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彝家人结婚喜庆的日子里,你准能看到香橼那黄金般灿烂的身影

香橼:黄金般灿烂的吉祥果品

汪鹤年

不知是何种缘故,香橼作为一种特产,在彝家寨子里倍受欢迎。尤其是作为传宗接代的吉祥果品,在彝家人结婚喜庆的日子里,你都能看到香橼那黄金般灿烂的身影。

香橼属于芸香科柑橘属常绿灌木或小乔木,生于海拔350米到1750米的高温多湿环境。株高2米左右。枝具短而硬的刺。互生的叶片长圆形或长椭圆形,边缘略有锯齿。一年多次开花,花单生或簇生,有时成总状花序,花大,带紫色。柑果长椭圆形或卵圆形,果顶有乳状突起,成熟时橙黄色,果皮粗厚而芳香,果肉硬,酸或甜,果汁无色,味酸苦,仅作副产品利用。果皮经盐水浸泡,糖煮,可制成蜜饯。花期4~5月。果期10~11月。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均有分布,广东、广西栽培较多。徐珂《清稗类钞》对其性状有过这样的描述:“枸橼,俗称香橼,为常绿乔木,枝间有刺,叶似橘而大,实形圆,径三四寸,色黄,皮厚,芳香味酸。”

香橼是枸橼的俗称。枸橼之名始见于东汉杨孚的《异物志》,《南方草木状》叫它枸缘子,苏轼《物类相感志》又称作香圆,《本草图经》又叫它香橼子。又有香泡树、香橼柑等异名。《本草纲目》还说“俗呼为佛手柑”。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准确地说,佛手柑只是香橼的变种。

香橼亦供药用。唐陈藏器《本草拾遗》称其可“下气,除心头痰水”。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说,用其“煮酒饮,治痰气咳嗽。煎汤,治心下气痛”。明李中梓《本草通玄》则称其可“理上焦之气,止呕逆,进食,健脾”。清汪绂《医林纂要》又将其视之为“治胃脘痛,宽中顺气,开郁”之良药。清叶天士《本草再新》还说其有“平肝舒郁,理肺气,通经利水,治腰脚气”之功用。清赵其光《本草求原》甚至认为它可“除久哮”。

早在汉代,香橼就已成为人们熟悉的果品。《齐民要术》引东汉杨孚《异物志》曰“枸橼,似橘,大如饭筥。皮有香,味不美。可以浣治葛、苎,若酸浆。”“筥”是一种竹制的可受五升的长圆形盛饭器具。“酸浆”是酸味的饮浆。足见,在当时,这种大如盛饭器的果实,因其味不美,很少为人所食用,但却因其富含有机酸,而被人们用以沤制葛、苎。

但到了晋代,香橼作为蜜饯用材的功用,却逐渐被人们所发现并得到很好的开发。唐玄应《一切经音义》所引晋郭义恭《广志》便说当时的广东番禺人每将其皮制作成蜜饯果食:“[枸缘]今出番禺以南。缕切,蜜渍为糁,食之甚佳。”

与之相映证的还有《齐民要术》所引晋裴渊《广州记》中的一段记载:“枸橼,树似橘,实如柚大而倍长,味奇酢。皮以蜜煮为糁。”

综合此两则记载的描述,便不难发现,当时,人们在制作这种香橼蜜饯时,是将香橼皮细切成条后,再用蜜渍或直接用蜜煎煮的方法。

香橼因具有肉厚且白的特点,更成为人们制作看果的绝佳用材。而最初开发香橼此种功用的,却是当时被称作“大秦”(古代中国对罗马帝国及近东地区的称呼)的“胡人”。晋嵇含《南方草木状》便非常详尽地记载了这一史实:“枸缘子,形如瓜,皮似橙而金色,胡人重之。极芬香,肉甚厚,白如芦菔。女工竞雕镂花鸟,渍以蜂蜜,点燕檀,巧丽妙绝,无与为比。泰康五年,大秦贡十缶,帝以三缶赐王恺,助其珍味,夸示于石崇。”可见,晋泰康(应为太康)五年,当时的大秦人还曾将其用为结好晋武帝的贡品。

不过,历时未久,这种兴于胡地的镂刻香橼为看果的风习,便在岭南风行一时。唐刘恂《岭表录异》便有这样一段记述:“枸橼,子形如瓜,皮似橙而金色,故人重之,爱其香气。京辇豪贵家饤盘筵,怜其远方异果,肉甚厚,白如萝卜。南中女工,竞取其肉,雕镂花鸟,浸之蜂蜜,点以燕脂,擅其妙巧,亦不让湘中人镂木瓜也。”

据唐段公路《北户录》载,当时的岭南人还形成了用枸橼皮煎水喝的风习,并视之为奇味:“今有枸橼皮煎、椰子煎,皆奇味也。”

到了宋代,香橼除在广东、福建等地大量种植外,还被引种到江南地区。由于其清香雅致,人们还曾将其置于衣箱中作为增香之品,并视之为最有风韵的观赏类水果。

《本草纲目》引北宋药物学家苏颂《本草图经》就有这样一段描述:“今闽广、江南皆有之,彼人呼为香橼子。形长如小瓜状,其皮若橙而光泽可爱,肉甚厚,白如萝卜而松虚。虽味短而香芬大胜,置衣笥中,则数日香不歇。寄至北方,人甚贵重。古作五和糁用之。”宋梁克家等《淳熙三山志》也有“香橼子,大者长尺余,香胜柑种”之说。

宋韩彦直《橘录》则说:“香圆,木似朱栾,叶尖长,枝间有刺。植之近水乃生。其长如瓜,有长及一尺四五寸者,清香袭人,横阳多有之。土人置之明窗净几间,颇可赏玩。酒阑并刀破之,盖不减新橙也。”

因爱其香味,时人甚至以之为杯,盛酒以取其香。宋林洪《山家清供》“香圆杯”条就记载了这样一段佚闻:“谢益斋奕礼,不嗜酒,尝有‘不饮但能看醉客’之句。一日,书余琴罢,命左右剖香圆作二杯,刻以花,温上所赐酒以劝客。清芬霭然,使人觉金樽玉斝皆尘堨之矣。香圆似瓜而黄,闽南一果耳。而得备京华鼎贵之清供,可谓得所矣。”

作为酒席上的观赏果品,香橼更受到空前的器重。《武林旧事》在“高宗幸张府节次略”中便述及这样的场景:绍兴二十一年十月,宋高宗刚到张府,设御榻坐定,先送上来的称为“绣花高饤一行八果垒”,分别堆垒着香圆、真柑、石榴、橙子、鹅梨、乳梨、榠楂、花木瓜。

在香橼的栽培上,人们还摸索出许多有用的经验。如元贾铭《饮食须知》中所说的“揉蒜罨其蒂上,则香更充溢”,就是时人的经验之谈。

在人们长期的饮食实践中,香橼的食用方法亦日渐精进。从宋吴氏《中馈录》“香橼去瓤酱皮,佛手全酱”的记述看,酱香橼已成为新的香橼吃法之一。

元忽思慧《饮膳正要》所记“香圆煎”,则是一种用二十个去皮取肉的香圆和十斤炼净的白沙糖“一同再熬成煎”的类似糖浆的饮品半成品,用时以开水调制即是绝好的饮料。

元末著名画家倪瓒《云林堂饮食制度集》所记“香橼煎”,则是用陈香橼切丝加蜜熬炼而成:“用香橼旧者,亦皆去穰及囊,切作丝。入汤内煮一二沸,取出沥干。别用蜜,入水少许,每蜜一两入水一钱,于银石器中熳火熬蜜熟,水稠为度。入香橼丝于内,略搅,即连器取起。经一宿再熬,略沸即取起。候冷,再一沸取起,俟冷,入瓷器贮,封之即可。少入蜜作荐酒用,作汤则旋入别蜜。”

明人还常将其制作成汤羹,据说其味不错。明王世懋《学圃杂疏》就很客观地说:“香橼花香实大,虽酸溅齿,以为汤则大佳。置实盘中,盈室俱香,实佳品也。”

明文震亨《长物志》则说时人常以之拌白糖或作汤食用:“香橼大如杯盂,香气馥烈,吴人最尚。以磁盆盛供,取其瓤,拌以白糖,亦可作汤,除酒渴。又有一种皮稍粗厚者,香更胜。”

明高濂《遵生八笺·饮馔服食笺》中即专门记载了这种“香橼汤”的制作及食疗之方:“用大香橼不拘多少,以二十个为规,切开,将内瓤以竹刀刮出去,囊袋并筋收起。将皮刮去白,细细切碎,笊篱热滚汤中焯一二次,榨干收起,入前穰内。加炒盐四两,甘草末一两,檀香末三钱,沉香末一钱,不用亦可,白豆仁末二钱和匀,用瓶密封,可久藏用。每以箸挑一二匙,冲白滚汤服。胸膈胀满、膨气,醒酒化食,导痰开郁,妙不可言。不可多服,恐伤元气。”

清人还曾将香橼皮用作制作花露的原料之一。顾仲《养小录》列出的可蒸露之香花、叶、皮、果多达三十四种,其中就有香橼皮。

清童岳荐《调鼎集》则不仅介绍了用“香橼挤汁,入洋糖、茶、菊瓣,磁瓶收贮,可以醒酒”的方法。还记述了用香橼皮制作酱香橼皮、香橼皮霜、香橼煎的方法。至于用香橼制作蜜饯,更成为时人的拿手好戏:

香橼脯:取去切条,焯去辣味,蜜饯。又,切碎丁,或切片,或整块,蜜饯用。

香橼丝:取去煮熟,入清水浸去涩味,切丝。用糖下锅,熬熟饯之,冷定收贮。佛手同。加入盐梅饯之。

将香橼视之为观赏佳果,更是人们从古至今一以贯之的别样情操。清高士奇《北墅抱瓮录》的一段绘形绘色的描述倒是这种雅赏情韵极绝妙的写照:“香橼四月发花,青蒂白萼,气味芳烈过于橙橘。江村草堂后一树尝结实百余枚,星球月魄,磊落满枝,殊属异观。摘置几案,久而弥香。”

参考文献(略)

《咱们祖先的瓜果园》(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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