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教授刚迎来自己104岁生日,而他的生日愿望:我想死

从很久以前,人们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希望可以长生不老。

这之中,阵仗大点的到秦始皇埃及法老,魔幻点的到捉唐僧的小妖,

无一不希望自己活的越久越好,甚至就算死后也想要复活。

人们总觉得一生太短暂,风景那么多,永远看不够。

但今天要说的这位,如今已经看了100多年的风景,

却最终看破人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接受安乐死......

现年104岁的David William Goodall教授,1914年4月4日出生于英国伦敦的Edmonton小镇,

跟很多单纯的孩子一样,小时候的Goodall就希望可以成为一名科学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同龄人渐渐都开始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只有Goodall一直坚持着。

“成为科学家也可以,但要成为什么领域的科学家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直到一天在他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领居家的草坪:

大片大片的绿色,没有任何杂草,整个前院让邻居修整得十分整齐。

远处冒着几朵小白花,随着小风轻轻晃着。

路边树上的树叶被风吹得掉了下来,Goodall随着落叶飘落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片农场...红彤彤的番茄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Goodall灵光一现:“为什么不研究植物呢?”

而Goodall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时突发奇想的决定,竟然成了他为之奋斗70余年的事业......

1935年,21岁的他读完了本科,六年后的1941年,在同一所大学:英国帝国理工大学,他获得了博士学位。而他的博士研究论文恰恰是 “番茄的生物同化”。

在博士期间他的表现十分优异:

他对于植物的热忱,对于生物的好奇,甚至对于生态统计方法的天赋都在无时无刻得推动着他前进。

他读博士期间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为此他曾试图去参军报效祖国:

“当时我其实已经过了海军的体检了,但当我导师知道的时候他连连说不,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他说我留下来给农业做的贡献一定比我打仗的贡献大。”

事实证明他导师的眼光是对的:

自他拿到博士然后移居澳大利亚起,他就在学习的道路上突飞猛进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墨尔本大学做过植物学高级讲师,在雷丁大学当过农业植物学教授,

在澳大利亚联邦科学与工业研究组织(CSIRO)当过统计学科学家,

更是抽空在墨尔本大学(澳大利亚)和里雅斯特大学(意大利)一连取得了另外两个博士学位!

而生活上他也没耽误:他曾结过三次婚,有着四个儿女。

这是1949年他和他第二任妻子Muriel在结婚当天拍的照片:

在他的学术生涯中,Goodall博士撰写了100多篇研究论文,

因为他的杰出贡献,他更是成为了澳大利亚勋章(The Order of Australia)的一名荣誉成员。

要知道,澳大利亚勋章的领导者是澳大利亚女王,而成员基本都是总督、外交官、将军、和有杰出贡献的艺术家和学者等重要角色!

Goodall在65岁退休后成为了《世界生态系统》(Ecosystems of the World)的杂志主编,

他在任期间编辑排版了大约30刊杂志,其中包括来自全世界各地500位学者的作品。

现在他还依旧会应邀审核和编辑不同生态学期刊的论文,在2014年前也一直有在各个杂志上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

到这里,他已经充分实现了自己当科学家的梦想,应该说已经无憾了。

但是老天可能是觉得他是在太过聪明所以给了他更多的时间,

埋头钻研学术直到2014年,Goodall猛然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整整100岁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他渐渐的发现自己有点不太开心......

其实直到102岁,他一直都生活得十分惬意和自由。

90岁前他几乎每周都会去打网球,也会没事开车到处转。

2015年年底,Goodall还曾独自一人从达尔文乘火车到阿德莱德旅行。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有点孤独:

“真的很高兴能再次看到这一路的风景,这次旅行很愉快,但是要是有驴友一起就更好了,

一个人,有点无聊...”

所以2017年5月,依然是狂热的旅行爱好者的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和一个自然主义组织的几位伙伴,

一同前往了距离西澳大利亚海岸60多公里的Abrolhos群岛。

在船上观察海豹的他一度陷入回忆:

20世纪60年代时,就是在这里,他首次发表了关于该地区小龙虾的研究.......

一路的旅行既充实又快乐,身边有志同道合的年轻人,还有自己的亲骨肉,就仿佛做了一场美好的梦。

但回家后的他再一次被孤单所包围...

他平常都独自一人生活,周末会自己去商场购买日用品,

每周至少四天坐两趟公交车和一列火车,花90分钟的通勤时间,赶往他任教的伊迪斯科文大学(Edith Cowan University)Joondalup校区。

热爱莎士比亚的他每周会与其他朋友一起举行读书会,兴致好了还会即兴来段诗歌表演。

除此之外他也会去市中心的歌剧院看看或者参与一下别人彩排,就为了感受感受气氛。

Goodall说:“我是组里年龄最大的,我们常常开玩笑说我们是‘熟透了组合’,每周我们都在Perth市的不同地点举办读书会,幸运的是这些读书会都是白天,要是晚上公交没了的话,被吊销驾照(年龄太大)的我都没法去了...”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试图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努力不让自己感到孤单,

但同年发生的一件事却犹如晴天霹雳...

2017年8月,他在伊迪斯科文大学任教的二十年后,人事部找到了他,说:

“以后除了提前预约好的会议,可以不用来学校了,就算来也一定要有人陪着一起。”

说白了,就是请他退休。

据学校的解释,Goodall年事已高,每天来回90分钟的通勤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压力,而学校也无法保障他的安全,更没法承担意外风险。

而祸不单行,他经常去的歌剧院也因为他逐渐下降的视力跟他说:

“您年龄这么大,眼神也不太好了,还是在家享天伦之乐吧”。

作为一个工作了近70年的学者和艺术爱好者,突然一下失去了人生中最爱的两个部分,

对他来说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Goodall现在住的公寓附近,没有任何可以走访闲聊的朋友,就连他仅有的还在人世的朋友们也都在Perth市。

每天他最期待的就是能够在办公室的走廊上跟同事打打招呼,甚至在他们不忙的时候聊上几句。

他女儿Karen Goodall-Smith在接受采访时说:

“学校那样的要求会让他觉得自己已不再是一个可以独立生活的人...如果不看年龄,他的反应和想法甚至不输40多岁的人。我真的无法预知这件事对我爸爸的影响。”

Goodall的职位是无薪水的,他完全是凭一腔真诚和毅力在工作,

平常工作内容就是简单的审查学术论文和监督博士生,如果连他此生最爱的工作机会都被剥夺,那他还剩什么?

这条消息一出一下子成为了头条新闻。Goodall的电话一时间被打爆了——

来自全国各地的生态学家们,甚至欧洲的科学家们都表示支持他继续追求他的工作。

与此同时各大新闻也在报道此事,而焦点也渐渐从这一件小事扩大到了“老年人工作和待遇不公”的问题上。

“过去的一周简直是我这辈子对忙碌的一周...大家的关怀和问候源源不断,甚至我都接电话接到手软了...”Goodall说到。

而不仅仅是Goodall的电话,学校那边的网站和电话也一度被攻陷,有些人斥责学校不能如此对待自己的荣誉教授,

有些人则恳求学校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让他继续来学校又不那么累。

最终学校妥协了,撤回了他们之前对Goodall的离职决定,转而帮他找了一个更近的校区:Mount Lawley校区,

虽然他每天还是要坐公交,但最起码时间没有那么长了...

该大学的副校长Steve Chapman教授说,Goodall的新办公室就在“学校后勤办公室”的旁边,

这样任何时候Goodall需要帮助的话同事都会及时出现。

“我很高兴我们找到了一个既保住Goodall教授工作又可以让他不那么累的解决办法。”

Goodall才得知此消息后笑了笑说:“只要我还能看得见,我就会继续为我的领域作出贡献!”

但开心之余,似乎有什么别的事情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又是一年生日,算一算这已经是他的第104个生日了。

当天,他静静地等着家人们推着蛋糕、唱完生日快乐歌,问他生日愿望是什么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也道出了内心思考许久的决定:

“我想要离开了,我觉得我准备好面对死亡了。”

“其实我并不开心,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并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我宁愿自己早在20或30年前就已经离开了。”

“作为一个人,我觉得我有权利选择安乐死。”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在场欢快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他的四个孩子呆呆地望着他,周围的亲朋好友也不敢说一句话。

几十秒钟后在场的人缓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劝他再考虑考虑:

“您是我们的榜样啊!”

“您再想想好吗?活着也并不还是那么无聊啊!”

“多少人想活到您这岁数呢,您见证了不少历史,千万别一时冲动呀!”

毕竟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身体如此健康也有如此大的成就的他,为何偏偏非要选择这条道路?

而Goodall心意已决,他默默地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觉得心中终于卸下了重担。

100多年了,看着儿女儿孙都开始了自己的生活,Goodall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是时候离开,去那边见见自己的老友和家人...

但是,多年来,澳大利亚一直将安乐死视为违法行为。在去年11月,维多利亚州成为第一个通过安乐死法案的州,但却规定“只允许寿命不足六个月的绝症患者申请安乐死”,而Goodall不仅身体健康,还基本没什么大病,所以医生不同意他的请求。

Goodall坚称自己的健康状况其实一直在下降。

据他说他前几个月在公寓里摔倒了无法站起,直到整整两天后打扫人员发现了他才把他送进医院。

“我当时呼救了,但没人听得到。”

但是,他的安乐死申请依然没有得到批准……

做这样的决定不简单,但对Goodall来说也并非是冲动。

其实在过去二十年里,Goodall一直是国际组织“Exit”的会员,这是一个在澳大利亚坚持提倡合法化安乐死的非营利性组织。

Exit的创始人Philip Nitschke说,Exit在澳大利亚的主协调员是Goodall的朋友,他将会陪同Goodall一起争取。

如今Goodall已决定,在下周三前往瑞士西北部靠近法国和德国边界的巴塞尔城,终结自己的生命......

(瑞士和其他大多数国家一样,虽没有通过立法将安乐死合法化,但正因为法律对此类的模糊,Goodall的情况实际上是可以进行安乐死的。)

在采访的最后,Goodall一脸平和地对着镜头说: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我难过的不是我要离开了,而是我无权选择自己何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