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再也不会这样暗恋一个人

1

顾希这个名字,几乎是在一入高中不久,就传入了我们那一届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关于他在校运动会上拿了多少比赛项目的第一,关于他与某某在校外打架被通报批评,关于他与某女生的恋情,他与某某女生恋爱的同时与高年级学姐发展恋情等等事迹。

当然,女生们讨论最多的还是他那俊美如斯的外表,那足以迷倒一众小女生的长相。

有时候课间操场上,我会看到他与几个男同学一路嬉笑着从我身旁走过。

有时候放学路上,也会看到他与某个女孩牵着手,压着马路。

这样一个没有条条框框的男生,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张扬与不羁。而这样一个男生,本不该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老师同学对我的印象是安静、乖巧。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父母从未替我操过心。

这个年龄多多少少会有些的叛逆,我并没有过。总之,尽管只是一个高中的小姑娘,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2

然而故事却总要有转折的,而这个转折也来得让我猝不及防。

顾希的班级与我的班级是同一个英语老师,而我又是我们班级的英语课代表,所以经常会有帮老师去他班里送作业的情况。

那天课间,我站在他的班级门口,敲门没有人应,推门却又怎么都推不开,如果等到上课同学回来,就会面临来不及赶回自己班级的后果。

正在焦头烂额时,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我的身旁,抬起手,拨掉上面的插销,帮我把门打开了。

到现在我竟还能记起,那一瞬间,阳光透过教室打在他的脸上,我看着他那五官分明的侧脸如雕刻一般,墨色的眸子里仿佛挂着满天星辰,而我竟会有刹那的窒息。

风从走廊里穿过,我听见他带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最近风太大,我们班特意在外面按了个插销,下课的时候会把门关上。”

“哦,这样……”我小声地呢喃道。

“这是我们班的英语作业?给我吧。”大概是对我这个总来送作业的英语课代表有点印象吧。

他又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我之前不熟悉,后来却在很多次他与女孩子说话时见到过。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只觉得那充满柔情的笑容,是对我的一种蛊惑。

我也确实被蛊惑到了,当他从我的手里拿走本来抱在怀里的作业本的那一刻,心脏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压着,开始抑制不住怦怦怦地狂烈跳动着。

我在脑海里用手拍了拍胸口,可是脑海里不断蹦出的都是那几个字:完了,完了,完了!

“好,谢谢!”我强做镇定地回应着。

收回视线,同时转过身,我朝着自己的班级走去。

后来我想,或许是当时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的角度刚刚好,或许是那阵风吹得我心间一片清凉。总之我知道,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雨后的清晨,下过雪后的晴空,一切变得清甜而又明亮起来。

我一路上摇着头,最后却不得不在心里对自己说:承认吧,你喜欢上他了!

没错,那场我本来拒绝的,漫无边际而又不见天日的暗恋,就这样开始了。

3

有时候课间操场上,我会看到他与几个男同学一路嬉笑着从我身旁走过,待他走过时,我便可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时候放学路上,也会看到他与某个女孩牵着手,压着马路,我便悄悄地走在后面,跟着他们走过一段路。我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女孩,因为他的身边总有不同的女孩子。

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上了课间操。他是他们班的体委,站在最前面的位置,整个课间操的过程中,我可以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跟他一起跳跃,转动。

没错,我允许自己喜欢上这个人,却不允许自己将这份心意表露出千万分之一。

4

临近冬天,学校举办了一场小型的马拉松长跑。比赛的路程是从学校开始,跑到校外的一个很远的地方,再跑回来。

我跟同班不参加比赛的女同学早早地在比赛的终点处占好位置,主要是为了给回来的同学打气加油,而我知道他会参加比赛,私心里也是想看看他。

大概等了好久好久的时间,大家都在翘首以盼时,我看到顾希从远处向终点跑来。

赛道两边的人开始欢呼,呐喊,我看到他的脸很红,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汗水像珠子一样往下淌,他也顾不及擦汗,就这样蹙着眉,一步一步跑向终点。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离我越来越近,心里想着,看啊,我喜欢的这个人,他也很优秀。

当他第一个冲向终点的那一刻,整个场上都沸腾了起来。我看见他在我不远处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了他一把。他抬起头,用那双桃花眼看着我。

“谢谢!”他笑着说。

“喝水!”在我还未来得及答话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然后他转过视线,对那女孩笑了笑,我看得出,那是安抚的一个笑容,也认出来,这是前几天跟他一块压马路的女孩。

紧接着,两个人并肩走远了。

随着后面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冲向终点,场上的欢呼声开始一阵高过一阵。

看啊,这是所有人的狂欢,只有我一个人感到了落寞。

5

藏着这样一个秘密,不算心如止水,也算是平平静静地度过高一这一年。

在高二的时候,学校又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情,还是与他有关。

听说有两个女生因为他在校外约了一架。这个两女夺一夫的故事细节传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儿伤得挺重,被打进了医院。

这件事到底不可能瞒住学校,很快他的家长就被请来了。受伤女孩的家长闹得很严重,据说学校当时考虑他以往的种种事迹,本来是要开除他的。不过好在他家的背景也够强大,生生把事情压了下来,只给了一个记过处分。

那段时间我很少能看见他,操场上没有,放学路上没有,课间操上也没有。

偶尔一次见到他,竟又是他的班级教室里。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只匆匆抬起头瞥了一眼,便又趴到桌子上。那一眼中,我感觉得到以往那灿若星辰的眼睛蒙上了灰尘,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场雾气之中。

我突然想起最近大家都在传他要辍学,但他父母死活不让的事。放下作业本,我悄悄地离开。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本子,撕下其中最好看的一页,写上这样几句话:

顾希,人生本没有什么对错,只看你是否能够承担。我们每个人走在一条未知的路上,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会怎么样。那些打不倒你的,都必将使你变得坚强!

我将那页纸叠成一个好看的形状,放在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兜里。

第二天,我找了一个送作业的由头,又站在他的教室里。我把手放在衣服兜里,看着他空着的座位,却迟迟没有动。我觉得我在那站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无法伸出手。

直到有声音响起,有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回到教室,我才回过神来,转身离开。

我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灾难,但我不是他的救赎。

那之后不久,我听说顾希跟一个女孩子私奔了。没错,是私奔。某节课下课,他什么也没带,跟那个女孩一前一后走出学校,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想啊,我喜欢的这个男孩子,总能做出不同寻常的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这个学校时,也带走了一个女孩年少时所有的爱恋。我想我的喜欢,也应该到此为止。

6

那之后很久再也没见过他,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的人一别就会是一生,何况在他的生命中,我连个过客都算不上。

比较巧合的是,几年后的一个冬天我又见到了他。那是大学寒假末开学之前,我去家附近的理发店剪发。

理发师手起刀落,剪掉了我之前快要及腰的长发,换上了一头清爽的锁骨发。围布掀开,当我起身转过头时,便看到了他。

他正在专注地跟一个理发师聊着天,我便有机会多看他几眼。干净利落的短发,使他脸部的线条看起来更加刚毅俊朗,剑眉星目里,也多了些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身上那件白色毛衣,偏偏又使他整个人变得温暖柔和起来。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注视,他偏过头,看向我。我也正要离开,便迎着他的目光向门口走去。

大概是觉得我有几分眼熟,他竟冲我笑了笑。我在这笑容里有片刻愣怔,有一句话冲进我的脑海里,没来得及转弯便脱口而出:“你跟关玥还在一起吗?”

我也没想到我竟问出这样一句话。

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睛眯了眯,那不经意的目光又多投向了我几分,我在那目光里看到了几分疑惑,几分回忆,紧接着又有几分不悦。

开门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

“顾希,等我很久了吧。”

我笑了笑,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这里。

我得到了我的答案,也是我预料中的答案。

7

这个世界很奇怪,你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喜欢着,无论你的感情是多么波澜壮阔,千回百转,那个人都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的。

我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与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这段暗恋里我从未抱有任何希望。我因喜欢他而变得卑微,却也因“如果称不上爱、也是很深很深的这份喜欢”而觉得自己变得伟大。

关于那场暗恋,就像海市蜃楼,就像天上的一片云,像湖中的倒影,真实的全都可以看见,却怎么都够不到。

是的,我想象过很多种这段故事的结局,却没有一个是应该跟他在一起。我把所有对他的喜欢都藏在心里,藏到最后连我自己都看不见。

而我之所以会写到他,是因为昨夜梦里,我竟梦见了他。梦本就是没什么逻辑的,而我竟在梦里见到他的一刹那,感觉到了心里熟悉的悸动,而这悸动,竟持续到从梦中醒来。(作品名:《此后,我再也不会这样暗恋一个人》,作者:不保温的杯。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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