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落日 和我在一起

理想应该是比天还要高大、比朝阳还要耀眼的东西,万万与近西山的落日联系不到一起去。但在即将要奔向二十几的年龄节点,在尚与社会现实接触不深切的情况下,我确实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理想落日”。

最初的最初,理想与梦想、目标等同,它可以飘在太空中,可以是最最闪亮的脉冲星,在无垠的宇宙中,不知疲倦地旋转,所有企图将我从梦中惊醒的障碍,都会被脉冲波毁灭。那时,“放弃”尚在远方,当然,“成功”也是很遥远的,遥远到宇宙的边缘。那时,无论你的理想有多么离谱,所谓的大人们都会挺欣慰地夸赞几句。一切皆为和谐之态。

其实站在现在的位置,倒不如称之为“圆滑”。社会隔着十几年的光景,遥遥等待着锤炼我们,但是在物理空间距离上,社会只是家以外的地方罢了;大人们居高临下地包容着他们眼中我们所表现出来的不知天高和地厚,小小的皮囊和大大的皮囊太厚,隔得距离多近,心与心之间总也靠不到一起去;同龄人之间都是塑料的玩具和甜蜜的糖分,理想只是“理想”二字,哪管其前后有何谓词、形容词······这就是最初的理想,被它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所包裹着,在不知不觉中拥有理想,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理想。但是谁会知道后半句呢?

后来,看了三毛的书,懂了那么一句“梦想可以天花乱坠,理想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坎坷道路”。从此,理想与梦想有了分别,界限明晰。但是什么叫“一步一个脚印”呢?那时的我看着踩在地板上的双脚——地板光可鉴人,我甚至可以大致看到我直楞楞的视线,穿着拖鞋的脚丫周围没有任何痕迹,我抬起脚,地板还是以前的地板——没有脚印。当抽象映入现实,企图变成具象,遇到的障碍真的是重重。这当然不是在纠结脚印,我明白的,大体上。

但是父母他们不太懂,哥哥姐姐不太懂,朋友似懂非懂,网络懂很多人,但是只懂一部分,容易带偏。我该怎么走呢?理想似乎已经在降落中了,但是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接住它。

现在,尤其是远离学校,在家乡,我能在雪地的泥沼里,在细细碎碎的生活里,在许久不见太阳的北方的阴云下,过去的很多理想不再漂浮在空中,变成了老家随处可见的速生杨,在寒冷的空气中,只剩下最真实的枝干,向上,向上挺立着,那轮廓,即使是在幽黑的夜里,也是清晰可见。

寒冷是北方冬日的必需品,是一年的结束也是一年的开始。暖气不太管用,我连手都不愿伸出来,但是脑子却比在学校更加清晰,更加高效地运转。成为律师,成为作家,在现实的泥土中,理想的养分更加真实。我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比如将自己在高中屯的书看完,写一篇长篇小说,整理自己的人生阶段规划······挺理想的,挺美的。可是现实来了——学车,寒冷的早晨,与并不怎么专业的教授者,枯燥低效的练车过程,怎么想都是一种泥泞的感觉。没办法,钱已经入了别人的口袋,我的名字已经被交管队记录在案,我有三年的坎要过。家里经济比原来好了很多,但是还是有缺口,大缺口。家庭问题虽淡,但存在感很强。这个世界瞬间就锋利了。理想不可避免地降落,降落到我的身边。

从无垠的宇宙,到地球的云端,再到杨树的枝梢,最后,理想来到了我的身边。若是让我在十年前或者五年前想这样的事情,我肯定觉得此为绝境,或者是值得一哭的情形了,但是到现为止,我觉得一切尚在正轨。理想与我坐在一起,等待着我慢慢强大,而我也愿意为它成为美好的自己。

理想,落日。今天结束,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就是简单单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