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不懂《半生缘》,再回首已是中年:万事要趁早,感情亦如是


初读《半生缘》,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午间的电视剧时段,电视上正播放着曼桢的轻声细语,她回忆着与世钧的种种过往,然而时过境迁,所有的欢愉与痛苦,早已经消逝在岁月的洪流中。时间如同奔涌的河流,流过青春,也带走爱情,转眼间已是此去经年: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少男少女已经人到中年,有各自的家庭和孩子,一切都回不去了。

曼桢和世钧相识相爱的过程,和普通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没有那么多巧合,一切都顺其自然;这是一段质朴和简单的爱情。

曼桢出身在一个贫穷的家庭,父亲早早离世,留下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曼桢的姐姐曼璐为了全家人的生活,无奈之下沦为舞女,靠出卖青春维持家计。尽管家境贫寒,但曼桢坚持读完了大学,在工厂找到了一份文书工作。

曼桢性格温柔但独立,她在工厂赚钱,自己换灯泡,努力打理着家里,希望能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面对旁人对姐姐的欺凌,她也会挺身而出维护姐姐。在她身上,始终洋溢着对于生活的热情和对于未来的期待。

由于工作的关系,她认识了叔惠和世钧,随着三个人友情的升温,曼桢和世钧之间逐渐产生了化学反应:他们彼此喜欢对方,曼桢会为世钧细心的洗好杯子,为他整理出行的行李,两个人几乎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虽然家庭背景有很大的差异,但是两个人都彼此相信,对方是可以等一辈子的人。

在写给世钧的信中,曼桢写到:世钧,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但是命运似乎并没有眷顾这对平常的恋人,曼桢的姐姐曼璐,嫁给暴发户祝鸿才之后,由于之前流产堕胎一直没有生育;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为了稳定苟且的婚姻,竟然联合祝鸿才亲手布置下陷阱,猎物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曼桢:曼桢被曼璐设计,被祝鸿才强暴怀孕,被自己的亲姐姐整整关到生产。

更可悲的是,曼桢的母亲和家人为了家人的面子,推波助澜欺骗世钧,让世钧误认为曼桢嫁给了表哥豫瑾。豫瑾是曼璐的初恋,也是因为豫瑾在家里小住了几天,表达了对曼桢的好感,阴差阳错使得曼璐妒火中烧,下定决心布下了狩猎妹妹的局。

谁能想到,这一场误会,竟然轻易毁掉了曼桢的一生。

而世钧在心灰意冷之下,不情不愿地和家人安排的翠芝交往,两个人还糊里糊涂结婚了。

直到新婚之夜,世钧和翠芝才猛然惊觉,自己内心里深爱的并不是眼前和自己结婚的这个人。翠芝喜欢的是活泼开朗的叔惠,而世钧爱着明明是曼桢。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对于被囚禁的曼桢来说,对于世钧的感情成为她唯一的寄托于慰藉,凭借着这一丝念想,她在产下姐夫的孩子之后,碰到了好心的夫妇,成功逃脱了姐姐的魔爪。

逃出生天的曼桢,不断回想着和世钧在一起的时光,期待能和世钧重逢。然而,当她得知世钧已经结婚之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重新坠入了绝望的深渊,不和任何人交往,也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

《肖申克的救赎》中,经历19年牢狱生活成功出逃后的安迪,曾经说:希望是好东西,也许是最好的东西。

一次次失去希望的曼桢,生活了然无趣。

后来曼桢无意中得知孩子荣宝生病,为了孩子,她重新回到了祝鸿才身边;为了孩子,她和祝鸿才结婚了,成为了法定意义上的夫妻。

这时候的曼桢,对于生命没有了任何的期待。活着对她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孩子成为了她唯一感觉自己活着的东西,她把所有的心力都倾注到荣宝身上,荣宝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管家说:荣宝一点儿都不像祝先生,更像二小姐。

不知道曼桢看到荣宝的时候,内心是怎样的情感:她终究没有为最爱的世钧生一个孩子,而她唯一的孩子,她给予所有宠爱的孩子,记录着她生命中最痛苦最耻辱的东西。

十几年的岁月,对于曼桢来说,是无法直视的深渊。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有生之年,曼桢没想过会再遇见世钧。他们共同的朋友叔惠留学海外回国了,在同一个下午,世钧和曼桢分别去了叔惠家,没想到在这里相遇了。两个人隔着满地的斜阳和悠悠的岁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年轻人以为爱人相见是热烈的激动的,但中年人的爱情,经过岁月的打磨,粗粝而难堪,那是一种凄凉的满足和荒诞的快乐。

世钧和曼桢谈起过往的岁月,误解也逐一解开,曼桢给世钧的信,一封封都被世钧的母亲拦下;而世钧后来去找过曼桢,曼桢的母亲都说曼桢嫁给了豫瑾。

曾经的恋人,就这样擦肩而过,这一切的误会都已解开,但是遗憾呢?变成了身上的一颗朱砂痣。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初读半生缘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曼桢和世钧说——“我们来不及了”,手握着大把青春的少年人,以为“大不了重新来过”;等到自己也结婚生子,三字出头,再读《半生缘》,猛然发觉,真的是来不及了,根本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最多也只是哄完孩子做完家务之后,午夜梦回,再与年少时的恋人见面。

难怪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其实爱情何尝不是这样呢?

爱情就好比夜空爆炸的烟火,如此短暂而耀眼,一旦失去,再也无法失而复得。

如果爱,请抓住每分每秒去沉入,去体会吧。在有限的年纪里,去爱真正相爱的人,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因为你不知道,命运的陨石会在什么时候撞击爱情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