿,可現在卻覺得天很小,心很空,裴濟只當我是貪生怕死,那日,他問我知不知道周湄的命格,我說知道,但我不願意。
裴濟看了我一會兒,眼裡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緒,到最後都變成了他的一聲聲質問,我這種人怎麼能夠活在世上?難道還想著報仇嗎?誰為無辜百姓報仇,我有什麼資格報仇?
我想告訴他我不想報仇,我只想多替爹爹贖一些罪過,他始終是我的爹爹啊,我知道他做了壞事兒,被凌遲處死,我全都知道,所以想替他贖一些罪孽,我不能死,我要日日誦經,以慰亡靈,我要找到雲家先祖留下的神鐵,使天下止戈,百姓不再受流離之苦。
可裴濟卻只是拂袖而去,聽說當晚氣的連晚飯都沒有吃,我後來也去找過他,但是他避而不見,讓人將那桌飯菜賞給我了,還帶了一句話,說是少爺讓賞給狗吃的。
原來他家的狗也跟我一樣,愛吃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