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的历史,我们是如何变为“成人”的?

《童年的消逝》


美国著名学者尼尔·波兹曼(Neil Postman,1931-2003)是一位媒介文化研究大师,《童年的消逝》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危言耸听”的《童年的消逝》一书,仿佛是一部先知书,它主要讲述了在成人和儿童共同成为电视观众的文化里,政治、商业、教育等最终蜕变成幼稚和肤浅的弱智文化,人类的文化精神逐渐枯萎。

在网络上搜索“成人”,出来的都是儿童不宜的网页、成人用品电商信息等等。这说明:成人和儿童是对立的关系。尼尔•波兹曼的《童年的消逝》,将儿童和成人的分化,定在印刷术的发明以后。因为他注重的,是文化上的“成人”,不是生理上的“成人”。

尼尔·波兹曼

成人史:从小人到成年人

有了儿童,才有成人。就像有了好人才有坏人一样。

何时才有“成人”?印刷术发明以后,有认字能力的就是成人,大字不识一个的,是儿童。成人世界和儿童世界分别开来,自识字始。正可谓:人生忧患识字始。

在《论语》等先秦儒家典籍中,“成人”指的是成就理想人格,与年龄无关。直到“儿童”概念的确立,才有了现代意义上的“成人”——明确了生理和法律意义的“成人”,其实是对儒家“学以成人”人格教育的淡化。

《论语·阳货》篇记载,“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是孔老夫子的“罪证”,蔑视妇女,他难逃其咎。这句话里的“小人”指的是无社会地位、无知识的小民,而不是儿童。

中国近代史上的新文化运动,靠的是小人的白话。

深信“语言是一种极守旧的东西”的胡适先生说:“在语言文字的沿革史上,往往小老百姓是革新家而学者文人确实顽固党。”“促进语言文字的改革须要学者文人明白他们的职务是观察小百姓语言的趋势,选择他们的改革案,给他们正是的承认。”(转引自唐德刚著:《胡适杂忆》P.167,华文出版社1990年2月第一版)

儿童=未成年人

“公立学校运动”中,“成人”把“儿童”开放出来,教育成为具有普及价值的事业。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中,运用大量历史学和人口学史料,落笔于“童年”的社会源起,勾勒了“童年”发生、发展的历史沿革。《童年的消逝》一书中,提到1890年,美国的中学只招收百分之七的年龄在14-17岁的人口,另外百分之九十三的孩子和比他们还要年幼的儿童,从事着和成人一样繁重的劳动。童年发明的历史也只有短短400年。

现代社会,更因着小人的诉求,把政治和文化“开放”到了一起。新文化运动的旗手胡适就说:“在1919年所发生的‘五四运动’,实是整个文化运动中的一项历史的政治干扰,它把文化运动转变成政治运动。”(《胡适口述自传》)

为什么政治运动反而成功得比文化运动意义深远?

因为“小人”和“新文化”把这场运动成全得很经典。我国在1931年也曾经规定4月4日为中国儿童节。 1949年确立6月1日为国际儿童节。联合国1990年通过的《儿童权利公约》,我国是参与制定国和签约国之一。在批准《儿童权利公约》的同一年,我国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这对维护少年儿童的权益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形式方面,有法律,和内容上的方面得教育行动主义者一起,帮助儿童在开放时代里拒绝童年的消逝。

群氓崇拜教:成人的确立

其实,成人的确立,不是用印刷术解决的,而是用军事解决的。

辜鸿铭(1857-1928,北大教授,号称"清末怪杰")在自著的《中国人的精神》(又译:《春秋大义》)序言中,说:“要估价一种文明,我们必须问的问题是,它能够生产什么样子的人(What type of humantity),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接着,辜鸿铭从对“一战”的分析中,提出了“群氓崇拜教”一词。

在我看来,这场战争的根源,就是大不列颠的群氓崇拜(worshhip of the mob)和德意志的强权崇拜(worship of the might),但公正地看,前者对于后者又负有责任。所以,在本文中,我把论述的矛头重点指向英国的群氓崇拜。事实上,正是欧洲诸国尤其是大英帝国的群氓崇拜,导致了人人憎恶个个谴责的残暴的德国军国主义。(辜鸿铭:《中国人的精神·序言》)

文艺复兴给“动思”以时代基础,终结了静思。随着哲学上反形而上学的趋势,动思越来越“得其所”。

开放的全球化,从“发现人”到“发现世界”

开放的境况下,有人感到童年——虽然有儿童自己的守护——正在消逝。

开放,而不是封闭建设,是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教育发展不可回避的文化境况。开放,让“社会”以“世界”的面目进来了。这是地理意义上的开放,又叫“发现世界”。

还有就是“发现人”。把公共领域开放出来,让小人参与进来,而不是君子垄断,这是新时代的进步,又叫做“民主的潮流”或“群氓崇拜教”。

以前的书院,建筑在深山丛林之中,和社会的喧闹形成迥然不同的语境。现代教育向社会开放,而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是中国教育社会行动美的语境。城市里教育机构扎堆儿,农村地区教育机构也没模仿城市,建筑在交通便利的地方。

成人让战争成为常态?

借助科学(从“哥白尼革命”到“5G革命”)、哲学和性学,成人让战争成为当代社会的常态。所以,我们梳理“成人”的历史,想证明的是,在如今不断变化的世界,选择隔离(尼尔·波兹曼的观点)比努力成人更重要。

先是科学上的“哥白尼革命”,后是工业革命,让社会巨变。于是,马克思、恩格斯的《资本论》横空出世,这部巨著发现了无产阶级。生产过剩以后,资本扩张的力量让“日不落帝国”让“现代化”进入我国,就和“习静”干上了,所以它不是从农村开始。

哲学方面,美国人杜威实用主义进入中国,靠了他的学生胡适、陶行知等人。胡适当年认为:杜威对中国的影响是空前的,以后也不会超过杜威,在教育思想上对中国的影响。实用主义为鸦片战争等一系列战争给中国带来的一切,送来了“合理化”品牌包装箱生产基地,用来占领“孔家店”被打倒而形成的文化市场空白。

同期重大的标志性事件,是北大“性学博士”张竞生的《性史》于1926年出版。整个社会“成人化”以后,欲望横行,没有不带来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