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客 (小品)
陈 平
时间:当下
地点:宕渠某一农户家
人物:孟富贵,男,40岁左右,小名孬狗,小溪村村民,脸上有痣,胸有一颗大痣,衣服不整,简称孬;
陈为民,男,30多岁,小溪村第一书记,简称陈;
王二花,女40多岁,小溪村村民,简称花。
【舞台右侧有一农家门,中间有一张老式木桌,木桌旁边有一根板凳,木桌上有倒下的酒瓶二三,桌上有空空如也的菜盘二三,桌子上有骨头、花生壳之类。
孬:(打着饱嗝,坐在地上依靠桌子脚脚,昏昏欲睡)安逸,安逸,真他妈的安逸(又打一个饱嗝),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嘛。(唱)我们都是穷光蛋,无忧无虑赛神仙,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敌人送上.....(白)不对,是干部,(唱)只有那干部送上前,没有鸡,没有鸭,到村民家里抓(做了一个抓的动作,又打一个饱嗝)。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继而打门声,内喊:“孬狗,开门,开门,赊我的酒钱该结了!”
孬:(瞅了一下门)打烂我的门,就是不准进,赊吃就赊吃,你急我开心(又打一个饱嗝,睡去,鼾声)。
【俄顷,门外又响起敲门声、继而打门声,花内喊:“孬狗,
孬狗,开门,开门,你个偷鸡贼!”往里面瞅,无应,“等一哈儿我还来!”
孬:打、打、打,打个铲铲,那个偷你的鸡,就是顺手抓了一只嘛(侧头看了一下门),还好,门没有打烂,否则,我上法院告你私闯民宅,叫你黄泥巴揩沟子——倒巴一坨。(无聊的睡去,鼾声。)
陈:(敲门,无应,贴耳听到鼾声,加大敲门声 )孟哥,孟哥,开门!开门!(仍无应)这个孟富贵,贪吃又贪睡,扶贫擂战鼓,死蛙不怕煮。(继续敲而打门)
孬:(蒙眬眬听到敲门声,伸懒腰,打饱嗝)那个,那个,文明一点好不好?催债又不是催命!
陈:既不催债,也不催命,我是陈为民,来请你的!
孬:(兴奋地)哦,陈书记啊,来了来了!(唱)没有吃,没有穿,只有那干部送上前。(白)今天又有搞头了。(开门)
陈:(进门闻酒气冲天,忙用手散)孟哥,你又佘酒喝了?
孬:(将陈引进屋子,不好意思地)嘿嘿,嘿嘿。(用袖子擦了一下板凳)坐,坐,陈书记请坐。(看陈空手而来,不悦)你今天来?(做了一个甩手样)
陈:(故作不懂)我今天来请客。
孬:请客?你洗我脑壳嗦,我不是当官的,也不是你的亲戚,请啥子客哟,你就是来访贫问苦的,这次……
陈:(不理会孬,看桌子)有鸡有酒有花生,孟哥,你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嘛!
孬:(有点飘飘然)一般一般,赛过神仙。习总书记带领我们奔小康,就是天天有酒有肉吃噻,嘿嘿……
陈:你已经过上小康生活了嘛。
孬:离党的要求还差得远呢。(忽然警觉地)陈书记,不瞒你说,那酒是在红鼻口店里赊的,那鸡是我在王二花的养鸡场顺手抓的,嘿嘿......
陈:哦,刚才王二花还在到处找鸡,你不打自招了,要不要马上告发你?
孬:不不不,陈书记,王二花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会把我砍了,我是怕你把我贫困帽儿摘了,才实话实说的。
陈:嘿嘿,你还说到点子上了,我今天找你就是规划给你摘掉贫困帽子的。
孬:(急)要不得,要不得哟,陈书记,我这帽儿是党和政府给我戴的,不能说摘就摘的!
陈:我们村上做了规划,你明年必须摘帽。
孬:我不摘!
陈:必须摘!
孬:戴着舒服,不愁吃,不愁穿!
陈:戴着可耻,无颜无面!
孬:啷哎可耻?
陈:不缺胳臂不缺腿,等靠要,说白了,就是胸无大志!
孬:胸无大痣?哈哈,你看(指脸上),这不是?(卷起衣服)你看,这颗更大,与生俱来,痣大福大!
陈:不跟你日白。走,带我去看看你的牛崽。孬:(恐慌地)牛在对面山坡上啃草。
陈:没关系。(拉孬)走,我们边走边摆龙门阵。
孬:(无可奈何地)哎呀,我没有买牛崽。陈:那我给你的1000块钱呢?
孬:(气愤而委屈地)那天,我拿了钱就去滨江茶馆喝茶,李歪嘴、赵扯眼、肖拐子那几爷子整老子的当拐,1000块钱一哈儿就莫求得了!
陈:(扼腕)哎,恶习不改!那我去看看送的那几只种兔。
孬:(不好意思指身子旁边)在里面。
陈:那我进去看看。
孬:里面脏,里面黑,说不定还有毒蛇。
陈:啥子毒蛇,是女色差不多。
孬:陈书记,你硬是耍我哟,像我这样的人哪有女蛇嘛。我是说兔子在这里面(指肚子)。
陈:你把它们吃了?
孬:(舔着嘴,打了一个嗝)红烧、清蒸,整了好几天。
陈:(举手欲打)你,你,你简直就是烂泥巴糊不上墙!
孬:(倾过身子)你打吧,如果打伤我,住到医院,有吃有喝有人服侍。
陈:你,无奈,简直就是无奈!
孬:(嬉皮笑脸)有赖,有赖,陈书记,小民今生就赖着你了!
陈:我不管了,你赖不着!
孬:我手跟手脚跟脚,叫你跑不脱!
陈:我要给你断奶!
孬:那我就跑到你家里把饭开!
陈:那现在就去吗?
孬:嘿嘿,要是弟妹不答应,整起好扫皮哟,好歹我也是精准识别、群众公认的贫困户噻。
陈:你的皮早就被你扫尽了,光棍一条,烂人一个,你是啷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孬:(有些伤感)爸爸死的早,妈妈嫁人了,孤苦一个人,全靠吃低保。就,就混到现在这副圣象了。
陈: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这样下去,那个看得起你哟,兴许一辈子连女人味道都沾不到!
孬:(更伤感)就是想女人啊,天天想,夜夜想,抱到枕头泪汪汪,我命苦啊!
陈:你看人家王二花,丈夫去世10多年了,勤劳苦干,养育两个孩子,昨年在村上的帮助下还办了一个养鸡场,你说她苦不苦啊?
花:(佯装很生气,手里拿了一把菜刀,从里面边喊边上)孬狗,孬狗,有种你出来,你偷了我的鸡,廖莽子亲眼看到的,赖不脱!(走到门前打门)孬狗,开门,再不出来,我就要砸门了哈!
孬:(吓住了,忙跑到陈身后躲着)耶,说女人,女人就到,今天怕是遇到灾星了哦!
陈:这下看你啷哎收场,我不管了(佯装欲走)。
孬(忙拉陈)陈书记,共产党员不能见死不救啊!
花:(打门)开门,开门,你个死砍脑壳的,我要砸门了哦!
陈:孟哥,你还是去开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推孬)
孬:(战战兢兢)我,我去了。
花:啰啰嗦嗦的爪子,是男人敢作敢当,孬狗,你出来,看老娘啷哎弄死你!
陈:去啊,不怕,雄起。
孬:(看着陈,怯怯地)我真的去了哦,如果她砍死我,你要给我作证啰。(开门)
花:(进屋就抓住孬的衣领)你个孬狗日的,竟敢偷老娘的鸡,我今天砍死你!(举刀)
孬:(吓得半死,半跪在地)二花嫂饶命,饶命!
陈:(佯装正义,按下刀,戏剧腔)二花嫂,手下留人!
花:(佯装意外)哦,陈书记也在啊!(扔下孬)要不是书记在这里,我今天非砍死你不可!
陈:(故意地)二花嫂,你这是为啥子嘛?
花:他经常偷我家的鸡,今天算是逮着了。
陈:鸡命哪有人命贵嘛。
孬:就是就是,几只鸡嘛。
花:哼,你的命就是贱,还比不上一只鸡!
孬:那你今天要我啷哎做嘛?
花:赔我的鸡!
孬:赔多少?
花: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蛋又生鸡,而且那些鸡还是土
鸡,专家说,铁钙锌硒含量高,市场前景无限好,恐怕你赔不起哟!
孬:(耍无奈)要命有一条,要钱没有,我是钢河包(鹅卵石)
滚刺芭笼——滚到哪里算哪里。
花:(生气)哼,你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娘今天就废了你!(有抓住孬,举刀欲砍)
陈:(夺下刀)二花嫂嘞,能饶人处且饶人嘛,我看嫩开可不可以?
花、孬:(同时)啷开?
陈:孬狗,哦,孟哥,你偷了二花嫂的鸡,理应赔偿,我看你就去跟她打工,用工钱抵债。
孬:(犹豫地)我……
花:我什么我?好吃懒做(读zhu),没脸没骨,要想变好,母猪上树!
孬:王二花,你别门缝缝儿看人!
花:就门缝缝儿看你了,啷个?
陈:(示意)二花嫂,你就让一步噻。
花:不行!啷个我那鸡就白死了?
孬:(打了一个饱嗝)不行就不行,难不成到我肚子来掏?
陈:(猛然而严肃地)孟富贵,站起来,昂头挺胸,向二花嫂学习,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孬:(歪歪倒倒的站起来,醉态)不不不,我学不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忧无虑,哈哈哈,我就是一个活神仙啰!
花:(对陈)他醉了。
孬:我醉了?没醉,没有醉!陈书记,你是好人,二花嫂你、你也是好人,是男人谁不想成家立业?是男人谁不想妻儿绕身?可是,我就一个烂人,(戏腔)一个烂人啰……
陈:孟哥,你不是生来就梦想富贵吗?富贵不是等来的,富贵不是靠来的,富贵也不是要来的,它要用我们勤劳的双手去创造!
孬:创造?哈哈哈,你这是在给我灌鸡汤,我刚才不是喝过了吗?哈哈……
花:(扶住孟)老弟,你晓得今天是啥子日子吗?
孬:(搔头沉思)不晓得,不晓得。
陈、花:今天是——中秋节!
孬:啊,中秋节?
花:今天晚上村上办了酒席,把贫困户招呼到一起过节,共商脱贫大计,我和陈书记就是专门来请你去吃月饼,赏月的……
孬:(触景生情)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过中秋,每当中秋节那天,我一个人在屋里喝闷酒,想爸爸,想妈妈……(哭)
陈:孟哥,有村党支部,有关心你的群众,今后你不会孤苦的,(指花)你看,二花嫂还专门来请你呢?
花:(不好意思地)跟我没有关系哦,是陈书记的安排呢。
陈:二花嫂,你不是已经答应我,结对帮扶你孟老弟吗?
花:穷帮穷,富帮富,社员帮干部。不对,不对,反正就是先富起来的人,帮助还没有致富的人吧。
孬:(腼腆地)二花嫂,你,你愿意帮我?
陈:(学孬)今天怕是遇到灾星了哦!
孬:(学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
花:那你今晚去不去?
孬:(兴奋地)去啊,我去!(欲说还羞)只是,只是……
陈、花:只是啥子嘛?
孬:摘帽的事情,嘿嘿……
花:(揶揄地)嘿嘿,戴着光荣噻。
孬:(做鬼脸)
陈:走,孟哥,今天晚上我们慢慢聊!
【切光
作者简介:陈平,男,中共党员,大学文化,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达州市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渠江文艺》杂志执行主编,现任渠县文艺创作办公室任主任,有多件文艺作品在全国省级报刊杂志、文艺舞台发表、演出或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