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最狂傲的才子,最深情的丈夫

在中国文学史上有这样一个人,他涉笔成趣,一部小说作品被誉为“现代《儒林外史》”;他一生淡泊名利,甘于寂寞,辛勤研究,著作等身,被誉为“博学鸿儒”“文化昆仑”;他与妻子堪称幸福的楷模,令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爱情最美好的样子,这个人就是钱钟书。

提起钱钟书先生,一些质疑的声音伴随而来,有人说他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其实这是他最纯真的表现。此外,他还是一个集才情与深情于一身的人,今天是钱钟书先生诞辰108周年的纪念日,人民出版社读书会带领广大书友走近这位“狂傲”又深情的文学大师。


他的傲


少年时代的钱钟书相当狂傲,任意臧否人物,口才好,骂人也别致。父亲担忧他的这种性格发展,特地为他改字“默存”,“意思是告诫他缄默无言、存念于心。”但这对少年钱钟书并未起到明显作用。“倒是年过半百之后,受环境影响,他才真正做到名副其实的‘默存’。”

钱钟书之“狂”,在于才学上的眼高于顶,很少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经常口无遮拦,无所顾忌,“得罪”了不少人,因此有人称他为“民国第一毒舌”。

“整个清华没有一个教授够资格当钱某人的导师”

1933年,钱钟书从清华毕业后,外文系的教授都希望他进研究院继续研究英国文学,可是他一口拒绝了,直爽的说出了拒绝的理由:“整个清华没有一个教授够资格当钱某人的导师。”

“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呢?”

他的《围城》出版时,在国内外都引起了轰动。很多人不远万里从各地甚至国外慕名来拜访钱钟书,而他却常常闭门谢客,避之不及。有位英国女士打电话说非常喜欢他写的文章,想到家中拜见作者。钱钟书在电话中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呢?”

写小说暗讽林徽因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钱钟书与林徽因在清华园作了邻居,妻子杨绛说钱钟书爱猫,养了一只“很聪明的猫”,“小猫知感,钟书说它有灵性,特别宝贝”。而林徽因家也养了一只猫,被称为林家“爱的焦点”。

不幸的是,钱家的猫比较瘦小,在与林徽因家的猫打斗时往往落了下风,为此钱钟书特地准备了一根竹竿,只要听见自家猫的“惨叫”,便知它受了“欺负”,就会赶紧拿了竹竿出门帮爱猫打架。

不仅如此,钱钟书专门写了个小说《猫》,语带讥讽地描写林女神和他的仰慕者。

“花些不明不白的钱,找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钱钟书从不做寿,在他八十岁生日时,家中的电话铃声不绝于耳,学士通人,亲朋好友,机关团体,纷纷要给他祝寿;他所在的中国社会科学院还准备为他开一个纪念会或学术讨论会,但他一律坚辞。对这类活动,他早已有言在先:“不必花些不明不白的钱,找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他晚年时也深悔自己有些地方做得过火了,比如曾经撰文讽刺老师吴宓仰慕的女友毛彦文是“徐娘”,他曾惭愧地说:“我写文章只顾一时取乐,却万万没想到当年这篇文字会让吴宓老师那么伤透了心!自己的罪过不能逃脱,真该一把火烧光纸笔算了……后来吴宓老师对我大度包容,我们的关系和当年一样好。但我现在很内疚,没有任何办法去弥补我从前的过错,只有惭愧后悔的份了。”其实吴宓早就没和钱钟书计较此事,一如既往对他关爱有加。

对于钱钟书的“狂傲” ,吴宓这样评价:“Mr.Qian (吴宓对钱钟书的爱称) 的狂,并非孔雀亮屏般的个体炫耀,只是文人骨子里的一种高尚的傲慢,这没啥。”

大师也是凡人,很多人揪着钱钟书先生 “语不惊人死不休” 的句子来黑他为人刻薄,其实只不过是因为钱钟书先生太敏锐,他发现人性里拼命隐藏的东西后,选择毫不留情的表达出来,剖开残忍真相,给人会心一击。“人谓我狂,不知我之实狷”,钱钟书先生是也。

他的才

钱钟书三岁学认字,五岁上小学,六岁开始读《诗经》,七八岁时就开始读小说。家里的《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很快读完了,他又读了从书摊上租来的《说唐》《济公传》《七侠五义》等许多古典长篇小说。也正是因为爱读书,初到清华时的他,便立下豪言“横扫清华图书馆”,因此被同学们广为熟知。

他上课从不记笔记,总是边听课边看闲书,或作图画,或练书法,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甚至在某个学年还得到清华超等的破纪录成绩。在清华短短的四年中,钱钟书发表了近二十篇文章。1930年,国学大师钱穆在出版《国学概论》之前,邀请钱钟书的父亲钱基博帮忙作序。父亲就将这件事交给了他,而当他写完后,父亲仔细查看,觉得无懈可击,对序文竟一字未动。

谁能想到,《国学概论》的序言竟是出自一个20岁的年轻人之手?后来著名学者张申府也惊叹地说:“钱钟书是现在清华最特殊的天才,全中国人中,天分学力再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他的。”

提及钱先生的作品,不得不提到《围城》。曾有人这样评价它:“以光芒四射、才情横溢的笔墨,震惊了读者,震惊了像他一样正在从事小说创作的同行。”老师吴宓本来也打算写一部长篇小说,看了钱钟书的大作,就自愧弗如,放弃了写长篇的念头,“后生可畏,实宓朽矣”。吴宓对钱钟书的评价一直甚高,据吴宓在西师的二十多年的同事回忆说:“他的学生钱钟书,在比较文学的研究方面,硕果累累,吴先生也多次称赞他这个学生,他曾两次对我说,他的学生钱钟书和他的老友陈寅恪,两个人都是‘人中之龙’,我们则是普通的人,这自然是吴先生肺腑之言。”

吴宓和钱钟书

钱钟书不但国学基础扎实,外语水平,更让人钦佩不已。钱钟书早在东林小学的时候,就接触了林纾翻译的外国小说,培养了学习西方语言文学的兴趣。他就读的两所中学,均为美国圣公会所办,非常重视英语教学,因而钱钟书的英文水平亦迅速提高。吴宓对国学和英语也是驾轻就熟,当1929年,钱钟书拿着父亲钱基博写给吴宓的信,拜师吴宓的时候,可以想见,这份学问上的投缘将是如何默契。

关于先生的外语水平妻子杨绛在一篇访谈中曾这样表达:“他最好的是英文,第二是法文,第三是德文,然后是意大利文。西班牙文是跟我学的。他要找西班牙的什么资料,我就找原文给他。因为西班牙文跟意大利文很接近,他慢慢地就懂了。他有一个规矩,中文、英文每天都看的。一、三、五看法文、德文、意大利文。”

钱钟书外文笔记手稿


他的情

才子佳人,红袖添香,大抵是中国故事中最幸福的一种结局。

纵观历史,能够得红颜从一而终,大抵是种奢望。

看起来完美的婚姻,或许都包含着外人看不到的心酸和疲累,但钱钟书和杨绛,却在时光的淘沥和大众的围观中,愈发相濡以沫令人称羡。

文学理论家夏志清曾这般赞叹过他们的婚姻: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界再没有一对像钱杨夫妇这样才华高而作品精、晚年同享盛誉的夫妻了。

从儿时的一面之缘,到青年时期的一见钟情,再到1935年正式结为夫妻。如果说这些都源自月老的眷顾,那么婚后的相爱相守就得益于二人的修养和才情。

1935年,杨绛陪夫君去英国牛津就读。初到牛津,杨绛很不习惯异国的生活,又乡愁迭起。

早上,杨绛还在睡梦中,钱钟书早已在厨房忙活开了,平日里“拙手笨脚”的他煮了鸡蛋,烤了面包,热了牛奶,还做了醇香的红茶。

睡眼惺忪的杨绛被钱钟书叫醒,他把一张用餐小桌支在床上,把美味的早餐放在小桌上,这样杨绛就可以坐在床上随意享用了。

吃着夫君亲自做的饭,杨绛幸福地说:“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早饭”,听到爱妻满意的回答,钱钟书欣慰地笑了。

一天,杨绛读书,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描述理想婚姻的状态:“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她把这段念给钱钟书听,他当即表态:“我和他一样。”

杨绛也即刻回应:“我也一样。”

激情相爱,缘起于刹那的心灵花火,随处可见,便觉习以为常。不离不弃,需抵挡岁月无尽的诱惑,实属难得,才愈加弥足珍贵。

钱钟书曾用一句话,概括他与杨绛的爱情:“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纵然斯人已逝,两位先生的深情依旧在岁月的轮回中静水流深,生生不息。

(以上内容综合整理自《好德好色——吴宓的坎坷人生》、人民网、搜狐网,图片来自网络)


《好德好色——吴宓的坎坷人生》

史元明 著

人民出版社

2011年0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