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新诗 经典传承(五)

10、最深挚的爱国情感: 抒情诗情感的驾驭——奔放、节制、跳跃、高潮的抒情脉动。

我爱这土地 (艾青)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首诗写于1938年11月,是作者诗歌中的名篇,也是现代白话诗中的经典名作。最深挚的爱国情感,是本诗抒情的主题和主线。作者用了一个假设开头——“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为什么要用“嘶哑”这个词?隐含了作者“长时间歌唱”的原因。这是诗人将情感外化为诗情的巧妙手段,也是为后面的情感奔放作的“抒情节制”。接着诗人连续用了四个递进式的排比,“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暗喻日寇的入侵);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用母亲河的“汹涌”隐喻中华民族的悲愤;“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隐喻从未停止过的侵略反抗)。诗人用土地、河流、风来承载自已的爱国情感,使诗的抒情由“鸟的歌唱”,转入激越、奔放。接着用一个“和”作跳跃转换,把鸟儿的歌唱带进了胜利的期望——“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暖的黎明……”这“温暖的黎明”,就是美丽和宁静的象征,也是作者用高超的抒情手法再次由节制转入跳跃——“然后我死了,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将抒情的主题再引入鸟儿和土地,使诗人对土地(即国家和民族)的热爱,达到了情感和艺术的高潮!)

赞美 (穆旦)

走不尽的山峦和起伏,河流和草原,

数不尽的密密的村庄,鸡鸣和狗吠,

接连在原是荒凉的亚洲的土地上,

在野草的茫茫中呼啸着干燥的风,

在低压的暗云下唱着单调的东流的水,

在忧郁的森林里有无数埋藏的年代。

它们静静地和我拥抱;

说不尽的故事是说不尽的灾难,沉默的

是爱情,是在天空飞翔的鹰群,

是干枯的眼睛期待着泉涌的热泪,

当不移的灰色的行列在遥远的天际爬行;

我有太多的话语,太悠久的感情,

我要以荒凉的沙漠,坎坷的小路,骡子车,

我要以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

我要以一切拥抱你,你,

我到处看见的人民呵,

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佝偻的人民,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

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

……

(穆旦1918——1977,又名查良铮,是40年代“九叶诗派”代表人物,亦有现代诗歌第一人之称。作者1940年于清华大学毕业后留校任助教。1942年参加中国入缅远征军,任中校翻译。亲历了滇缅大撤退和震惊中外的野人山战役。正是作者目睹了苦难中国大地上苦难的人民,才写出了这光彩永驻的不朽诗篇。

诗人开头用了一连串简洁的素描,把山峦、河流、草原、村庄,亚洲大地上干燥的风、东流的水、无数埋藏的年代,“它们静静地和我拥抱”,诗人借用这些情感外化的抒情载体,表达了深沉的情感交流;接着是“故事”(野人山战役?)中的“苦难”: “沉默的是爱情”(体现为支撑这种沉默的爱国热情),“是天空中飞翔的鹰群”(盟国飞机?),“是眼睛期待着泉涌的热泪”(胜利的消息);诗人接着把个人的苦难和国家人民的苦难紧紧联系在一起,用沙漠、小路、骡子车、槽子船、漫山的野花、阴雨的天气——这些象征劳动人民的意象,“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诗人以自已最深的情感和最真的思想,呼喊出了一个时代的最強音——“因为一个民族巳经起来”!

不愧为一首以“苦难”、“信仰”为主题的雄渾的“赞美”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