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人大之愛情故事

翠榕垂絲,嬌紅吐芳,網上人大深圳中心樓前的綠蔭道,一位青年正步履散漫,他身穿一件白色圓領T恤,卡其休閒五分褲,稜角分明的臉龐上載著愁容,微蹙的眉頭寫滿相思。

這位青年,叫周揚,這樓,曾是周揚和吳飛相遇相識之地,這樓前綠道,是兩人相約相戀的老地方,多少次下班後,吳飛盈美的身姿如約而至,晚風吹,香步伴左右,嬉笑繞耳旁,是何等的快樂和甜蜜,而今,身影飄零心茫然,相伴的只有回憶與彷徨。

周揚並沒有走進樓,而是脈脈地望著,望著一樓滿滿的回憶。

周揚加入網上人大之初,經過數月的學習,來到這裡參加科目考試,結識了幾位同學意氣風發,他們胸懷大志心存遠向,與周揚侃侃而談相聊甚歡,有人提議不如來一次同屆生聚會吧,於是在QQ群裡發了邀約。

有人問幾點,有人問什麼地方,有人說有帥哥嗎,有人說今天還有事下次吧。

下午的最後一場考試結束,考場大樓不遠處一品香的二樓大廳,同學們三二結伴陸續到來,圍坐在自助餐桌的周邊,熱汽四溢的湯鍋開始突突地翻騰,將那酸香辣麻肆意地浸入落下的食材,美味攜水霧騰空,肥湯共鮮食一鍋,衝擊著每一個人的眼球與喉頭。

考罷的放鬆,任意地揮舞著箸筷,大家的開心,任性地舉起酒杯,只碰了兩杯,一位女孩竟然嚷著要現場比文招親,選如意郎君。

周揚望去,那個女孩,穿一件白色勾花圓領蕾絲衫,梳著空氣劉海落肩直髮,清秀的臉頰上堆著嬰兒肥,說話露出的牙齒雖有兩三顆參差不齊,卻絲毫不傷這份淺麗的氣質,反而增添了一抹調皮可愛的美。這不正是考場上坐在自己前面的那女孩嗎。

然而,沒有一位男同學接她的招。

聽聞旁邊有同學低聲講,這女孩名叫吳飛,平時安靜溫柔酒後河東獅吼,若是對不出她的上聯,就會被她趁著酒勁莫名奇妙地罵個狗血淋頭,當眾出醜甚是難堪,大家會意,紛紛裝作沒有聽到,自顧杯碟交錯,談天說地。

周揚起身,拿起一瓶雪花牌啤酒紳士般地將吳飛的杯中斟滿,淡淡一笑,道一聲:“我來。”

吳飛瞅一眼周揚,穿著件白色文化衫,上面印有逍遙遊三字,蔑笑道:“姐姐就來驗一驗你是假斯文,還是真風流?”說完吳飛端杯一飲而盡,道:“飲啤酒雪花膚如雪面如花。你若能對出來,我就嫁給你。”

周揚望著吳飛,略一沉思,說:“讀網上人大技超人房超大。”

第二天下班,周揚約了吳飛在學院的樓前,問道:“那個啥,我昨天的下聯怎樣,算是對上了嗎?你昨天也沒有個結論就自個先倒下了。”

吳飛拍了拍殘酒未消的額頭,望望周揚的臉龐溫雅中透著剛毅,說:“勉勉強強吧。”

周揚說:“勉強也算對上了吧,那你說的話要算數噢。”

吳飛答道:“酒後之言,以後再說啦。”說完向前走去,五六步後,又停下回頭對著一臉懵呆的周揚莞然一笑,旋即急步離開了。

這一笑沒有百媚千嬌,千妖萬嬈,卻清甜可人,爽心沁脾,使周揚工作的煩憂,生活的傷感,人生的磨難頃刻間蕩然無存,周揚感覺這一笑簡直美麗的無與倫比。

國家大力號召西部支教活動,偏遠山區師資力量亟缺,孩子們盼知識盼老師如飢似渴,吳飛和周揚手牽手走在綠蔭道上,她向周揚講,網上人大響應國家號召,鼓勵學員們為兒童教育事業增磚添瓦,她已申請了一個支教接力的公益活動,每兩個月為一個接力期,批准的話下個星期就可以向高川縣的一個山區學校出發了。

吳飛問周揚 要不一起去吧,周揚沉默著,沒有回答。

吳飛成為支教老師的第一個晚上,周揚打來電話,吳飛興奮地述說著山區學校的一切,這裡的孩子們超乖超可愛,他們的思想就是一個個童話,完全沒有過早地被社會和現實侵蝕,可比那些綜藝節目裡的明星孩子萌多了。

周揚說:“我想你了,過些天去看你吧。”

吳飛說:“好啊,來的話多帶點薯片,這裡的孩子們超級愛吃的,我帶來的兩包都給他們分完了,從來沒有見過吃薯片時流露出那麼甜蜜與幸福的笑容。”

其實周揚根本就請不來足夠長的假期往返那麼偏遠的地方,只能一天天在相思中煎熬,直到一個夜裡他被惡夢驚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樣的夢境,起床後右眼皮一直跳不停,就匆匆洗漱急急上班去了。

周揚打了一杯開水到自己座位,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早餐包,突然感覺整個手臂在顫抖,頭也開始眩暈,連包子都捏不準了,他想盡力定下神,用力眨了幾下眼,卻看到面前玻璃杯中的水在眼中晃盪。

不知誰大叫了一聲地震了,周揚隨著眾人慌亂地往樓下跑。

不過地震的地方並不是周揚所在的城市,這兒只是有點震感,周揚在新聞上看到震中位置是高川縣。

周揚開始瘋狂地一次次重撥吳飛的手機號,他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著急之下哭得稀里嘩啦,像是丟了魂魄。

高川的天灰的看不到太陽,到處殘牆斜壁,碎瓦爛磚,折斷的樓板,成堆的水泥塊,夾雜著倒下的樹,周揚望著眼前悲憾的場景,心裡為吳飛祈禱著,他昨天沒有顧得上請假,乘坐夜裡的飛機,而後搭上運輸救災物資的卡車,來到了滿目瘡痍的災區。

一路打聽,周揚找到了吳飛的那個支教學校,可是到了跟前,哪裡還有學校,周揚撕著嗓子叫著“吳飛,吳飛”,開始用手去挖被雨水澆過的泥土,刨出一塊塊磚石搬到空曠的地方。

帶路的老鄉說能救的都已經救了,救援隊已經搜過這一片了,當時人多,挖出的孩子不少,不記得有挖出大人來。老鄉看著周揚瘦弱的身影嘆了口氣。

周揚堅持一個人留在這裡,他滿腦子是往昔吳飛的笑容,挖到有空洞的地方,就向著裡面呼喊吳飛名字,當他又一次用血肉模糊的雙手搬開擋在洞口的水泥塊時,腳下的碎磚突然間下陷,周揚根本來不及反應這是什麼情況,整個人就跌落了下去,他下意識彈掙腿想要站起來,上面嘩啦啦一陣石塊攜著泥土紛紛堆在了他的身上,一隻胳膊也被卡在了水泥板下面,抽脫乏術,一縷死氣沉沉的陽光從散著灰塵的洞口照在了周揚驚魂未定的臉上。

周揚困了,他想睡著不再醒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永久陪伴在吳飛的身邊,他釋然了內心刻意的掙扎,深深地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有水淅瀝瀝從洞口落了下來,周揚本能地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睜開眼卻是漆黑一片,應該是下雨了,周揚感到無比的難受,這種難受不知是來自寒冷,飢餓,還是恐懼。

突然間,除了雨聲,周揚似乎聽到了別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好像有人在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緊接著一束電光從洞口照了下來,亮得周揚還是什麼也看不見,但他此時聽得真切,是自己的名字,是吳飛的聲音。

周揚被抬出來後,望著吳飛失聲大哭,吳飛說:“你現在身體正虛弱,可不能哭,不然身體裡的水分和鹽分會流失更加厲害,要哭也等到身體恢復之後。”

周揚再次醒來,是躺在一個帳篷的行軍床上,旁邊坐著吳飛。

吳飛見他醒了,說:“你可真夠傻的,怎麼能夠跑來這裡呢,這兒地震了當然沒有手機信號的,地震那會兒太突然了,我被埋的淺,也沒有受傷,是自己爬出來的,我找到救援隊把孩子們救了出來,然後就加入了救援隊,這裡的人太可憐了,本想著救完人再去安置區尋個衛星電話聯繫你,幸虧路上聽一位老鄉說一個外地小夥子到塌的學校裡發瘋地尋人,我擔心是你,連夜折了回來。”

周揚歪頭向著灰頭灰臉的吳飛,突然說:“我曾問你那句酒後之言是否算數,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

吳飛說:“傻瓜,有句話叫酒後吐真言,真言當然是算數的。”

周揚用力挪起身,想給吳飛一個擁抱,可是吳飛趴在床邊已經疲憊得睡著了。

周揚壓傷的胳膊惡化了,如果再不轉移到醫療條件好的醫院,有可能就要面臨截肢,周揚掛著繃帶獨自一人返回了深圳。

一個月後,救災還在繼續,重建剛剛開始,周揚的胳膊已恢復如常,吳飛卻捨不得孩子們,現在的他們當中有孤兒,有殘疾兒,但在吳飛的心中他們依然是最可愛的,她決定留下來,因為下一期的接力老師說害怕地震區,不敢來。

災後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一場疾風驟雨猝然來襲,搭建的塑料棚教室多處漏雨,吳飛讓孩子們到附近的一處老屋避雨,當她揹著一位失去左腿的小男孩最後走向老屋,卻看到牆壁上有條長長的裂紋,正在慢慢變寬,而風越吹越大,雨越下越急,吳飛把小男孩放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下,快速跑進了老屋,大聲呵叫著把尚不知情的孩子們趕到了大樹下,點數時卻發現少了一個,吳飛沒有猶豫大步衝向了顫顫欲倒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