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仙 so easy



唐开元年间,在河南缑氏县的仙鹤观,某个夜晚,附近好事的人都会骑在周边的墙头上,像一些大鹅一样伸着长长的脖子,嗓子里含着“娘子快出来看啊,又有神仙了”这句话,就等“衣袂飘飘”那神奇一幕出现时候,大声喊出来。


这是《博异记》里记载的,有据可查滴。书中说,“每年九月三日夜有一道士得仙,已有旧例。”


到了第二天早晨,道士们就要站好队,报一二三四五六七,少了谁,就是谁升天了,然后记下来。没成仙的,会偷偷抹一把眼泪,顺便把大腿都拧青了。不过没办法,天庭录取也有名额限制,还不能请客送礼走后门。想升天,得等,等下一年吧。


话说这一年,张竭忠在缑氏县当县太爷,这家伙很早就知道“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属于“无神论”者,他根本不信这事儿。到了九月初三,他就派了两名个小干部潜伏在观外树丛里观察。


这天,仙鹤观里来了七十多号神神叨叨的道士(房间有限,只能这么多了),皆“印堂发亮,太阳穴隆起,显见内力精湛”,估计善使“降龙十八掌” 、“撩阴腿”什么的。闲话少说,反正这一天要寸步不离道观,好在这里斋戒所需物品全都齐备——象供上来的馒头,必须是圆形,气味要有小麦糠的香味。从早晨开始,道士们要戒一整天的网,专心修习法箓,不能再坐沙发灌水顶贴什么的,防止那些“很黄很暴力”的东东让他们凡心萌动。中午呢,大伙在树荫下谈天说地,主要说“寿与天齐”这类的,然后再互相说,谁丫升天了,要“苟富贵勿相忘”。到了黄昏,要吃一顿“忆苦思甜饭”——凡间最后的晚餐啊,虽然噎嗓子,但到了天庭再也吃不到鸟。


大虾们各自单独就寝前,要去厕所排泄一下,防止升天的时候两便失禁,容易吓坏凡间的花花草草,他们会以为是天上掉炸弹呢。上下通畅的大虾们进房间了,谁也不关门——时光就这么咔嚓咔嚓的一分一秒过去了,在众人的期盼中,到了“开奖”的时刻了。


到了三更天以后,一个被蚊子叮醒的家伙捅醒了另一个哈喇子满脸的,两人张大嘴巴——却见一只色彩斑斓的老虎鬼鬼祟祟地顶着一片好大的叶子走进观中,不一会儿,又顶着大叶子从观中叼出一位道士。我擦,动物凶猛啊!小干部心系群众,赶忙拉弓搭箭。老虎没被射中,丢下大虾撒丫子跑了。


小干部等到天亮,也赶紧打11号车连滚带爬地回去向张竭忠作了汇报,老张大手一挥,率领大批城管队员,带着土枪土炮,上山围剿。到太子陵东,发现一个大石洞,有几只老虎正在洞口做早操。俩干部指着其中一只说,就是它!老张没客气,一声令下,枪炮齐鸣,老虎们呜呼哀哉。众人壮着胆子进去检查,又在洞中发现了金简玉箓、鞋帽衣物,以及人的头发骨骼什么的,东一堆西一堆的,这就是那些所谓成了仙的道士们。


这一年,观里没有人成仙。


从这以后,再也没有人狂喊:“娘子快出来看神仙啊”,仙鹤观中也没有道士了。到后来整个观都废了,荒草萋萋,成了守陵人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