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暴力、愚昧?是时候放下对尼安德特人的偏见了

德国一家尼安德特人博物馆展出的雕塑,它展现了一名尼安德特男子可能的样貌。

当科学家首次确认尼安德特人是一个跟我们稍有不同的人种时,他们就遭到了妖魔化。我们发现的第一具尼安德特人骨骼是在1911年复原重建的,它被戏称为“拉沙佩勒的老男人”(译注:发现地为法国的拉沙佩勒),并被描述为一个可怜兮兮的生物:驼背、野蛮、愚昧、原始。

在之后的年月里,考古学家从其他尼安德特人的遗骸中得出结论称,他们的身体满是创伤,尤其是头部和颈部多有骨折和损伤。这使得研究人员相信,尼安德特人非常暴力,或者过着非常野蛮的生活,野蛮程度甚至超过了同时代的智人。1995年发表的一篇论文称,在受伤方面,“唯一与尼安德特人接近的样本”是牛仔竞技运动员(你懂的,就是那些骑在公牛身上表演的人)。

不过,德国图宾根大学的研究人员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新论文,驳斥了尼安德特人野蛮暴力的观点。这项研究将295个生活在2万至8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的颅骨碎片,跟同时代欧亚大陆上541个智人(即跟你我一样的人)的颅骨碎片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两组样本的头部创伤数量大致相同。

也就是说,按照头部创伤发生率来算,当时智人的野蛮暴力程度跟同时代的尼安德特人相差无几。

尼安德特人看上去越来越像我们

这项最新研究还提供了另一个证据,证明尼安德特人与我们的相似之处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他们可能跟我们一样复杂,甚至犹有过之。

一种常见的错误观点是,尼安德特人是我们的祖先,我们是从他们进化而来。并不是。据信,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类在大约50万年前拥有共同的人属祖先,之后走上了不同的进化道路。尼安德特人的祖先比现代人类的祖先更早来到欧洲,并在那里继续繁衍进化。

不过,尽管尼安德特人和我们处在进化树的不同分支上,而且他们看上去确实和我们有点不一样,但他们仍然拥有很多被我们认为是现代人类所独有的文化习俗。

不久前,我们了解到尼安德特人制造工具的方式,了解到他们会制作珠宝,有时候也会埋葬死者。我们还了解到他们有可能比我们更强壮,而且也许和我们一样聪明。有证据表明,尼安德特人拥有生火的工具。他们还非常有可能使用语言进行交流(虽然要证明这件事近乎不可能)。更重要的是,我们了解到,智人偶尔会跟尼安德特人交配。大多数不属于非洲血统的人体内都保留着一点尼安德特人的DNA。谁知道呢?一些远古智人也许和尼安德特人有过浪漫恋情呢!

尼安德特人之所以灭绝,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够格活下去,也许只是因为他们运气太差。他们比我们更健壮,因此可能需要摄入更多的食物——当艰难时期来临时,这可能成为致死因素。

“我们对自己的进化成功感到确定无疑,认为这种成功必然是以牺牲尼安德特人为代价,这种思维很符合人性。”历史学家兼人类学家莉迪亚·皮恩(Lydia Pyne)指出,“(对科学家来说,)需要有一些理由来解释尼安德特人为什么灭绝。”

在科学史的大部分时间里,现代人类都是以一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方式来讲述尼安德特人的故事:我们比他们更聪明、更文明、更有能力,因而更适合统治地球。这样的故事让我们对于自己的未来感觉更加良好。因为如果跟我们相差无几的尼安德特人最终仍然灭绝了,那有什么能够阻止大自然把同样残酷的命运也加在我们头上呢?

这项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新研究再一次提供了更多的证据,表明尼安德特人跟我们的差异并没有那么大,至少就生活中所受的伤而言,差别不大。

研究人员得出结论称,此前关于该主题的研究可能高估了尼安德特人头部创伤的发生率。这项新研究是人们撕下尼安德特人“野蛮”、“暴力”标签的又一个例证。至少,他们看上去并不比我们更野蛮。两个样本组中的男性平均要比女性拥有更多的头部创伤,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今天的我们依旧如此。

翻译:何无鱼

审校:李莉

造就:剧院式演讲,发现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