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幾天,一行人來到了溫州一個尚不算出名的小鎮度假。山清水秀,空氣清鮮,雖算不上山水甲天下,卻也足以風物怡人。
不過,剛玩了一兩天,颱風瑪麗亞就急匆匆殺過來,一點情面不留的樣子。
頓時,空中雲翻霧滾,暴雨欲來。
大家只好待在旅店內,喝茶聊天,抬頭望望天空風雲以供談資,低頭玩玩手機遊戲聊以消閒。
第三日,終於雲開日出,天氣漸漸轉好。
傍晚時分,幾個友人一起散步至江邊。遠遠望見,漁翁正在催趕五六隻鸕鷀上船。此刻,腦海裡浮現出作家筆下鸕鷀捕魚的畫面,頓時興奮起來。大家都跑過去圍觀,眼神裡滿是好奇與激動。
大家爭著搶著與漁翁搭訕。大有下到竹排上,一起出徵的意思。
此時此刻,久違的夕陽露出臉來。江面上水波盪漾,碎金跳躍,如夢似幻。看得出神,忘了時間,忘了自己。
沒啥意思啊!不知誰的一聲嘆息,打破了這份沉醉。
原來是同事老金過來了。
因為評職稱的事,老金心情一直不好,大家都知道。這次出來度假旅遊,幾個友人也想乘此機會讓他散散心。沒想到,老金還是沒走出那片陰影。
他蹲坐在江邊猛抽菸,一根接一根。老婆孩子,房子車子,壓力大那是沒得說。
可成年人的世界裡,誰都不容易。
也許,親人朋友能幫你走出的只是一個油鹽醬醋的現實世界;但沒法帶你走出陰雲密佈的心靈世界。
他人眼中的詩情畫意,在你的一己世界裡或許就成了一地雞毛。
02
幾月前,我正好隨朋友前往廣州考察項目。
一日清晨,大家心血來潮,都說要去爬羅浮山。
我偷偷打開手機,“百度”了一下,媽呀!這羅浮山海拔1296米,盤山柏油路蜿蜒而上,總長度不下5000米。
為了不掃大家的興,我悶聲不響。
大家興致勃勃地出發了。各種拍照,各種合影,歡聲笑語。
半小時後,八個人的隊伍分割成了兩截。一截在前,一截在後。前後拉開距離百來米,只聞人語聲,不見人身影。中間隔著密密層層的灌木叢。
我一路自顧自拍著風景照,全然不顧隊伍前進速度,自然就落到了第二梯隊。
我旁邊的一位胖哥氣喘吁吁,開始抱怨了,這什麼山啊,爬了半天也不見個休息的地兒,想累死人不成?
不對啊!來的時候,你可是興致勃勃,精神頭十足的呢。走在前面的張叔打趣道。
可我沒想到是這樣的啊。這破山,這景區服務設施也忒不到位了吧。
胖哥,加油!說不定爬完這一趟山,你就減肥成功,女朋友倒追你了。
胖哥依舊氣喘吁吁。不再言語。
又爬了一程,終於出現一個小賣部。
胖哥像是見了救星,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似乎再也不願走了。
大家喝了水,吃了點小零食,準備繼續往上爬。
胖哥被人拉起,一臉不高興。
不出兩分鐘,胖哥開始“吐口水”了,我都說了這次考察我不想來,來了就是活受罪。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山,有什麼可爬的,還不如在旅店邊上林蔭道上散步好呢。
一路上,大家都找各種理由開導胖哥。
胖哥總能找到“不如意“擋回來。他彷彿就是一堵牆,你投籃球或者乒乓球,都會彈回來。用力越大,反作用力越大。
一句話,山清水秀也好,風景宜人也罷,在胖哥眼裡都成了擺設,成了累贅,甚至成了障礙。
想起一句話,心若無定到哪兒都是漂泊。
美景何嘗不是如此!
心中無景,哪兒都是荒漠。
03
唐代詩人杜甫有這樣兩句詩,“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其實,天上的明月還是那輪明月,無論斗轉星移,朝代更迭。看月人的心情此一時彼一時。
孤身一人,身處異國他鄉,就容易生出冷清與孤寂感,覺著天上的月亮也比上故鄉的明亮了。
外物的美醜冷暖,多半在於自己的感受。郁達夫在故都之秋中見出落寞與悲涼,朱自清在月下荷塘裡品出淡淡的幽雅與超脫,莫不是文人墨客自建情思的道場。
所以,范仲淹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真心不容易。
一個人,在遭遇世事維艱之後走出自我的小天地尚且不易,更何況要以他人和天下為先呢!
不過,只有跳出個人的柴米油鹽雞毛蒜皮,我們才有可能欣賞到他人眼中的詩畫山水,才不至於白白浪費了大好河山與嫻雅時光。
人生,學會暫時放下,學會適時跳出,方可不負光陰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