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养狗之殇

这一阵子,有几个朋友问我要不要养狗,他们家里有的是母狗刚新下了崽的,有的是家里狗狗养多了想送人的,还有一个朋友更是怕我在乡里寂寞,要把自己的宠物狗送给我!对于朋友们的好心我一概回绝了,因为我被狗狗伤过心,再也不想养狗狗了,这感觉如同感情上受过伤害的人一样,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小时候家里养了两条狗,一黑一白,我们就简单的称它们为小黑小白!我当时正在离家六七里的地方上初中!去读书是要走一大段的田间小道,小道两边几里路全是稻田,路又窄又全是泥巴路,下雨的时候就被我们这些学生踩得稀巴烂!我穿着一双褪了色的黑色齐脚踝的套鞋,上面还补了两个浅灰色橡皮补丁!鞋子漏水,爸爸不知从哪里讨来两块橡皮,先剪好盖住漏水的地方大小,先把橡皮隔火上烤柔软一些,用割禾用的弯弓小镰刀在火里烧红,将橡皮放在要补的地方,镰刀往中间一塞,橡皮滋滋的冒烟,迅速把镰刀抽走,一按,橡皮便粘在鞋子上了,反复几次相同的操作,补丁便补好了!当时穿长筒套靴的学生慢慢多了,崭新的黑色有点亮眼,心里便有些羡慕!特别是当时一个家境好的女同学,穿的都是漂亮衣服,一双套靴居然是玫瑰红,引人注目,整个学校就那一个女生穿彩色套靴,而且她打的伞还是那种彩色花尼龙勾把子伞,多漂亮啊!我们家的伞还是那种老式的黑布竹骨架伞,平时遮点小雨还可以,要是大风大雨天气,风一刮伞便张开了,骨架随便就散了,像断了翅膀的黑蝙蝠,又丑还笨重,干脆不打了淋雨还好得多,经常淋成落汤鸡,这个时候套鞋也进水了,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响,套鞋里面一鞋水,脚步更显沉重,干脆打起赤脚!稀泥巴从五个脚指丫缝里钻出来,柔柔软软的倒是有些小舒服,就怕烂泥中藏有块小石头,一脚踩下去磕碰了脚,哎哟一声疼得叫了起来,有时还会流出一小缕鲜红的血!沙子倒是不怕,我们早已磨练了铁砂脚掌!

不管天晴下雨,我们家的小黑小白总是要清早送我到学校再跑回家,然后到傍晚就一直在田间小道快到学校的地方来接我!一见我就尾巴摇个不停,又蹦又跳还扑到身上来撒娇,有时候快天黑了或者下着大雨,心里正有些着急的时候,突然看见它们还在那里等待,心情立马就畅快了,就像在阴雨天突然看到了太阳!

可有一天回家,再怎么也找不到小黑小白了!原来学校已经催了好几次学费,老师会在我们放学后单独把没交学费的学生留下来叮嘱一番,让学生家长第二天到学校交学费!妈妈和奶奶一番合计,下了狠心把小黑小白给卖了七十元钱,给我们姐弟补交了学费!整整一个星期,妈妈无论怎么唤我讨好我,我都一声不吭,扭头就走!虽然知道妈妈也是无可奈何,可心里总是不爽,并且有一种受伤的感觉,于是,哪怕自己成年之后也不养狗!

五年前,我在老家建了一栋房子,房子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有一天,来了一条半大狗,麻黄色的狗皮,不叫不唤,也不摇尾巴,但就是不走了,在院子里兜几圈,有时候又跑出去跟其它狗玩耍,或者找吃食,到傍晚必定要跑到车库来睡觉!我们发现了之后,它也不躲开,只是有些怯生生的不敢靠近。我们试图喂肉类给它吃,它会在我们走开之后就上前吃掉,慢慢的也就熟悉了!

乡里有一句俗语:猫来穷狗来富!我当然也俗气的认可,家里突然来了一条狗,居然还不走了,是不是好的预兆呢?于是,我给狗狗取名"来福"。它在熟悉了我们之后会慢慢地摇尾巴,跑到我面前撒个欢,对我们投的吃食毫无戒备。甚至还会带着它的新伙伴,也就是我家后屋里一位老人养的狗,一起来家里屋前屋后玩耍!

我们其时并不长住乡里,城乡两栖吧!因为城里距乡里开车不到一小时路程,也算方便,所以有了这条狗之后,我们跑乡里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老公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冰箱,找出大排骨或五花肉,先在液化气上煮熟,再去喂它!来福当然会在一番撒娇之后耐心等待,可这只傲娇的狗狗不吃生食,米饭没有油荤也不吃,因此回家先要伺候它了,我们再自己煮饭吃!有时候也就多煮点肉,我笑说:"我们也吃狗粮"!

冬天,我们索性在老家不走了,因为一只土狗不可能带城里去,而且它也不容我们去抱它!虽然摇头摆尾异常亲热,可总归是流浪而来,应该有过心理创伤的狗,不会轻易认个主人!我们呆在老家的时候,每天喂它一日三餐,渐渐它毛色发亮,长得又肥又壮,与刚来时长大了很多,也是非常漂亮的一只土狗!它与邻居家的狗几乎形影不离,我们喂它的吃食总要留给那只狗狗吃,也真是有情有义呀!

有一天,狗狗受伤而回,跛着一条腿,后脚有刀伤印子,还流了一些血。我知道,这是把它养壮了,有人想在大冬天吃狗肉滋养身体了!我用棉被把它包起来,放进车库,摸着它的狗头,叮嘱它不要出去乱跑!它仿佛听懂了我的话,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就这样,来福在我们家呆了两年多,慢慢地变成了我们的家养的狗狗了,有时候我们因事去城里,或者没回家,也会把它拜托给那位它的小伙伴的主人老人喂养,要是几天没回,它就会故意赌气不理你!像小孩子耍脾气!

又是一个冬天,我们去城里两天,回来时却怎么也没看到来福,换作平时,汽车一响,它就立马来撒欢儿了,可这一次,怎么也看不到它,我们到处去找,去呼唤,后来听村子里的人说:外地来了两个偷狗贼,据说用一枝注射器射到狗狗身上,狗狗就会昏迷过去,然后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他们说前两天猎了一只麻狗,应该就是来福!

我们心里钻心的疼痛还有后悔,怎么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它,明明它对我们那么的依赖!心里更是对猎狗之人充满了痛恨!不久又听到消息,这两个猎狗之人被派出所给抓住了,真是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

也许,到老之后,我会养一只大黄狗,跟它晨昏相伴,互相依赖到老,可现在,依然城乡两边游走,也是没有条件养狗,所以,我一一谢绝了朋友们的好意!

哎,狗通人性,狗通灵性,可有些人,为什么连狗都不如呢!

散文:养狗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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