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姐,唐先生吩咐,您不能出去”“救命啊,非礼!”

六月的N市,温度最宜人,花儿草儿长得都好。

唐允斯带着萧瑞雪去了影楼。

助理们帮着萧瑞雪试婚纱,每个款式的都有,萧瑞雪一脸的兴奋。

唐允斯淡漠的看着窗外,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洛溪,那个时候,她是一个人来试的婚纱,谁让他烦她!

唐允斯烦躁的厉害,为什么又是洛溪,他着魔了,他就是内疚了,那个孩子,对,就是因为那个孩子,他应该补偿洛溪,给她钱,她拿了钱,他就不会再想她,但是她去哪了?

他首先要知道她去哪了。

唐允斯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找洛溪。

在N市,他要找一个人太简单!

萧瑞雪刚刚选好婚纱,莫李已经回了唐允斯信息。

“我送你回去休息。”唐允斯应付的说了几句,把萧瑞雪送回了家。

萧瑞雪一把抱住唐允斯,“允斯,晚上留下吧。”

“我还有事。”

“允斯,我,我问过医生,我们可以的……”萧瑞雪小脸绯红,低声在唐允斯胸前说道。

“乖,我的体力你知道,伤到孩子就不好了,等孩子生出来,我会满足你。”唐允斯尽量压制住自己的躁动的心说道。

萧瑞雪小脸红的厉害,这是她能对唐允斯说的最露骨的话,她在他心里一直是淑女。

唐允斯出门。

一路飙车到了洛溪的住处。

郊区的一个小院子。

唐允斯过去的时候,洛溪正在院子里种裁剪绿萝,她白净的手指利落的把多余的枝叶剪掉,又把剪掉的枝叶整理了一下,修剪好插在一旁的水瓶里,她的动作很温柔,很慢,像是在享受其中的乐趣一样。

唐允斯呼吸放缓。

洛溪听见脚步声抬眸,看见唐允斯,仅仅有片刻的错愕,“唐先生,有事吗?”

“我和瑞雪要结婚了。”唐允斯开口。

洛溪长睫轻轻的颤了颤,“哦,恭喜你。”

“你想要多少钱?”唐允斯有些恼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开口会说出那句话。

“为什么给我钱,你已经不睡我了,我需要钱,会找我的新金主。”洛溪压着自己心尖上的刺痛,说道。

“洛溪,你怎么那么贱!”唐允斯话冲口而出,火气腾地一下冲了上来,大步进了院子,一把钳住洛溪的手腕,直接把她拉上了车子。

“唐允斯,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个金主吗?我做你的金主。”

“我不要你,唐允斯,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放开我!”洛溪尖叫着想要从车子上下去,车门被唐允斯反锁。

“唐允斯,你不是爱你的萧瑞雪吗?她不是怀孕了吗?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你缠着我,对得起谁!”洛溪气恼的说道。

唐允斯不理会洛溪,一路飙车回到海棠湾。

洛溪被他扯着胳膊从车子上拉了下来,一路连抱带拽进了卧室。

“唐允斯!”洛溪尖叫着被唐允斯扔在了床上。

“闭嘴!”唐允斯狠狠地喊道,整个人扑了上去。

洛溪再怎么挣扎,最后都被唐允斯狠狠地钉在床上,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被唐允斯各种折腾。

终于,唐允斯发泄完,他起身,胸口的闷气舒缓了不少。

“当初费尽心思爬上我的床,不就是为了让我睡你,现在,我身边缺一个能睡的人,洛溪,你就得给我待在这,按次数算钱,我不会少你的。”

“唐允斯,你混账!”洛溪气的全身颤抖。

“如果不是你,我会跟瑞雪分开吗?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会死吗?洛溪,你欠我的不是一星半点,你欠我全部,你想也好不想也好,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唐允斯养着的金丝雀,老子想什么上你,就什么时候上!你,负责张开腿。”唐允斯一把钳住洛溪的喉咙,对,他该做的就是这些。

她洛溪凭什么,签了离婚协议就走的干脆利落,享受她安逸幸福的生活,他们之间的欠债呢?她欠了他那么多,她没资格离开他。

她必须做他的专属妓.女,连个情妇她都没资格做!

洛溪呼吸吃力,一双手用力的想推开唐允斯。

唐允斯松开手,手机响起。

萧瑞雪打过来的,唐允斯接通,“瑞雪。”

“允斯,你晚上过来陪我吃饭吗?”

“他没空!”洛溪大声喊道。

“允斯……”萧瑞雪全身的血液迅速凝固,是,洛溪!

啪!唐允斯回手一巴掌打在洛溪的脸上,洛溪被他打的摔在床上。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唐允斯挂断了电话。

“洛溪你找死!”

“怎么敢做不敢认!唐允斯你真让人恶心!”洛溪恨恨的说道。

“你找死!”唐允斯上前,抬起手。

洛溪抬头看着唐允斯,半边脸红肿不堪,唐允斯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回头再跟你算账!”唐允斯扔下一句话,快步出门,有种仓皇而逃的感觉。

唐允斯出了门,气恼的坐在自己的车子上,用力的砸着方向盘,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异常的刺耳。

洛溪刚刚看他的眼神像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尖上,难受的厉害!

厌恶,那眼神是厌恶,她洛溪凭什么厌恶他!她没资格,她没有!

唐允斯的手机响起,他一把抓过,“说!”

“允斯,你快来医院,瑞雪出事了……”电话那边唐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马上过去!”唐允斯来不及多想,发动车子离开。

*

海棠湾,洛溪安静的躺在海棠湾的大床上。

结婚一年,唐言琛从来不会在床上要她,倒是离了婚,体会了一把床上做的感受。

洛溪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她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她就算卑贱如尘埃,也不会再留在唐允斯身边。

如果说离婚的时候,她心里存了一丝幻想,盼着唐允斯偶尔哪怕只是一次会想起她的好……

现在,她是绝望了,深入骨髓的绝望。

唐允斯的话剜心刺耳,他的冲撞生猛刺骨。

她在他身上其实从没体会过快乐。

快乐,好奢侈的东西。

洛溪捡起地上的衣服,破烂成布……唇角勾起,疼的自己一呲牙,回身找了一件唐言琛的衬衫套上,她得走。

洛溪快步朝门口走去,手用力的去拧把手,门没动,洛溪一惊,怎么会!

她再用力,门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被唐允斯锁在了海棠湾!

洛溪大步朝窗户走去,窗户也被反锁,海棠湾是智能安保,进门需要密码,出门的时候,所有的出入口都能被锁上,玻璃是防撞玻璃,根本砸不碎。

洛溪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唐允斯,恶劣到让她发寒。

一连七天,唐言琛没出现。

海棠湾除了半袋米没有其他食物。

洛溪一日三餐,白水煮粥。

第八天。

唐允斯一身怒火的回到海棠湾。

他进门的时候,洛溪正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唐允斯的一身怒火,顷刻凝结,眸光定住。

洛溪的脸色很白,不健康的白,唇瓣是淡粉色,瘦瘦小小的整个人缩在藤椅,该死的,那种病态怎么那么美!

洛溪长睫颤了颤,睁开眼睛,眸光顿住,吃力的从藤椅上下来,身体晃了晃,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唐允斯本能的抬手,手停在半空中,狠狠地收回,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同情她!

她是个恶毒下贱的女人。

唐允斯大步上前,一把钳住洛溪的胳膊,直接往卧室的方向拉。

“唐允斯!”洛溪尖叫出声,声音沙哑的让唐允斯身体震了一下。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回家!

唐允斯眸底的光冷的渗人,“家,你也配有家!”

你不配!

洛溪你不配!

你什么都不配。

洛溪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眼眶的泪憋回去,任由唐允斯把她扔在床上,肆意的折磨。

时间像是凝注了一样,洛溪眼前一片白茫茫……

“洛溪!”唐允斯骂了一声刷的起身,迅速的穿好衣服,给洛溪整理了一下,套上衣服抱着她出门,上了车子。

洛溪安静的靠在副驾驶上,气若游丝……

巴掌大的小脸是不健康的白。

“该死!”唐允斯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心跟着抽搐了一下,急速发动车子朝医院驶去。

唐允斯抱着洛溪冲了进去。

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的把洛溪推进了抢救室。

半个小时候,医生冷着脸出门,“你是她什么人?”

“我……”唐允斯顿了,“丈夫。”

“你就是这么做人丈夫的,让妻子营养不良昏倒。”医生数落道。

“营养不良。”唐允斯身体僵住,他想起自己把洛溪锁在海棠湾,海棠湾没有食物,他一走那么久,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一下。

医生又数落了几句,见唐允斯不应声,没再说什么,摇摇头出门。

唐允斯站了一会,才去了洛溪的病房。

洛溪已经醒了,手上挂的是营养液,大眼睛空洞无神,看着窗外,风从树叶间吹过,了无痕迹,只剩下树叶轻轻的摇晃,就像她和唐允斯,唐允斯总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之后,利落抽身,而她……

唐允斯心里堵得厉害,正要开口,手机响起。

“瑞雪。”唐允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一个病房,他的声音洛溪听得到。

“我,一会过去。”唐允斯挂断了电话。

洛溪始终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甚至睫毛都动一下,他唐允斯如何,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唐允斯莫名的火大!

“洛溪,别以为你病倒,我就会跟你算了,我跟你没完!你知不知道你害的瑞雪流产!”

“关我屁事。”洛溪凉凉的吐出四个字,“是你犯贱找我,流产也好,要不孩子生出来,亲爹,三四五还要找鸡,更多孤苦伶仃。”

“洛溪!”唐允斯一把甩开自己手上的西装冲上去,扬起手。

洛溪抬眸,看着唐允斯,她眸光清澈。

唐允斯的手僵在半空中,“我,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在洛溪的注视下,唐允斯摔门离开,平白生出几分狼狈。

洛溪抬手扯下自己手上的针头,她必须离开唐允斯,就趁现在。

洛溪撑着胳膊起身,脚步有些踉跄,推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洛小姐,唐先生吩咐,您不能出去。”保镖恭敬的说道。

洛溪吃力的喘着气,“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一定要离开。”

“洛小姐,抱歉。”保镖面无表情。

“救命啊,非礼!”洛溪猛地用力,大声尖叫。

未完待续......

书名《邓依奚之长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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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给你一个任务。”

夜色渐浓,明秀也回客舱休息了。

杨守文则把费富贵找来,在船头一边欣赏着沿岸夜景,一边低声吩咐。

杨道义带着两个护卫,在甲板一侧守着,以放着人靠近偷听。这杨道义就是那十三个江湖人中的一员。据说早年因一怒杀死了本地缙绅,以至于流落江湖,做了个亡命之徒。他识字,而且还读过一些书,故而在十三人之中,地位最高。

归附杨守文之后,十三江湖人也就等于和过去告别。

他们的身份必须要重新办理,于是这十三个江湖人干脆舍了以前的名字,重新取名,成为杨守文的家臣。这十三个人的身份,是狄光远协助办理,并在长洲落了户籍。日后有人想要这他们身上做突破口找杨守文的麻烦,也不是一件易事。

费富贵忙躬身道:“请阿郎吩咐。”

“从现在开始,给我盯死小高。”

“啊?”

“他每天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话,遇到了什么人……事无巨细,都必须一一记录呈报与我。”

费富贵有些不明白,杨守文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阿郎如此吩咐,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忙躬身领命。

明秀的那一番话,让杨守文多了几分警醒。但另一方面,他和高力士早就认识,对于高力士的身份来历也很清楚。人呢,是没有假!可是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可就说不准了。这次李过求援,的确是有些怪异,让杨守文不得不小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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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是平静的一天。

张九龄再次出现在杨守文面前时,气色已正常许多。

显然,他已经从之前杨守文给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虽然神色间还有些羞愧,但眸光却变得坚定许多。午饭后。张九龄突然找到了杨守文,并向他深深一揖。

“学生自认学识过人,做事难免轻狂。

昨日得杨君棒喝,幡然醒悟。一直以为。此次科考必能高中,想着到了洛阳之后多走门路,却没有想过如何来巩固自身的学识。若非杨君警示,学生定然走入歧途。所以,今日学生一来是想要向杨君感谢。更希望杨君能够帮学生一遭。”

看着张九龄那严肃的表情,杨守文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他在张九龄的行卷上写了《望月怀远》,更多其实是一种游戏的心态。

可没想到会给张九龄带来如此巨大的打击,也让杨守文这心里,多少有些惭愧。

不愧是开元二张,这气度和心胸,真不同凡响。

若是换个人,说不得会因为这件事而生出恼怒之意,甚至可能会因此而怨恨杨守文。

但是看张九龄。似乎更多是从自身上寻找原因。

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

这句话人尽皆知,但知道却不一定能做到。眼前的张九龄做到了,相比之下,倒显得杨守文有些轻浮。

“子寿何出此言,确是我昨日有些轻狂。

能够认识子寿,我非常高兴。子寿若需要帮忙,只管与我说,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清醒以来,杨守文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

陈子昂、李元芳、盖嘉运、阿布思吉达;再之后,郑家子。薛家人……可是与这些人交往,除了吉达之外,最让杨守文感觉舒服的,莫过于就是明秀和眼前的张九龄。

明秀为人狂放。似乎受黄老影响比较大。

而张九龄,虽然交往的时间不是很长,只一天光景,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强大以及自身的气度。

这是一种儒家弟子才具有的气质,让杨守文颇为敬佩。

张九龄道:“学生此去洛阳,是为三年后的科考做准备。

在广州。已经无法让学生增长学识,故而才有了昨日递行卷的莽撞举动。幸亏杨君宽厚,点醒了学生的傲慢,更让学生真正明白了,‘以人为鉴可明得失’的含义。

所以学生厚颜恳请,能跟随杨君左右增长学识。”

张九龄眸光清澈,流露出一丝期盼之意。

杨守文顿时懵了,心里产生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原本只是想要调?戏一下张九龄,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认真了,还要跟随自己?

我能教他什么?

杨守文心里发慌。

毕竟,他眼前的青年可不是那种无名之辈,而是在史书中留下赫赫声名的一代名臣。

可如果拒绝?

恐怕张九龄难免生出误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杨守文有些纠结,而张九龄看在眼中,不自觉露出了一丝失落之意。

“学生也知道这请求有些鲁莽,如果杨君感到为难,就当学生没有说过这件事吧。”

“子寿,你到洛阳也没有居所,不如就住在我那边。

不过,指教的话请不要再说了,我年纪还没有你大,如何能指教你……你可以在我那里读书,我也可以为你引荐一些饱学之士。你我平辈而交,也许会更好一些。”

“这怎么可以?”

张九龄激动了,眼中流露感激之色。

杨守文自己不觉得什么,可是张九龄却知道,以杨守文如今在洛阳的名声,与他结交绝对是好处多多。他倒是没觉得杨守文看不起他,反而认为,这是杨守文在帮他。

可杨守文可以这样说,他却不好这样答应。

否则传出去,说不定会给人一种他不知天高地厚的错觉。

张九龄连忙推辞,但杨守文主意已定。

最后,见别不过杨守文,张九龄提出可以在杨府帮忙。他愿意以杨守文幕僚的身份而跟随左右,但是却不愿意那么容易就成为杨守文府上的座上客。见张九龄态度很坚决,杨守文也就没有再劝说下去。这种人,同样是那种意志坚决,不容易轻易改变的主儿。

++++++++++++++++++++++++++++++++

“你高兴什么?”

晚饭时,明秀忍不住打趣道。

因为得了张九龄的追随,杨守文还是非常高兴,态度在不经意间,也变得有些飞扬。

“没怎么啊,能有什么高兴。”

“哈,你看你的样子,活脱脱偷到了鸡的狐狸,隔着十里都能闻到那股子得意的味道。”

杨守文给了明秀一个白眼,没有理他。

“对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可以抵达江北,你真要和我一起北上?”

“嗯。”

明秀道:“大丈夫说跟着你就跟着你,绝不食言。”

“明老四,你真不要脸,说的好像我多希望你跟着一样。”

“哈哈哈,说不定你就是这么想的呢。”

和明秀在一起的时候,插科打诨,总是会感到很轻松。他身上自有一种很迷人的气质,令人忍不住产生出想要亲近的心思。正如明秀所言,杨守文倒是真的很高兴明秀和他一同北上。别的不说,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至少不会太寂寞了。

由于第二天一早就要登陆,所以晚上大家都早早休息。

杨守文回船舱后,把行囊收拾一下,便吹熄了油灯,在屋中修炼起了金蟾引导术。

这金蟾引导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锤炼身体,打熬气力,充盈气血。

在炼气士的术语中,这叫做‘筑基’。

而筑基之后,便是炼精化气,孕育出一口丹田之气。

这口丹田气,在金蟾引导术里名为‘大蟾气’。到了这个阶段,也代表着筑基完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不过,这‘大蟾气’并非是那种武侠小说里的内家真气,更类似一种形而上的存在。

道德经里曾有这样一段文字描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是夜,月光透过窗户,洒入舱内。

杨守文身形匍匐,恍如一只吞噬日月精华的金蟾,腹部轻轻颤抖,发出一种奇异的声浪,在舱中回荡。那声息若有若无,给人一种不是非常真切的奇妙感受。

住在杨守文隔壁的明秀,呼的从床上坐起来。

他蹙眉而立,侧耳倾听。

半晌后,他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杜家金蟾?他怎么会这‘大蟾气’?”

凝立许久,明秀好像下定了决心。

他轻手轻脚从船舱中走出来,顺着船舷过道来到船尾,招手示意一个船夫过来。

“明信,你立刻下船,赶往江宁拜见我姑姑。

若姑姑已经离开,就去龙虎山找她。见到姑姑之后,你就告诉姑姑:金蟾现世。”

明信显然是明秀的心腹,他仔细听完了明秀的叙述,而后低声道:“金蟾现世,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船尾。

那船尾系着一艘小舟,他纵身跳到小舟上,自有船夫过去,把缆绳解开。

明信旋即摇动双桨,那艘小舟飞驶离,朝着官塘河河岸的方向离去。明秀站在船尾,目送小舟远去……他突然抿嘴笑了,月光照在他脸上,那笑容格外灿烂。

“张士龙,你麻烦来了!”

他自言自语,旋即又嘿嘿笑出声来。

苏州,吴县。

提起苏州,就不免让人想起虎丘山。

作为苏州的地标性风景,虎丘原本名叫海涌山。

相传上古时期,这里是一片大海,海中岛屿林立,虎丘山最为矮小。每逢潮起潮落,虎丘若沉若浮,若隐若现,于是就有了‘海涌山’这个叫法。然而,在春秋时期,吴王阖闾与越国交战,因伤重而死。他的儿子把他葬于虎丘,据说下葬三日之后,有人看到一只白色的老虎蹲在山上,于是就把海涌山改名为虎丘山。

而虎丘山里,也有两个非常著名的景物。

剑池就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叫‘剑池’,也有各种传说。

如果从上鸟瞰,池若长剑,故而名为剑池;也有人说,吴王阖闾死后,将三千名剑殉葬,所以才叫做剑池。甚至,还有传说,这剑池就是吴王阖闾墓的入口。

虎丘崖左,有篆文‘剑池’二字,据说是王羲之所书。

月光皎洁,照映在刻有‘剑池’二字的崖壁上,恍惚间似有三千剑气弥漫纵横。

崖前,站立一人。

她一袭黑衣,不过衣服略显宽松,更衬托出身材和体态的娇小。

风吹来,拂动黑衣猎猎,在月光的沐浴下,宛如要乘风归去的仙人一般。

“阿梅,久等了。”

一个柔弱甜美的声音响起,从远处走来一个女人。

她身穿水蓝色袄裙,在胸下束腰,外面则罩了一件半臂。

如果杨守文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那女人正是吴县苏家的苏娘子。

她步履娇柔,款款而行,若风中摆柳。加上她体态娇小,让人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意。

黑衣女人转过身,朝苏娘子颔首示意。

“能在此欣赏右君神迹,就算多等些时候也无妨。”

“此处风大,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算了吧。就在这里,我会感觉比较安全。”

黑衣女子说完便沉默了。

而苏娘子也没有强迫,微微一笑后,轻声道:“皇泰宝藏已经被找到。里面有价值四千万贯的黄金,准备运往神都。”

“什么时候?”

“现在他们正在清点,如此巨额黄金,估计不会一次性运送。

据阿郎传信,估计会在九月末押送第一笔黄金离开。阿郎的意思是。放过第一笔黄金,咱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后一笔黄金上。这样一来,风险会相对减少。”

“那岂不是说,还要继续等待?”

“怎么,舍不得你那个徒弟了?”

黑衣女子闻听,原本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暖意。

“我如果耽搁太久,会耽搁了幼娘的筑基。

这件事,最好还是尽快结束,我还要前往蜀州。请阿竹帮忙……不能提早一些吗?”

“这个,我会与阿郎商议。”

苏娘子说完,话锋突然一转,轻声道:“阿梅,你真不打算考虑一下阿郎的建议吗?”

“什么建议?”

“就是幼娘的事情……”

黑衣女子顿时激动起来,厉声道:“这绝无可能!谁也别想把幼娘从我手中抢走,她是我的孩子。”

“可你要知道,当初你是从杨守文手里抢来的幼娘。”

“哪又如何?”

苏娘子怔了一下,道:“若那杨守文只是昌平县尉之子,你抢走也就抢走了。

可问题是。杨守文而今已声名鹊起,得了圣人的青睐……而且,他的老子也不再是那个一名不文的昌平县尉。他可是弘农杨氏子弟,你不交出幼娘的话。就要面对五大姓之一的郑氏,以及弘农杨氏的追杀。阿梅,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呢。”

一个杨守文,还无法让黑衣女子心惊。

可如果加上郑氏和杨氏,让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沉吟半晌,她摇头道:“阿兰。你不用再劝我了……幼娘我绝不会交出来。了不起等幼娘得了我衣钵之后,我带她去找杨守文说清楚。如果杨守文还要找我麻烦,我梅娘子又岂会怕了他?这件事就这么说,总之我不会把幼娘交给殿下。”

见梅娘子态度坚决,苏娘子也就不再劝说。

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改变主意,傲如阿梅,又岂会被那一个杨守文所吓住。

好了,我要回去了!

关于黄金的事情,我会和阿郎再商议,你等我消息就是。”

“那好,我会住在这附近。

如果有消息,就在剑池旁边那棵古松上系一根红色绸带,我就会在这里等你前来。”

苏娘子点点头,微微一福后,转身离去。

不过,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戾色。

阿梅,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既然你冥顽不灵,那阿郎要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可别怪我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