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古代文化交往中的若干概念闡釋

本文就阿富汗古代文化交往中的若干概念略作闡釋,總結如下:

一、“交往”是一個專門的歷史哲學概念。

所謂“交往”是人類主體之間的相互溝通、相互理解、相互交流和相互作用。它是人類存在的基本方式和發展的基本活動,並清楚地昭示了人類的社會性,從而把人和動物區別開來。它作為人們之間的交往活動同人對客體的物質生產活動共同組成了人類歷史不可缺少的兩個方面。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說,生活資料的生產,是人同動物開始區別開來的標誌,“而生產本身又是以個人之間的交往為前提的”。在這本書中,他們多次用了“交往”(verkenr)這一概念。交往活動是與人類社會俱來、俱往的永恆不息的活動,它已為哲學界所注意,因而有“日常交往與非日常交往”之說。但從人類的歷史活動角度說,劃分交往的類型仍從政治、經濟、文化、軍事諸層面觀察為宜。

二、人類的文化交往是最普遍、最經常、最深層面的、也是最早的歷史活動。

在原始社會中,戰爭“是一種經常的交往形式”,但它並不是人類最早的交往活動。正像上面所說的,個人之間的交往是生產的前提,而生產活動是人類脫離動物界的最早活動。只要人類產生、能製造和使用工具,進行生產活動,能生產物質與精神成果,就產生了文化。作為生產活動前提的個人交往,就是文化交往的最初形式。世界各地區、各國家和各民族間的交往,早在遠古時就已開始。古代亞歐地區連綿不斷的戰爭和民族遷徙,亞歷山大的東征,連接歐亞大陸乃至北非的絲綢之路,進入中世紀後的十字軍東侵和蒙古人的西進,其最深層面的內容都可視為人類的文化交往活動。

三、在古代,民族遷徙和軍事活動總是伴隨著人類的歷史和文化交往,古文化和藝術傳統並不因此而死亡。

事實上民族遷徙和軍事活動的破壞性在深度和性質上各個地區各不相同,但總的說來,破壞造成的後果不久便會消失,阿富汗與東西方遠近國家和地區的文化交往也隨之恢復,古代傳統文化也有程度不等的復甦。如民族遷徙造成了阿富汗與不同地區文化的接近和民族的融合,塞人、大月氏人、厭噠人等都在文化上與當地居民同化,形成了在世界文化史上佔有一頁的薩迦斯坦、貴霜和吐火羅斯坦文化。即以貴霜文化為例,“這一文化具有說服力地證實存在於阿富汗境域的古代文明的繁榮,同時這一繁榮在很大程度上為各種不同文化傳統的相互密切影響及廣泛的文化聯繫和交往所決定,而交往總是確定著歷史進步的總路線。”

四、歷史上的阿富汗地區是特別值得歷史學家注意之地。

它曾是遊牧世界文明和農耕世界文明經常衝突和彼此吸收涵化的臨界地區,也是各強大鄰國和民族爭奪的前沿地區。更重要的,它在古代世界史上又是遊牧文化、波斯文化、希臘文化、印度文化、中國文化以及原始宗教、祆教、希臘宗教、佛教、印度教直到伊斯蘭教等宗教輻射傳播的交匯地區。阿富汗不但有特殊的地理環境,還有特殊的民族構成、人口分佈、社會結構和經濟形態。因而必然與周邊鄰國有不同的文化形態。阿富汗古代文化有四個主要特徵:第一,移民文化的外來特徵;第二,東西方各時期主導文化的開放特徵;第三,多元文化的共存特徵;第四,逐步形成與當地傳統結合的統一文化的趨向性特徵。

五、換一個角度看世界史,把交往作為世界史橫向發展的聯繫線索,把交往活動和生產活動的發展結合起來,把交往和交換綜合考察,就會更全面地反映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面貌。

交往既包括物質交往,也包括精神交往。物質交往,首先是人們在生產過程中的交往,這是精神交往的基礎。從某種程度說,人類歷史就是一部不斷打開閉塞狀態、走向世界的交往史。人類進入文明社會後,就為了自身的生存和發展而將交往擴展到周圍地區乃至各時代力所能及的心目中的世界。馬克思和恩格斯關於“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的命題,指出了人類歷史發展中帶有本質意義的轉折點,揭示了人類普遍交往的擴展對文化積累和進化的重要性。在“世界歷史”尚未確立時,人類文化的互動,只侷限於各民族及狹隘的地域內。只有當“世界歷史”出現並不斷深化後,人類文化的互動才在全球範圍內實現。當代出現的現代化潮流,就是與“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共生、共存和同步發展而來的歷史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