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救母親代孕,產後攜一個兒子逃往國外,五年後另個兒子來找媽媽

為了給母親籌救命錢,顧歡找了一家中介機構,給一個陌生富豪生孩子,產後可以得到一百萬。

一個月後,顧歡在廁所裡用試紙測試,居然懷孕成功。她摸著自己的肚子,百感交集,自己有孩子了。

九個月後,私人頂級專家琳達給她做接生手術,當第一個孩子生下來,聽著“哇”地哭聲,顧歡忽然有血脈相連的感覺,自己的親生骨肉啊,可是快要離開自己了。顧歡哭得死去活來,孩子被抱走了,而顧歡的肚子又開始痛起來,琳達醫生趕快幫她接生。原來她懷的是雙胞胎,醫生看她可憐,幫她隱瞞了僱主,給她留下了一個孩子。

五年後,兒子洋洋長大了,因為他的中文成績實在太差,顧歡不得不讓他回到國內上學。

另個兒子北冥程,因為父親北冥墨不喜歡狗,強行把他喜歡的貝拉弄走,氣得北冥程離家出走。

而顧歡身邊的兒子顧洋,因為考試成績太差,害怕媽媽看到試卷又要責罵他,不敢回家,在外面遊蕩。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洋洋揹著小書包,在回家的路上游蕩。

啊遊蕩。

他從放學後,徘徊在街邊已經兩三個小時了。

不敢回家。

白嫩的小臉蛋兒都要皺成一團了。

手裡握緊一張考試卷子。

那考試卷子搓得也要成麻球了。

腫麼辦?

又只考五十分。

回去媽媽看到了,少不了一頓臭罵。

可是,老師說,卷子一定要家長簽字。

嗚嗚,最討厭家長簽字神馬的了!

洋洋鼓著腮幫子,耷拉著腦袋瓜兒。

走著走著,忽然被一個人影攔住。

“小弟弟,怎麼這麼晚了一個人呀?是不是跟媽媽走散了?叔叔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洋洋仰頭看了一眼,是個中年大叔。

他笑起來好假的樣子哦。

一點都不慈祥呢。

媽媽常在他耳邊唸叨,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因為那個陌生人有可能是人販子。

可是,人販子是什麼呢?

洋洋仰著天真的小腦瓜兒,不解。

“叔叔,你是不是人販子呢?”

中年大叔額頭三條黑線,額,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呵呵,叔叔怎麼會是人販子呢?叔叔是愛護小朋友的大好人呢。”

洋洋一聽,小肩膀立刻鬆垮下來。

沒勁兒。

還以為能遇到個人販子呢。

“喔,那對不起了叔叔。我不喜歡好人。”

說完,洋洋繼續耷拉腦袋前進。

中年大叔傻眼。

正當大叔準備對洋洋伸出罪惡的魔爪時——

忽然,“嗞——”

一輛黑色保姆車衝撞了過來。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長空。

穩穩停在了洋洋和中年大叔的身旁。

跟著,黑色保姆車裡走下幾個身材高大的壯漢。

那人販子中年大叔一看情況不對,趕忙一溜煙跑了。

王管家幾乎是淚奔著下了車。

“小少爺……小少爺……”

一把衝到洋洋麵前抱起小傢伙,淚灑滿臉。

“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你了,程程小少爺……走,我們這就回家!”

洋洋瞪大圓咕嚕的眼睛,看著這一群陌生的人。

咧著嘴,頓時有些犯傻兒。

程程小少爺?

額,誰啊?

夜色深沉。

北冥家大宅。

燈火通明。

“今兒個究竟是哪幾個有份捉小少爺寵物的?通通給我跪花園裡的鵝卵石去!”

北冥家女主,老爺子的太太,北冥夫人江慧心,那看似雲淡風輕的話音一落。

花園裡那邊不一會兒就傳來一片哀嚎。

可謂慘絕人寰。

據說那些捉過貝拉的下人,膝蓋骨跪得咔嚓碎裂。

就連只是看過貝拉苦苦掙扎,甚至連貝拉的毛都沒碰過一下的傭人們,也一個不能倖免。

江慧心即便是步入五十的年紀,看上去仍是高貴優雅、風韻猶存。

“夫人……對、對不起……是我沒用……當時情況實在太混亂……”

王管家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腿都嚇麻了。

江慧心瞥了他一眼,“程程可睡下了?”

“是的,夫人。小少爺看來嚇得不輕。我們剛找到他的那會,他說他遇到了說自己不是人販子的人!”

王管家回憶當時的情景,仍免不了驚出一聲冷汗。“我看那些人根本就是人販子。不然怎麼會將小少爺打扮成小學生,就是企圖矇騙別人。幸好老天保佑小少爺最終平安無事。小少爺一定是嚇壞了。”

江慧心臉色沉凝,“難怪他回來一看到我就愣愣的,真是難為那孩子了。”

“對不起夫人,我差點鑄成大錯,還讓小少爺受了驚嚇……”

啪嗒一聲,王管家雙膝跪地,老淚縱痕。

江慧心姿態優雅地揉了揉發疼的額角。

“墨呢?”

“二少爺他出去了。”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還一天到晚往外跑!”江慧心擰著眉心。

看了一眼跪地上的王管家,她無奈地嘆息,“起來吧。我知道不關你的事。是墨那孩子太固執。”

王管家感激涕零。

顫著身子站了起來,“夫人,二少出門前還交代過,一定要處理掉小少爺的貝拉……”

“那孩子真是……”江慧心皺了皺眉,“他就不怕貝拉死了,程程一輩子都不原諒他麼?”

“是的,所以我至今還不敢對貝拉動手,就等夫人您的指示。”

江慧心長嘆一氣,“先把貝拉關起來吧,等程程明兒個醒了,再帶貝拉去看他,讓他高興高興。”

“是,夫人。”

次日早晨。

溫暖的陽光照進落地大窗。

在房內灑下一片光輝。

洋洋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正睡得香噴噴的時候。

感覺到一隻暖暖的手,溫柔地拂過他的腦門。

他閉著眼睛,下意識地咕噥了一句:

“媽媽,人家還要睡嘛……”

坐在床沿的江慧心一聽,手不禁一抖。

嘆道,“程程想媽媽了?”

這慈祥的嗓音輕輕劃過洋洋的耳朵。

程程兩個字猛然讓他驚醒。

對哦,他怎麼忘了,自從昨天晚上被那些人帶回這裡,自己就變成他們口中的程程小少爺了。

睜開惺忪的睡眼,洋洋看見一個很漂亮的老女人。

正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瓜兒。

她是昨晚他剛來這裡的時候,一個勁兒抱著他,說著‘程程嚇到奶奶了’的老女人。

江慧心無比憐愛地看著眼前的小傢伙。

沒想到這孩子跟昨晚回來時,還是一個表情。

一臉茫然無辜的表情。

實在不像從前一臉冷靜自持的樣子。

昨兒個跟墨一鬧,貝拉又被搶走,還險些被人販子拐去,江慧心心想這孩子嚇得著實不輕。

以至於讓從不開口問媽媽的他,也開始想從不存在的媽媽了。

畢竟,孩子想娘,是天性。

江慧心心疼地嘆息,安慰道,“程程別怕,有奶奶在,沒人敢欺負你。”

洋洋睜著眼睛,骨碌骨碌地掃視著房內的奢華擺設。

昨晚被那些傭人拉去洗澡澡。

折騰了好久。

以至於他一碰到柔軟的大床,倒頭就睡了。

還沒來得及好好觀賞觀賞這個又大又漂亮的臥房呢。

譁 ̄

果然是又大又漂亮。

額,好吧,他才五歲,他敲破腦袋瓜子也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這裡的一切,都讓他充滿了新奇感。

尤其是,當他看到臥房牆壁上懸掛著的那副巨型相框時——

洋洋驚呆了。

相框裡,一個男孩,頭髮梳得烏黑油亮的。

穿著一身很白很白的白色西裝,頸脖處打了一個黑色的‘紅領巾’。(回國才半年的洋洋中文不夠好,管領帶叫紅領巾。)

就像個小貴族。

那男孩手裡握著一根長長的高爾夫球杆,揚手揮著。

那是在綠茵高爾夫球場的揮杆動作。

小小年紀,舉手投足間,已顯現出一股優雅的霸氣。

好吧,上述這些洋洋都不夠震驚。

更震驚的是,相框裡男孩的臉,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問題是,洋洋不記得自己有拍過這樣的照片啊。

江慧心看他盯著牆壁上的相框一臉驚愣。

不禁擔心的問道,“程程,我的乖孫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洋洋看了一眼江慧心。

忍不住吞嚥了一下,指著相框,終於開了口,“那個……”

稚嫩的童音,與程程幾乎沒什麼區別。

江慧心一聽孩子終於吱聲,這才鬆了一口氣。

溫柔一笑,“寶貝兒,是不是想去玩高爾夫了?要不要讓三叔帶你去?”

洋洋那雙一聽到玩兒就放光的眼珠子。

就像是貓看到魚兒。

狗看到骨頭。

奧特曼看到小怪獸一樣興奮。

終於綻放出從昨晚到今早以來,在北冥家的第一個笑容。

那笑容,咧開嘴角兒。

露出雪白雪白整整齊齊的兩排小牙齒。

漂亮的眼睛彎成一條完美的拋物線。

那笑得一個傾國傾城啊。

然而,這一笑——

嚇得江慧心花容失色。

她的好孫兒,這可是第一次對她這麼笑啊。

第一次啊!

她甚至以為幾乎沒有微笑功能的孩子,此刻竟然對她擠出一個燦爛到爆的笑容,足以亮瞎她的眼啊。

她趕忙摟住孩子小小的肩膀,一把緊緊抱在懷裡。

眉頭憂憂:“程程,你千萬別嚇奶奶啊,奶奶知道你昨兒個受委屈了。但是別怕,貝拉還在,它還好好活著呢!奶奶答應你,只要有奶奶一天,就沒人敢傷害貝拉!”

唉,她的寶貝乖孫兒啊。

那個從小就接受貴族教育。

從小就像極了他老爸的冷靜自持。

甚至早熟得不像個孩子的程程。

怎麼能笑得這麼可愛而無害呢?

程程……該不會是嚇傻了吧?

洋洋被江慧心緊緊摟在懷裡。

唔,這個奶奶好用力哦。

通常只有他死皮賴臉地縮進姥姥和媽媽懷裡撒嬌。

被這個奶奶這樣子熊抱,他突然變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不過,還是粉感動呢。

就在洋洋被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

“旺旺!旺旺!”

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沉悶的狗叫。

王管家牽著貝拉小心翼翼地站在房門口。

看了一眼江慧心和洋洋,惴惴不安地喊了句:

“夫人早安、小少爺早安。”

江慧心這才鬆開懷抱,洋洋大吸一口氧氣,通體舒暢。

“旺旺!”

貝拉在門口就一反常態的激動起來。

很少吼叫的它,一見到洋洋就兇悍無比地叫了起來。

那皺皺巴巴的皮膚,那滿臉褶子的兇相。

嚇得洋洋一骨碌就縮回奶奶的懷抱。

“奶奶,怕怕……”

洋洋反常舉動,讓江慧心和王管家都愣了一下。

“傻孩子,怎麼看到貝拉不高興麼?”

王管家也附和地點點頭,“小少爺,您別怕,夫人知道貝拉是您最心愛的寵物,所以我沒敢弄死它,也請小少爺原諒我……”

原來它就是貝拉。

洋洋癟了癟嘴,無比嫌棄地掃了一眼那隻狗。

那個叫程程的究竟是什麼人啊喂?

這麼個傻了吧唧醜到令人想吐的沙皮狗,居然就是他最心愛的寵物?

洋洋揚眸再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相框。

心想,好吧,你叫程程,雖然你看起來是有那麼點兒帥。

當然比起我還差那麼一點點,但是你的品味也太差了點吧……

貝拉?

這隻蠢狗配叫這樣的名字麼?啊?

簡直侮辱了貝拉兩個字兒嘛。

貝拉似是讀到洋洋的心思般。

“旺旺!”又衝著他吼叫了兩聲,似是在抗議什麼。

洋洋這才從江慧心的懷裡出來,狠狠回瞪了貝拉一眼。

他顧洋洋好歹美國混大的,什麼惡狗沒見過?

額,這麼醜的狗倒是第一次!

所以他剛剛害怕,完全是被貝拉那醜樣兒嚇的!

才不是怕它兇!

扯了一下嘴角,一個邪惡的念頭劃過他的腦海。

洋洋睜著無比可憐又無比純潔的眼睛,望著江慧心:

“奶奶,我給貝拉改個名字好不好?”

這一眼,望得江慧心心花怒放。

她的乖孫子終於朝她撒嬌了。

撒嬌了啊!

“好好好,只要程程高興,你愛改什麼名都成!”

王管家看到這一幕,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洋洋抿著嘴,又笑了。

笑得一臉純真,“貝拉以後就叫個球吧。”

“球?”

江慧心不是太明白。

看著孫子的完美笑容,她快要沉溺了。

洋洋笑著搖搖頭,“不是球,是‘個球’。”

“個球?”

為什麼叫‘個球’?江慧心愈發迷惑。

王管家尋思了一會兒,最後,臉色白了。

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程程小少爺。

那個堪稱完美高貴的小少爺,居然會說出‘個球’這麼粗鄙的話語?

噢,老天,昨兒個小少爺果真刺激大發了……

“旺旺旺!”

彷彿遭受此生最大的侮辱般,貝拉激動地叫了起來。

嗚嗚嗚,它不要叫‘個球’。

他不是程程少爺,噢嗚,到底有沒有人聽懂它說什麼了啊?

洋洋看著貝拉發瘋似的吼叫聲。

叫叫叫,叫你個球啊!

遲早吃了你!

他笑得愈發一臉燦爛爛爛爛……

早晨的朝陽格外暖和。

沉睡了一宿的大地,在曙光下綻放出光芒。

金燦燦的。

然而,顧歡卻沒有心思去感受早晨的美好。

“媽,洋洋回家了麼?”

“還沒……歡歡,還找不到洋洋是麼……”

顧歡握著手機的指尖,顫抖了一下,“嗯。”

“怎麼辦,我好擔心洋洋他……”於芬急的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

這一哭,哭得顧歡本就紛亂的心,更加不安了。

“媽,您先別哭。洋洋不會有事的!”

五年來,帶著兒子經歷了風風雨雨,她深信兒子不會有事!

“歡歡……你都找一通宵了,再找不到就要報警了。”

顧歡苦笑一聲,不到二十四小時,就算報警恐怕人家也不會受理。

“媽,別擔心了,您一宿也跟著沒睡,我擔心您的身體。快去躺會兒吧,一有消息我再打電話過來。”

掛斷電話,顧歡拼命壓抑住心裡的恐慌。

繼續前行。

她深怕錯失一眼,深怕錯過一個角落……

A市,海邊。

此時已是漲潮的季節。

浪花衝上綿長的海岸線,拍打著沿岸的礁石。

一輪鹹蛋黃似的太陽自地平線上升起,金色的光芒輻射在整個碧藍的海面上,猶如一幅油畫般,美輪美奐。

顧歡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一邊沿著海邊的堤壩走,一邊焦急地東張西望。

“哎呀,那邊有個孩子要溺水啦……”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誰在喊。

‘孩子’兩個字震得顧歡心臟跳漏了一拍。

趕忙轉身,驀然看見海岸線的礁堤上靜靜地坐著一個小男孩。

顧歡心中一緊!

雖說小男孩身上的白色外套她不熟悉,但那個背影她不會認錯!

洋洋!

熱淚就這麼奪眶而出!

突然,一個海浪飛起,呼嘯著捲上半空。

眼看就要朝礁堤岸邊撲過去——

顧歡嚇得呼吸靜止!

“洋洋——”

身子跟著狂奔過去……

程程靜靜地坐在礁石上。

靜靜地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金色的陽光,蔚藍的海面,涼薄的海風,還有海鷗的鳴叫。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在而安然。

這彷彿是五年來,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北冥家以外的世界。

無需學習深奧厚重的課本。

無需接受繁縟的貴族教育。

無需揹負家族榮辱的使命。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冰涼的,似是帶著鹹味兒的空氣。

他喜歡這個味道。

這是,自由的味道。

看著突然升起的一個巨大的海浪,以呼嘯勇猛之勢席捲而來。

程程一臉平靜。

他曾經閱讀過一篇叫做《母親如海》的文章。

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接觸到母親二字。

他知道,在北冥家,母親兩個字是禁忌。

所以他從不問也從不說。

他乖巧地做爸爸的兒子,做北冥家的小少爺。

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爸爸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漸漸的,他開始心灰意冷。

直到貝拉變成他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談心的朋友。

卻惹怒了爸爸……

貝拉已經死了麼?

看著海浪越來越近,他閉上眼睛。

大海媽媽,你告訴我……

---

“不要——”

顧歡心臟都快停止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電光火石之間。

她跑出了此生最迅捷的速度。

一個猛力撲到孩子身邊,想都沒想,將他往自己懷裡緊緊一抱!

嘭 ̄

巨浪拍打的響聲,勢如破竹般敲打在了她的背上。

啪 ̄嗒。

彷彿想將兩母子捲走那般,海浪從頭澆到腳。卻無法撼動顧歡半分,最後,不甘心地退散出去。

她緊緊抱著孩子。

顫抖著身體。

裡裡外外溼個徹底。

直到耳邊又恢復成平靜,她才睜開眼睛,趕忙拉出懷裡的孩子。

卻觸到一雙早已睜開的晶亮眸眼。

怔怔地望著她。

顧歡眼眶一熱,捧著他的小臉蛋兒就是一陣猛親。

“洋洋……洋洋!媽媽的小寶貝……終於找到你了,終於……”

溫熱的眼淚劃過臉頰,一滴一滴,滴到程程的臉頰上。

他睜著安靜的眸子,冷靜的情緒裡沒有一絲破綻。

唯獨,這一顆滾燙的眼淚,滴到他的臉上時。

他的心莫名抽動了一下。

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子,他忽然就啞了嗓子,“媽媽?”

好陌生的稱呼。

“寶貝,嚇傻了是不是?別怕,有媽媽在,有媽媽在……”

顧歡驚魂未定,抱著小傢伙的身子仍在顫抖。

她差點就以為海浪要捲走她的孩子了。

她差點就以為從此以後就失去洋洋了。

她差點……

想到這個,她淚流不止。

五年前,她已經失去一個孩子,那種切膚之痛至今還燒灼著她的心口。

她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洋洋,媽媽問過老師了,說昨天你拿了成績單回去的。媽媽都知道了。考不好沒關係,媽媽答應你,不會再給你壓力了,再也不罵你了,好嗎?”

顧歡抱著孩子,哭得差點肝腸寸斷。

正因為她知道,抱走孩子的那戶人家,非富即貴。

那個孩子一定是受著最高端的教育。

所以她就算拼了命,也要將洋洋供出來。

正因為洋洋跟在她身邊,她才會給他那麼大的壓力。

可是,剛剛看到海浪席捲的那一刻。

她才恍然明白,那些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孩子平安。

“答應媽媽,再也不要一聲不響地不回家了,好嗎?”

程程揚起眉,仰頭看著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子。

身子感受到她的懷抱帶來的溫暖。

忽然,他的內心,有些觸動了。

大海媽媽聽見他的心聲了?

所以賜給他一個媽媽?

只是,她為什麼口口聲聲喊他洋洋呢?

“洋洋?”顧歡看著一臉冷靜的孩子,不哭也不鬧,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她心底劃過一絲驚恐。

旋即拉著孩子的身子,掀開衣服,左看右看。

直到確定沒有任何傷痕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下來。

可,還是不對勁兒……

“洋洋,快告訴媽媽,昨晚上是不是遇到什麼害怕的事了?你的校服呢?你的書包呢?”

顧歡腦中閃過一系列關於虐待兒童的新聞。

越想越怕。

程程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

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暖意。

可是,什麼校服?什麼書包?

他一個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然後,眼睛一閉……

“呀,洋洋,洋洋……”

他昏倒在顧歡的懷裡。

好吧,他沒有逃避。

他只是餓昏了。

原來,媽媽的懷抱是這樣的。

這樣的……

嗯,溫暖。

屋子裡。

一老一女一小。

三人圍坐在一張小飯桌旁。

其樂融融。

當然,其樂是失而復得的顧歡。

融融是老淚縱痕的於芬。

程程基本上,還是維持著他一如既往的優雅姿勢。

端端正正地坐在飯桌前。

安安靜靜的小口的吃著飯,你幾乎聽不見他吃飯的聲音。

“洋洋,來,再嚐嚐姥姥做的魚香肉絲,你最喜歡吃了。”

於芬一個勁兒地往洋洋碗裡添菜。

從昨天傍晚直到今天,和洋洋這短短十幾個小時的分離,她就覺得分離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程程微微點了點頭。

眸子裡劃過一絲靦腆,快得一閃而逝。

從這個叫‘媽媽’的女人在海邊抱緊他開始,一直到他進入那個叫‘洋洋’的屋子,看到‘洋洋’的照片。

之後,聰明的程程基本就弄清了這中間的來龍去脈。

很顯然,她們都把他當成照片裡那個笑得一臉做作的男孩了。

洋洋?

就將錯就錯吧。

反正北冥家,他是不會回去了。

那個死人臉爸爸,他討厭再看到他!

哼!

程程微微挑了挑眉,深黑的眸眼裡,閃過一絲不著痕跡的笑痕。

這個遺傳到父親的深藏不露技巧,於芬和顧歡可沒這個好眼力察覺到。

一頓飯在詭異的和諧中結束。

顧歡一邊收拾碗筷,一邊不安地看了一眼兒子。

“洋洋,今天我跟老師請假了。你在家和姥姥好好休息,知道嗎?”

這孩子對昨晚的事情絕口不提,她也不想再逼他了。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又離家出走,她傷不起了。

“嗯。”程程淡淡地應了聲。

昨晚從北冥家跑出來之後,他走了好遠好遠的路。

幾乎一整個晚上都在走,又餓又累。

顧歡就這樣硬生生闖進了他無趣又乏味的生命裡,他竟然奇怪的並沒有排斥。

反而欣然接受這一切。

顧歡嘆息一氣,深深看了一眼兒子。

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兒子的跟前,蹲下身來。

溫暖的手指,拂過孩子的臉頰。

“別再跟媽媽生氣了。媽媽說過,以後再也不逼你學習了。無論你考成什麼樣子,媽媽保證都不罵你了。所以,答應媽媽,不可以不回家了,好嗎?”

她不放心地又重複了一遍,生怕孩子還為成績的事耿耿於懷。

程程也很認真地看了一眼顧歡。

感受到她的指尖傳來的暖暖溫度。

小心臟驀然跳亂了一個節奏。

“好,我答應你……媽媽。”他哽著嗓子,最終做了承諾。

原來叫一聲‘媽媽’,會讓人上癮的。

程程覺得,這感覺還不錯。

顧歡這才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乖,真是媽媽的好兒子!”抓著兒子的臉蛋兒,就啵了一個。

她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了。

於芬看著也笑了起來。

真好,孩子終於平安回家了。

就這樣,二個孩子陰差陽錯,開始了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