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歧視女性這件事上,瑞士曾經也很努力……

婦女應該保持沉默?

今年的戛納,大家最關注的話題是什麼?

應該是金棕櫚的最終歸屬吧?

不過相比登頂的是枝裕和、讓影迷齊唱涼涼的賈樟柯和畢贛,本屆主席凱特·布蘭切特帶領82位女性電影人號召性別平等的插曲,更讓我印象深刻。

過去一年來,為女性平權的“Me Too”運動發展得如火如荼,不僅僅是電影行業,更波及到了普通職場、體育圈,幾乎每個行業都有主張女性平權的聲音。

與此相對的,也有更多不耐煩的聲音:夠了吧?現在女性地位都快上天了,為什麼還要不停的遊行、演講、搞事情?

為什麼?

或許看看四十年前的主婦們是如何爭取選舉權的,才能明白今天的布蘭切特們為何還要繼續搞事情。

《天道》

本片另一個譯名《老孃要革命》

“天道,指運作永恆一切的道。表示終極真理、本原、本體、規律、原理、境界等等。”

但在四十年前的瑞士,《聖經》所言即天道,“婦女應該保持沉默”更被瑞士的政治家和宗教領袖們奉為至理名言。

出於“天道”,瑞士的婦女自法律誕生就沒有選舉權。

1971年,法國的性愛革命、美國的婦女解放運動、學生抗議……全世界都在發生著鉅變,但瑞士一個還沒“通網”的小鎮,這些足以寫進歷史書的事件在這裡連個水花都沒掀起來。

最諷刺的是,相比全世界如火如荼的女權運動,這個小鎮的反婦女政治化行動委員會還在大力宣傳著瑞士絕大多數女性不需要選舉權。

“他們所謂的解放是對我們女性的詛咒,女士們有權利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家庭,性別平等是違背自然的罪惡,參政的女性簡直就是違背天道。”

更可笑的是,這個反婦女政治化行動委員會的會長夏洛特維普夫,竟然還是一個女人。

如此性別歧視的規則,99%的女人都接受了,而且她們還覺得,我們不需要被解放。

然而有三個主婦,開始想要改變這種不公平的現狀。

諾拉,木材廠經理的妻子,一位年輕的家庭主婦。諾拉和所有主婦一樣,整個世界只有一樣東西:男人。

她白天在家打掃屋子,一個人洗20多雙襪子,直男癌公公別說幫忙,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而她的兩個兒子,倒杯牛奶都要指使諾拉,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他們是男性。

諾拉無聲的忍受著這些壓迫,直到她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招聘信息,動心了的諾拉和丈夫商量去應聘。

沒想到的是,看似開明的丈夫卻因為面子問題拒絕了諾拉,在小鎮,只有丈夫掙得不夠多,女人才會出門工作。

為了打消諾拉的念頭,他甚至威脅諾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去工作,這是法律!”

這就是當時瑞士女人的處境,瑞士婚姻法明文規定,女人要打工必須有丈夫的同意。

泰勒斯,諾拉的妯娌,有一個鬱郁不得志的丈夫弗拉爾和未成年的女兒漢娜。

漢娜是一個叛逆的年輕女孩,因為常常跟男人廝混,小鎮的人都叫她公共自行車。

漢娜因為受不了小鎮的封閉,計劃和男朋友私奔,弗拉爾一怒之下找來了夏洛特維普夫,把漢娜關進了女子監獄,身穿囚衣、手帶拷鏈,活脫脫一個女犯人。

而這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教育措施,都是為了漢娜好。

心軟的泰勒斯祈求弗拉爾放出女兒,卻遭到了一頓家暴,被打的泰勒斯甚至無法反抗。

諾拉因為不滿夏洛特對漢娜的處置,於是在一次夏洛特的“洗腦課”上,公然拒絕了向“反婦女政治化行動委員會”捐款的要求,並當面告訴夏洛特,“我支持婦女的選舉權。”

雖然場面一度很尷尬,但她的勇敢也吸引了一位老太太的加入。

芙奧妮,四十年來一直和丈夫經營著一家酒吧,但她的日夜勞作並沒有換來後半生的衣食無憂,她的丈夫把所有的錢都揮霍在女人和酗酒上,芙奧妮分文不得,因為賺錢和花錢都是男人的事,女人沒有資格發表意見。

酒吧因為丈夫經營不善而關閉,芙奧妮淪落到靠救濟金過活。

三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卻因為一場遊行徹底改變了命運。

對女權還懵懵懂懂的三人到蘇黎世圍觀了女權遊行活動,更莫名其妙的參加了一個女性力量研討會——外陰的力量。

性,這個羞於啟齒的東西,卻被眼前的女人大方的談論著,她說女性不該壓抑自己的慾望,老虎、兔子、蝴蝶、鯊魚、狐狸、松鼠,每個女人的性都是獨特並神奇的。

她向在場每個女人分發了一面鏡子,用來看清女人的下面是什麼模樣的。

活了45年從沒看過下面的泰勒斯是蝴蝶狀,芙奧妮是銀狐狀,而諾拉,是老虎的模樣。

經歷了這場刷新三觀的研討會,諾拉試著解放自己,裝扮也隨之發生變化。

脫下厚重的素色毛衣,穿上時髦的黃色襯衫和緊身牛仔褲,古板的盤發變成了時髦的捲髮。

除了裝扮的變化,還有意識的覺醒。

諾拉開始為全鎮女人爭取婦女應該有的權利,第一步就是婦女選舉權。

因為男人制定法律,而那些法律也會影響女人。一個女人連投票的權利都沒有,還談什麼人權?

諾拉並不想挑戰法律,只是想成為制定法律過程的一部分,讓女性的權益不再需要依賴男人的憐憫。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場戰爭卻是如此的艱難。

她們想預約教堂做一場支持婦女選舉權的信息發佈會,管理員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她們在大街上張貼宣傳海報,被路過的男人嘲笑,讓她們滾回家照顧孩子和男人。

除了這些外力阻擾,諾拉的家人也不支持她。

她的丈夫雖然開明,卻不願公開支持諾拉,因為這會讓他在朋友中丟臉。

她的兒子向她發脾氣,因為在學校被嘲笑有個“想當男人的媽媽”。

她的公公就更不用說,直男癌晚期患者,諾拉在他眼中和家庭女傭、清潔工具沒有區別。

好不容易召開了信息發佈會,更遭到全鎮男人diss。

當緊張得手抖的諾拉,在臺上問出“這屋子裡有哪些人支持婦女的選舉權?”時,整個教堂鴉雀無聲,只有四隻手顫顫巍巍的舉了起來。

諾蘭、泰勒斯、芙奧妮,還有一個已經接受“改革開放新思想”的意大利廚師。

諾拉被全鎮男人嘲笑,更有人向她臉上丟廢紙。

發佈會失敗了,但她的勇敢卻撼動了鎮上的婦女。於是,一場女性意識覺醒的罷工,就這麼誕生了……

本片讓我想起了另外一部同類題材的電影,由真實事件改編的《婦女參政論者》。

《婦女參政論者》的故事發生在1912,在那個女性沒有投票權、不受男性尊重的時代,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用自己的死亡換取了一部分女性的選舉權。

片尾,它以字幕的形式打出了世界各國婦女獲得投票權的年份:

美國 1920年

英國 1928年

……

中國 1949年

瑞士 1971年

……

沙特阿拉伯2015年

……

最短才僅僅3年,最長也不過百年。

《天道》的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它所代表的那段歷史卻是真實而苦澀的。

當今世界,婦女參政已經成為常態,默克爾站在歐盟的權利巔峰,羅馬尼亞誕生首位女總理,特雷莎·梅成為了英國曆史上第二位女首相。

她們的成功,都是100年來女性不斷奮力爭取而換來的。雖然可能很多苦澀的故事都像是諾拉一樣已經淹沒在歷史中,但那些堅持和勇敢,始終能夠被人看到。

這就是為什麼女性要不斷通過運動來爭取權利,因為現在的我們所享受著的權利,根本不是理所當然的,是靠著少部分人的奮鬥和犧牲爭取來的。

女性在今天,之所以可以穿露腿小短裙,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工作,甚至是在街邊看到一個長得帥的小哥哥,可以主動去撩一個,都是女權運動所帶來的。

但是夠了嗎?

顯然不夠,否則為什麼有的公司仍然在招聘的時候會將女性區別對待?

為什麼在女性的事業中會有玻璃天花板?

為什麼女性在遭遇性侵犯的時候仍然會面臨“穿著暴露”的惡意指責?

為什麼至今對女性的性解放教育還是一片空白?

為什麼還有很多女人生活在喪偶式婚姻中?

所以別說夠了,女權這條路還很長,女性在這場百年運動中所追求的也不是夠了,而是平等了。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