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义 《话说丰州》之古亭史话

古亭,是赣州市崇义县的一个边远古镇。古亭先民在此生息始于何时已经难以知晓,但早在公元前223年,秦国向南攻楚,曾驻军湘桂赣粤边界;秦灭六国,至少有3次大量派遣“谪徒”、“遣民”南下;汉朝又曾两次派军驻守;这些秦汉时期带着中原先进文化和先进生产技术南下并定居下来的汉人军民,就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客家先民。由于这一地区是连接长江水系和珠江水系最近的通道,于是古亭也成为了早期客家人生活的目的地和中转站。

(沿江古镇俯瞰图)

自东晋永嘉之乱以后,客家先民们便在此繁衍生息,距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这1600多年里,由于古亭地处梅关古驿道的西北,这里成为连接广东、福建和湖南的重要通道,各种山货可以沿麟潭江顺江而下运往自己的目的地,来往的客商和竹排客让古亭在之后的岁月里一直成为客商云集的三省重镇。

古亭原系荆草丛生的砂石坝,在大江边的道上,建有古式凉亭一座,因此得名古亭。正德十二年立古亭隘,同治六年有古亭圩。古亭由于水上运输便利,为上水之船艘竹筏和下水木材之江口码头,民国十六年,有货船直航唐江、赣州,便在河边形成了半边街。随着过往行人的增多,商贾来往之频繁,相继便沿江扩建而下,形成了现在的老街,圩名亦取古亭。街道用自然石砌成,长约350米,宽1.5米至6米不等。临街店房五十余间,多为土木结构的一楼一层,少数仅一层和坚牢的砖瓦房,最显眼的建筑是万寿宫。由于圩当水陆交通要衢,是县西主要的货物集散地,集龙河吐纳口,竹木流量大,经营客商多,买卖兴旺,入夜酒绿灯红,醉生梦死者寻欢作乐,弹唱通宵。圩逢二、五、八,至今犹是,赶圩人携来山珍鱼鳖,鲜蛋蔬菜,熙攘竟日。

在清末民初时,商业有南果杂货,茶酒烟馆、赌场、饭店等50余家,民间有“三铺二馆”之说,即铁匠铺、裁缝铺、当铺;烟馆、赌馆。交通全靠木船竹筏运输,由此至关田、文英、丰州之货多为肩挑人扛。以肩挑为生的甚多,人民生活极为贫困。民国三十年以后,河水日见细小,竹木生意大落,商店纷纷歇业,到民国三十五年只剩茶、酒、杂货、作坊等十五家。街口有万年桥,横卧长迳河上,接通麟潭大路,桥为麻条石浆砌,一孔,横宽约3.5米,高4米。

(大江古亭子旧址图)

大江上游的古亭,是一个丘岭中低山地区,地势由北向南倾斜,在风水学上传古亭圩为五龟出洞,牛岗即五马归槽。

古亭历来是国家和县级重点工业园区,丰州、桐梓2个国营松脂林场和七一九矿驻境内。主要高山,东有台岭,海拔为676米,南有山子脑(瞭望台),海拔为624.4米,西有旱防顶,海拔为676米,北有麻垅尾,海拔为667米。中部和南部多属丘陵低山地区。

境内大江灌溉古亭,还有黄斋江、龙口、石狮、下坑四条溪河。溪河源头均始于南部低中山区,由南向北,汇入大江。对全境农田灌溉起重要作用。

客家民间信仰具有中国民间信仰的共同性,不同宗教的混杂,以及由此构成的泛神灵、随意随俗的天地崇拜、自然物崇拜、巫术崇拜、祖先崇拜和神明崇拜的混杂。例如,当地人们广泛敬仰崇拜许真君、汉帝、康王、天花女神、七仙以及三宵等神明,尤其是许真君几乎被当地人视为自己的守护神。传说东晋时期,由于孽龙精作怪,江西各地普发大水,人民深受其害。许真君沿麟潭江(赣江之章江源头)直上追擒孽龙,在龙虎山大战孽龙精,从此拯救当地的黎民百姓,许真君也终于拔宅飞升,“一人得道,仙及鸡犬”的典故便出于此。为纪念许真君,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兴建了一座宫殿式建筑——万寿宫,宫内前殿为古戏台,后殿供奉许真君和观音菩萨像。里面雕梁画栋,古戏台上更是精雕细刻,刻有八仙过海,刘海砍樵等维妙维肖的人物;藻井、横梁上还有各种各种传说故事,古诗的彩绘。但自从九八年的一场大雨,万寿宫里的一面墙已经倒塌了,古戏台也是破败不堪了,镇殿之宝——两对价值连城的彩釉瓷瓶也不翼而飞了。

解放前,古亭虽然山上资源丰富,田间土地肥沃,但是由于交通不便,耕作落后,地富盘剥,政府腐败,这里的人民生活朝不保夕,处于艰苦竭难之中。农业上,粮食产量低微,加之无法抗拒的虫灾和旱灾,每年大量粮食需从麟潭、集龙、白石等地输入。杉木的育伐,只有近河旁水地区引人重视,但这些都是操纵在地富手中,许多未耕农只能替他人当水手、佃户,受其剥削。尤其是每逢青黄不接之时,地主们便乘机借贷,以一担还三箩的高利贷给穷人,据说当地光棍地主周流俊,每年都有三百担左右借出,其吃喝嫖赌,主要是靠高利贷之收入。与此相反,佃民、排工却终年劳累,还不得一饱。如放排工廖贤东在古亭数十年,长年放排、拉纤,直到三十岁,才同一寡妇结了婚,成了家。又如刘光明一家七八口人全仗其母起早摸黑磨豆腐、炸米馃,当天赚着当天吃,挣扎在死亡线上,弄得妻离子散直到母子二人上山烧炭、挑柴度日。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所有制改变了。贫、佃农分得了田地和房屋,生产力得到解决,生活水平较合理平衡,政治地位得到了提高。在人民政府的领导关怀下,人民政治面貌焕然一新,生产情绪高涨。从互助组到人民公社,生产发展迅猛,基本上政权巩固,人民处于安居乐业之中。

六十年代初,由于遭到全国性的自然灾害,加之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的严重失调,粮食一度奇缺,人平稻谷还不到三百斤;物价波动,思想消沉,当元气还未恢复之际,接着又来了一场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致使生产长期上不去,生活上入不敷出。虽然农业技术有所改善,但由于分配制度和生产体制上之不适应,人们仍处于生产被动、精神束缚、劳动消极、信心不足之中。

古亭由于四周高山耸立,层峦叠嶂,是一个藏兵习武的理想所在。在1927年11月底,朱德、陈毅率领南昌起义部队余部1000余人,千里转战到文英、古亭、上堡一带休整。部队在这里打土豪,驱土匪,发动农民起来开展土地革命,同时进行军事整训,学习山地游击战术。他们的活动给革命斗争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古亭有着太多的历史积淀,这里客家的先民,这里来往的客商总有说不尽的故事。由于古亭地处梅关古驿道的西北,这里成为连接广东、福建和湖南的重要通道,各种山货可以沿麟潭江顺江而下运往自己的目的地,来往的客商和竹排客让古亭在之后的岁月里一直成为客商云集的三省重镇。这里的每一座桥、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体现着客家人的风俗与智慧。然而现今沉寂的小镇里,塘角湾东华古寺的钟声已不再悠扬,万寿宫里古戏台上的王侯将相和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再重演;曾经客商云集的福建会馆也早已门庭冷落了,永乐桥和古亭老街的卵石路上各种匆匆的脚步声已逐渐远去;只有街市两旁的店铺还在冷冷清清地等待此后的再度繁华。还有始建于光绪二十九年的古亭邱屋陇,一座典型的客家府第式建筑,这种在其他地方已难觅踪影的九天十八井的大型客家建筑如今也早已老态龙钟了。

(飞檐翘角图)

60年代,国家由于研发“两弹一星”的需要,由于古亭丰富的铀矿储量,一夜之间喧嚣起来。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千名矿山工作人员和家属涌向古亭一带,再度繁华的古亭成为县域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斗转星移,沧海桑田,90年代,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古亭终于耗尽了铀矿资源, 719矿的撤走,数千人的迁出,让古亭顿时沉寂了下来,似乎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小镇。20年的繁华终因矿山的关闭转眼逝去,建制也随后撤销。一个曾经在县域里被众人羡慕的繁华市镇,如今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四五平方公里的住宅区已经被野草包围着,一排排楼房依然矗立在艳阳下,却显得如此残败而凄凉。偶尔见到老人和孩童在路间行走,就是这里少有的生气了。零零散散分布着的店铺也仅仅是为了维持当地人生活基本所需而继续生存着。

时间进入了二十一世纪,古亭撤镇并乡,隶属于丰州管辖范围,当地党委政府全力打造古亭红色教育基地、工业小区、农民集散地、特色生态农业等等,现代建筑林立,人们安居乐业,古亭不“古”!

古亭,和她的名字一样,让人充满着遐想,也许不仅仅是十年前,或许在几百年的岁月里,这里都在叙说着从繁华到落寞,从残败到新兴的历史。有时人们在想,这个古亭到底是指什么亭子,为何会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是前几年刚被损毁的古戏台吗?那座如宫殿般的砖木建筑,在距今一百多年的历史里,演绎了多少悲壮而凄美故事。而如今我们所能依稀看见的,只是那被柴草包围着的雕梁画栋的万寿宫,或是精雕细刻的小厢房上绘着的山水、人物、虫鸟图案。古亭,这里居住着的客家人,他们来者是客,去后依然是客……

(沿江古道图)

但现在,再次回头看这个已经草长莺飞的小镇,我的心被搅动了起来,很久没有被这股量所触动。不想用文字来表述什么,时代的变迁让我手上的文笔显得那么苍白。难怪人们准备在古亭万寿宫下游两江合口处建设一座亭子,或许这就是古亭这座小镇的灵魂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