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村子里的故事——独角仙

杨柳依依

我们村子的后面是一条公路,也就是我们农村说的基根路。在我们还小的时候路面还是相当的泥泞,各个村庄去镇上赶圩的时候就要把这条路经过。当然,到现在的话路面早已经用混凝土硬化了。何宗正的家就在路边的一棵皂角树下。也就在何宗槐家的斜对面。他家有很长的一排房子,是顺着路一直排列下去的,大概十多间这样。也可以这么说,倘若村里的孩子们在他家捉迷藏还能玩上半天,这样说不知你们信不信。

在当时,何宗正家是我们村里最富裕的人。富裕,与他的勤劳节俭有关,也与他的妻子是一个裁缝有关。村里人只要有布缝新衣服的时候都会拿到她这儿来缝。所以在当时村里最先买手扶拖拉机的也就是他们家。

何宗正,外号“独角仙”。他短小精干,皮肤坳黑,是干所有农活的一把好手。做起事来起早摸黑,且不管刮风下雨,都会穿梭在田间地头。可以说,在村里他比任何一个人辛苦。用我们村里的话来说“越有越狠,越穷越困”。在我们家乡,“狠”就是很能吃苦和贪财的意思。勤劳归勤劳,脾气却暴躁得不得了。于是,村里人就帮他起了一个“独角仙”的外号。“独角仙”是皂角树上的一种虫,(我们家乡叫做皂角虫)模样看着非常可怕,它既是益虫又是害虫。把何宗正叫做“独角仙”,一来他就住在皂角树下,二来他也像那树上的独角仙一般,模样似乎也很能吓人。也就怪不得村里的人赐了他这么一个光荣的称号。说实话,他的脾气暴躁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难缠。谁人都会怕他,包括他的妻子儿女儿媳。只要是他认为冲撞了他,他便会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直把妻子儿媳追着在村里打转。实质上,似乎从未见他的妻儿受伤,只不过是他那副模样做起来可恶罢了。

那时,村里每一次在祠堂开会,何宗正总会跟人争执。每一次开会还没有说着重点就会以争来争去散会收场。那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跟何强争了起来。本来何强为人处世就比较明事理;二来又因何宗正是自己大女儿的干爹,且对大女儿疼爱有加,又加上平日里两家关系也很融洽,又念他平数里倾囊相助于他家危难。念及他的情分,所以他即刻就意识到不值得。为了争个输赢,彼此伤了和气也不好。于是,他就忍气回家了。哪知道何宗正却不依不饶,就算祠堂大伯跟德叔他们苦苦的劝解,都无济于事。他还是气冲冲的回家拿了斧头把何强家的大门给砍了一个大洞。就这样,为了无关紧要的事争了两句闲言,导致两家断绝了来往。

实际上,何宗正也跟皂角虫一样的装腔作势,只是模样看着有点可怕而已。但在其他的方面,比如说村里的人,倘若有个什么大灾小难的,不管是去帮忙做事好,抑或是人家需要钱也好,他二话不说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有半句怨言。村里谁家若有个大事小事总能看得到他的身影。也可以说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也乐于助人,对人对事也特别忠心。不得不承认在村里他的功永远大于了他的过。他帮了很多的人,也骂了很多的人。他性格暴躁所造成的结果,是让人们永远记住了他的坏脾气,却忘却了他所有的好。

用何宗正儿子良的话来说,在村里他几乎帮了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只因为脾气暴躁的缘故,到如今,那些被帮助的人因为一件小事而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谁又还会顾及他的情分,记得他的好呢?就算我是他的儿子,也有些难以承受他的火爆脾气。火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乱发一通脾气,等气消了却又如无事一般。你一时痛快发泄了情绪,可别人呢?能在你发泄一番情绪之后还能和好如初?那就有些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