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路帶我回家 (散文) / 南山風 陝西眉縣 秦嶺文學


村路帶我回家 (散文) / 南山風 陝西眉縣 秦嶺文學


村路帶我回家 (散文) / 南山風 陝西眉縣

原創 秦嶺文學 秦嶺文學 3月16日

我拖著拉桿箱沿村路回家,路兩邊是大片的墨綠的蘆葦和玉米,然後驀然看到另一大片金黃的麥田,父親揮舞著銀鐮在收割。這是三十年前我做過的一個夢。這個夢色彩濃烈,豔若油畫。我曾為此寫過一篇文章叫《村路帶我回家》,可惜後來丟失了。

夢是超現實的大師。夢中的季節是巔倒的,但色彩卻是神奇的,夢自有它合乎情感心靈的邏輯。

拉桿箱裡是什麼?是師範畢業時的半箱子書?上師範的時候痴迷讀書,除了吃飯餘錢基本都買了書。但不是這個箱子,用的是老式的木箱,畢業回來時,裝了半木箱書,比這拉桿箱大多了。或者是93年去深圳、廣州回來時拉的箱子?那一年,想去南方闖,拉去的是希望,拉回來的是失望。總之,空蕩蕩的箱子是沉甸甸的失意。

路就是西銘村到村子這條路。這是上初中時走了三年的路。也是村子連接鎮子再連接縣城到外面更大世界的路。中考的時候,就是從這條路步行八九公里走到縣城的。那時候就有一個狂野的想法:我要從這條土路走到柏油路上,走出家鄉,走到外面更大的世界去。但現實是我沒有走出去,我在另外一個縣城上了幾年師範又無奈地回來了。

西銘村的西邊,士崖下的低窪處原來是一片成十畝地大的蘆葦園。上學的路就從葦園南邊經過,路邊都是莊稼地,春夏種小麥,秋天多玉米。那時候還沒有現在成片栽種的櫻桃或獼猴桃。墨綠的蘆葦或玉米,現在你覺得那可能是一道美麗的青紗帳,但少年的我卻沒有這種感覺。下了晚自習,經過這一道黑魆魆的蘆葦和玉米地回家,總有一種陰森甚至恐怖的感覺;清晨去學校,看到蘆葦叢上方飄蕩著迷濛的霧氣,玉米地裡傳來唧唧的秋蟲聲,使人產生莫名的孤寂感,這是深入骨髓的鄉村的孤寂的感覺。

夢給了我這個場景,實際上正是我那時候失望壓抑的心裡的反映。師範剛畢業的那年秋天,我被分配到鄰鄉的一個村小教書。那個秋天雨特別多,每到週末,我常常打著傘一個人徒步回家。路上總要穿過無邊的玉米地、蘆葦林、竹林,而腳下,是雨水中悽悽的野草與落葉。那種理想破滅,失意悲涼的心境全融在秋風秋雨之中。

經過石佛廟再往前走,夢突然給了我另一幅美麗的畫面。六月,陽光已決堤,溢滿金色的麥田。父親背對著我,戴著草帽,揮舞著銀色的鐮刀,正在收割小麥。他的身後是無數的麥梱和閃著銀光的麥茬。我一下子從就秋天走到了夏天,我感覺自己快要融化到六月金色的陽光之中。蘆葦叢和玉米地像一塊烏雲,在陽光下,驀然遠去。

這塊地不是我們村的,更不是我們家的。父親也從來沒有在這裡收割過麥子。夢是把曾經一個場景挪了過來。父親曾經領著我教我割過麥子,父親力氣大,幹活狠,那一天早晨我和父親一起就割了五六分地的麥子。

父親是商洛山裡人,上個世紀50年代,她帶著母親把家安在了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父親靠的是他的力氣,他的勤快,他的實誠,在這個村子立了足,後來他還當了生產隊的隊長。父親靠自己的力量撐起這個了家,和母親一道養育我們四個兒女長大成人。

父親是1992年去世的,這算是父親託給我的一個夢。父親是在囑咐我,人生的路,得自己走。你得拿起自己的鐮刀,去收穫自已的莊稼。

這個夢過去了近30年,但是我卻始終記憶猶新。現在回頭望這多年走過的路,也大致如父親所囑託的那樣,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走自己的路。這條路有些辛苦,有些寂寞,但卻也走得安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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