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耀煌: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

簡述林黛玉之“嘴”

魏耀煌: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

評論家點評林黛玉“以蘭為心,以玉為骨,以蓮為舌,以冰為神,真真顛倒天下裙衩矣。”

此句點評了林黛玉的“心、骨、舌、態”等四方面,讓人們一下子記住了“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我的理解是否正確,所謂“以蓮為舌”就是說林黛玉“舌綻蓮花”,口齒伶俐,能言善道,說起話來猶如蓮花般美妙。

林黛玉很會說話倒是真的,至於說話如蓮花般美妙未免尺水丈波了。話是用“嘴”說的,不妨從《紅樓夢》摘錄林黛玉一二句話,以述其“嘴”。

——口齒生香的嘴

魏耀煌: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

林黛玉的母親是賈敏,而賈敏是賈母最疼愛的女兒。愛屋及烏,自然賈母便疼愛外孫女黛玉了。可惜紅顏薄命,黛玉的母親過早去世了。

從此,林黛玉上無親母教養,下無妹妹扶持。況且林黛玉自幼多病,外祖母“嘴裡心裡放不下”,急盼外孫女隨居身邊,與賈氏姊妹一起生活。林黛玉不忍灑淚拜別了年已半百的父親林如海,來到了一個陌生的賈府。

林黛玉來到賈府後,儘管賈母視外孫女如同孫女,厚爰有加,但畢竟不是“林家”而是“賈府”。林黛玉警醒自己“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要多說一句話,不多行一步路,恐被人恥笑了去。”

乍到那天,林黛玉禮拜舅舅賈赦一家後,起身告辭,她舅母邢夫人苦留吃飯。

黛玉知機識變,禮數週全,笑說“ 舅母愛惜賜飯,原不應辭,只是還要過去拜見二舅舅,恐去遲了不恭,異日再領,望舅母容諒。”

林黛玉簡短的回話,既真誠實意感謝了舅媽的好意,又說清了不便吃飯的充分理由,還表示改日從命,請求諒解。

黛玉心巧嘴乖,囗齒生香,委婉得體,得到了舅媽邢夫人的理解和尊重。

——一語道破的嘴

魏耀煌: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

一次,薛姨媽打發周瑞家的把十二朵宮花送給大家,安排得詳詳細細, “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對,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兩枝,那四枝給了鳳哥。”周瑞家的卻暗地裡改變薛姨媽吩咐的送花次序,先送了迎春、探春、惜春,接著送鳳姐,最後兩朵送給林黛玉。

林黛玉見此,一語道破了周瑞家的趨炎附勢、暗錘打人的詭計。

黛玉不屑一顧宮花,劈頭就問“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別的姑娘們都有呢?”當明白“各位都有了”,這兩枝是她的之時,對著周瑞家的冷嘲熱諷,“我就知道,別人不挑下的也不給我。”

黛玉的嘴不饒人,一個“我就知道”,知道賈府上下都戴上了有色眼鏡,知道自己不受舅媽王夫人待見,知道周瑞家的看人下菜的伎倆。林黛玉沒有逆來順受,而用嘴巴還擊。

——“顧左右而言他”的嘴

魏耀煌: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

那天,賈寶玉因想起近日薛寶釵在家養病,冒了嚴寒來至梨香院探望薛寶釵。

寶玉邁進薛姨媽室中的裡間問候寶釵:

一個問“姐姐可大愈了?”一個答“多謝記掛”;一個將“玉”託於掌上口唸“莫失莫忘,仙壽恆昌。”一個將“鎖”託於掌上口唸“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寶玉還“就近”寶釵,聞得“一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甚至寶釵吃的“丸藥”寶玉也混鬧討要“一丸嚐嚐”。

兩人卿卿我我,令寶釵的丫鬟鶯兒見了“發呆”,頗有鸞鳳和鳴之感。

此時,黛玉來了。“緣”家路窄,見了寶玉,頓時醋意上心,擺開了一場“嘴鬥”:

“哎喲,我來的不巧了!”寶玉等忙起身笑讓座,寶釵因笑道:“這話怎麼說?”黛玉笑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寶釵道:“我更不解這意。”黛玉笑道:“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他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間錯開了來著,豈不天天有人來了?也不至於太冷落,也不至於太熱鬧了。姐姐如何反不解這意思?”

寶釵故作淡定追問,企圖掏出黛玉心窩裡的話。但黛玉不慌不忙,避開本題,顧左右而言他,用別的話搪塞過去,顯示了“東說東有理,西說西有理”的嘴巴本領。

——借題發揮的嘴

魏耀煌: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

再選兩個片段:

一是寶玉在薛姨媽住處吃酒。大雪天,寶玉要吃冷酒,不吃暖酒。寶釵連忙勸教,“寶兄弟,虧你每日家雜學旁收的,難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熱,若熱吃下去,發散的就快;若冷吃下去,便凝結在內,以五臟去暖他,豈不受害?從此還不快不要吃那冷的了。”寶玉聽了,放下冷酒飲暖酒。

二是寶玉飲酒時,小丫鬟雪雁給黛玉送來了暖手的小手爐。黛玉得知是紫鵑叫雪雁送來的,立馬借題發揮,旁敲側擊:

“也虧你倒聽他的話。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旁風,怎麼他說了你就依,比聖旨還快些!”

好厲害的嘴巴!黛玉說的話,“你”和“他”表面上分別指雪雁、紫鵑,實際上分別指寶玉、寶釵。

非怪寶玉的奶媽李嬤嬤嘮叨著,“真真這林姐兒,說出一句話來,比刀子還尖”。寶釵也贊黛玉“一張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歡又不是。”

寶釵說的多麼動聽!其實“恨”是真的,“喜歡”是假的,畢竟兩人是“情敵”關係。

在那種環境裡,林黛玉的“刀子嘴”是戰勝不了“金鎖”的。(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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