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1 对手机过敏的人,无非是害怕寂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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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来,就突然变得心烦意乱?

01

从四月开始,Y先生就一直打喷嚏。街上柳絮纷飞,路边带有花粉的风一吹就飘到眼前。对一个过敏体质的人来说,原本室外的明媚阳光和好空气一夜之间变成了奢侈品。

在这样的日子里,Y先生只好整天躲在家附近的图书馆里看书和发呆。

02

有一天,Y先生在一本书的扉页里看见一串电话号码,号码末尾写着“Call me”。略有一丝轻浮,又让人摸不清真假。

姑且算是春心萌动,或者好奇心太盛,Y先生拨了过去。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说你好。

“我在图书馆……无意中看见了你的电话……”Y先生说着。那边不吭声,只听见舒缓的呼吸声。片刻,对方挂掉了电话。

晚上,对方又打了过来。

“对不起,”那个人说,“我当时不应该挂电话的。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打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看见一个号码就冒冒失失地打过去。”

“你还记得,嗯……在哪本书里看见号码的吗?”

Y先生举着电话摇摇头,突然想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不记得了,随手就塞回了书架里。”Y先生说。

“这样也好,”对方说,“这样最好。”

“你随手写下来的电话?你一定很喜欢和人说话吧?”

“不完全是。对了,你喜欢坐地铁吗?我很喜欢,有时候抬起头,恰好和别人四目相对,我就满怀希望地想从他们眼里读取一些什么东西。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说话,就像是在一列地铁上。”

“现在的地铁里全是低头看手机的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只会很尴尬吧。”Y先生说。

“是啊,”对方笑笑,“那,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打扰你了。”说完,他挂掉电话。

哐当,Y先生想,地铁到站。

03

之后的几天,Y先生的电话再没响过。Y先生也没动过给那个陌生电话拨号的心,毕竟冒失一次已经够了。倒是过敏症迟迟不好,Y先生不得不去医院。

原本以为会有许多同病相怜的人,结果过敏专科里空空荡荡,就Y先生一个人。

“怎么会这么巧?都不用排队。”

“周一是没什么人,大家总要上班的,有谁像你这么闲。”坐在Y先生对面的男人说,一边跷起二郎腿,小腿轻轻摆动。

这个医生还挺有个性的。

刚这么想完,Y先生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花粉过敏咯?”医生笑着说。

“我都几周没出门了。开个门拿外卖都喷嚏连天。”

没想到医生笑得更起劲了:“所以平时要多运动,少熬夜,多补维生素,喝酸奶,喝蜂蜜,别喝酒,特别是别抽烟。”

“我从来不抽烟。”Y先生反驳道。

“那就好,我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我给你开些药吧,不过你先把你的鼻涕擦一擦。”

Y先生接过他的纸,厚着脸皮擦了几下鼻子,还弄出了很大的声响。Y先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后安慰自己,我是病人,他是医生,无伤大雅的。

04

“挺帅的小伙儿,别破罐子破摔啊。”医生说。

“我没有。”Y先生有点急。

简直像是小孩子斗嘴一样。

在对话变得更加不严肃之前,Y先生拿上处方单走出门去。没想到刚拿了药,一回头发现医生走在他的旁边。

“不上班了?”Y先生问他。

“下班了,医生也要休息啊。”医生说,“你不要愁眉苦脸,千万别放弃自己。你这种情况我见过很多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要不,把你的手机号给我?”Y先生突然说。

医生不接茬儿,若无其事地说:“嗯……手机……我有个朋友对手机过敏,比你惨多了。”

“不给就不给,这像是医生说的话吗?手机也能成过敏源?”

“你别见缝插针讽刺我。我下班了,现在我不是医生。反正,我朋友看见手机就难受,是生理上的难受。”

“他也会打喷嚏吗?好可怜的姑娘。”

“男的。谁跟你说是女的了?” 医生笑着说道。

05

医生跟Y先生讲了他这个朋友的故事:

S先生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手机过敏是在三年前,或许是因为一次小型车祸,或者是因为一次不亚于车祸的情感危机。

最后的记忆是,有天早上,S先生开着开着车,手机突然响起,闪烁的荧幕和铃声催促他快点接起电话。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突兀地从路口窜出来……

S先生躺在医院的半个月里,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他。有天早上醒来,他直接将放在枕边的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S先生总是觉得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与热爱手机的人们处在不同的频道,互不干扰,也无法接收到来自对方的信息。

在地铁上,人们无一例外看着手机,眼神专注。有时有人会发现S先生在看自己,于是报以微笑,但他还来不及回应,对方的眼睛就已移开,移回自己的手机上。

这三年里S先生的症状还算稳定,只要不触碰手机,不直视手机荧屏就不会感到难受。

06

S先生在城市的另一头上班,每天要坐很长时间的地铁。

有一次,坐在S先生对面的一个男人和他目光相对,他在心里默数,十秒过去,男人没有掏出手机,二十秒,他没有看表,三十秒,没有站起来,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

地铁开进地下,车厢连接处轰隆隆地响动,所有人都低着头,坐在对面的男人就这样一直一直看着S先生。过了三站,男人站起身来下车了,S先生深呼出一口气。

从那之后,S先生时不时就会在那几站碰见那个男人。

S先生不禁揣测起那个男人的用心来。

但S先生始终没有深究,也许对方只是手机坏了,也许对方也和他一样喜欢看人眼睛……常年的谨慎让S先生不愿多管闲事。

何况这种对视让人心安,S先生从对方的眼中读取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他们是生活在一个频道里的人。

但就在这时,S先生的症状加重了。

一开始,S先生看见别人拿着手机就心浮气躁,再后来,变成听见手机响起的声音就感到难受。

S先生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何以突然变得更加讨厌手机了,也许只是讨厌往事,或者担心受伤。

终于,两周之后,只要有人在S先生身边使用手机,他就会感到呼吸急促。

…………

07

“啊嚏。”Y先生打了个喷嚏,医生递上纸巾,也中断了这个奇妙的故事。

“和他比起来,你这是不是不算什么?”医生说。

“但结果是一样的,都要宅在家里呀。”Y先生嘴硬。

Y先生心里清楚,人类遇见难以启齿的事总是会说,我有一个朋友如何如何,但其实说的都是自己。或许从旁观者的角度讲起来,会少些尴尬。

Y先生并不打算戳穿医生的话。

“后来呢?你朋友怎么样了?”Y先生问。

医生接着说:

有一次S先生买了水果,因为他有天在报纸上看到水果能抗辐射。S先生并没有放弃自己。

付款的时间对S先生来说有点难熬,他能感受到空气中飘来荡去的手机信号,连接着一个又一个人。S先生急匆匆地付了款,逃出门去。

慌忙间S先生走错了路,越来越繁华的夜景和嘈杂的声音让他愈发难受。就在这时,S先生看见了那个男人,他站在路灯下,像是在等人——正是地铁上和S先生对视的那个男人。

S先生想要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但对方竟然开口对他说起话来。

“其实,我知道你的事。”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手机。我也不喜欢,当然了,我们程度不同……我是说……我能带你去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一个绝对干净的地方,那里的人和咱们一样。我们能生活得很好,没有电、没有手机、没有信号、没有乱七八糟的往事。你愿意吗?”

S先生愣了一下,呼吸越来越急促:“真的可以吗?”

“我明天来找你,相信我,我会找到你。对了,你可以叫我C。”男人说。

08

S先生走进夜色中,加快脚步,路过一个个草丛和灌木,往信号稀疏的地方走,居然很快就走到了家里。

邻居家灯火通明,电视机声音响个不停,S先生躲在自己的被窝里瑟瑟发抖。

他们是找不到彼此的。他们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那个唯一让S先生有点可能找到他的东西。

S先生该怎么找到C先生?

在这扇门外面,无处不在的手机信号会让S先生痛苦万分,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才能好些。

是啊,只要C先生靠近,他一定会有感觉的。S先生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第二天早上,超市的人们都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男孩,他裹着厚厚的外衣,站立在超市门口。这一天是周六特卖日,人潮涌动,超市的喇叭用最大功率播放着商品信息,S先生好像一叶扁舟,时不时有人碰到他。

“抱歉。”人们说道,然后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

很少有人注意到,S先生肩膀颤抖,却面带微笑。

C先生来了。

…………

09

在一个路口,Y先生和医生道了再见。

“那么,你现在好些了吗?”看着医生左顾右盼地走过马路,Y先生在心里问。

“喂!”Y先生对着医生喊道。汽车的声音盖过了Y先生的声音。

“你说什么?”医生站在在街对面喊。

“没什么!”Y先生也喊道。

Y先生拿出手机,拨通从扉页里看来的那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Y先生看见医生拿起手机,放在自己的耳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是我的?”医生问。

“一开始就……拜托,你的声音那么好认。”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还故意编造了一个花粉过敏的借口。”

“我真的病得很严重,好吗?”

“我明白。其实。”医生说,“C先生找到了我,但却没带我走。他送了我一本书。我闭着眼睛在图书馆里瞎走,把它塞在某个书架上。没想到被你找到了。我本想把这些事忘掉的。”

“要过来这边吗?”Y先生问。

医生沉默了一下,舒缓的呼吸声,像是在思考。

“给你开的药,记得按时吃。”医生笑了起来。

Y先生看见医生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点亮屏幕举过头顶,对着他左右晃了晃。

隔着街道,他们像是两颗遥遥相望的星星,在四月的夜晚里闪烁。

Y先生原来就是医生本人

但你有没有发现

C先生,Y先生,S先生

其实都是陈以善

…………

真正的孤独

都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

我们害怕沟通

害怕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出去

但能治好孤独的

最终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

再见了

对手机过敏的男孩

再见吧

对孤独过敏的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