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月亮

圆月之下,河水无声的流动着。夜风中,倒影中的树枝如影子一般摇曳,女子坠落水中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金色的弧光在刀柄上一闪而逝,血从她的胸口中流出,直至染红了她周围的水域。

血的腥味让凌蓝月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顷刻间她仿佛与溺水垂死的人融为一体。她绝望的伸出了手,连自己也不知道期望着什么。然后她感觉有人抓住了她,再抬头,一切都变了,还是那条河,她跪在岸边,河水打湿了她粉色的衣衫,怀里正抱着那落水的女子。凌蓝月看清那女子的脸,不由的伸手轻轻触碰怀中人苍白的脸,入手冰冷僵硬。猛然间悲伤、愤怒的情绪袭上她的心头。

“想要复仇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问道。

“想!”凌蓝月说着抬起来头:“你要来帮我吗?”

说话的人正对上少女流着眼泪的双眼,不由的一阵颤栗——异瞳。同她第一次见到的一模一样,左边的蓝色,右边的黑色。她不由的扬起了嘴角,她走到少女身旁,伸手拔出了死者身上的匕首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黑暗中,凌蓝月睁开了眼睛,仿佛梦中的白衣女子还站在她的面前,长发披肩,简单束在发髻上的飘带被风吹落在胸前。女子的眉眼纤细,十分美艳,但是脸色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不是那么红润,带着些淡淡的紫色。看着年轻却没有朝气,灰色的眸子里更是透着如死水般的寒冷沉郁,她说:“你可以称为我祝月。”

奇异的梦,真实的荒谬感,凌蓝月盯着床顶上的花纹发呆,梦中那沉沉的哀痛感还萦绕在她的心头。凌蓝月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梦罢了。

躺在床上,少女也睡不着了。她的视线停留在花瓶中的几枝月季花上。这几朵花盛开的太过,只要稍稍一碰,就会凋落下几片花瓣。她看着看着不由得想起来那一片殷红的玫瑰花海。

风卷起花瓣,翻转中又落下,不一会儿白色的蕾丝裙上就落下了一片花瓣。在摇摆的玫瑰枝叶中,珍正在专注的修剪着玫瑰。

“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是吗?”珍说。没有回应,她就像自问自答的说下去:“如果我死了,也许这片玫瑰会为我伤心呢!”

当时她说了什么吗,记不清了,但是她在心里知道,就连玫瑰也不会为她伤心的。说不定会欢呼雀跃,毕竟死后的尸体是会作为花肥的。玫瑰庄园的人,无论生还是死,都只能回到这里。

回过神,少女连房间也不想呆了。她从花瓶中抽出花枝,打开了门,乌云遮蔽了阳光,有些凉意,她不由的收紧披风。随手把手中的花枝扔在门外。她收紧衣领,准备再去庭院里折几支将开的月季花苞,带回屋内,去去药味。

还没动步,就见墨玉领着一个人来。

来人穿着素雅的米色绸缎繁花刺绣对襟儒裙,头髻百合,戴着白玉雕花玉簪。她鬓前的发丝有些凌乱,但不影响她的端庄优雅。别院不大,位于凌府的北面的小角落里,院子里一片荒凉幽静,平日里也少有人来。凌淑华是这个小院里唯一的一个肯光顾的客人。

“姐姐。”少女说。凌淑华走到少女身旁,拉住她的手,感到一阵冰凉,不由嗔道:“这么凉,你不在屋里,穿的这么少,出来干嘛呢?”说着便拉着少女进屋。少女乖乖的进屋,心里掠过不太明白的情感,有些害羞,有些暖意,还有一种如幻似梦的不真实感。只要有血脉的支撑就可以获得这样的纯粹的亲情感,这种看似无偿的却有偿的爱,如同Father一样。

枯廋如柴的小女孩,身上只系了一件破布,雨水顺着乱糟糟的头发滴落在身上,又从身上流落地下,行走在瓦砾中的双脚上已满是伤痕。她怀里的黑色小猫已经虚弱的只剩呜咽。不知行走了多久,她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雨滴从灰色的云层中落下,流过了她的脸颊。胸口已是一片冰凉,她的眼中满是绝望。

乌黑的伞挡住了冰冷的雨,Father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指着女孩怀里的小猫说:“跟我走吧,我帮你救活它。”

为什么呢?Father总是温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呀,我是你的父亲。”

“我给你带了一些好吃的糕点,快来尝尝吧。”凌淑华说:“蓝月?”“啊,姐姐。哦,好的。”蓝月拿起一块长条形状的糕点吃了起来,淡淡的甜香,入口即化,味道是不错。“喜欢吗?”“喜欢。”凌蓝月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她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个梦来,苍白的脸,湿透的发,让她的心也如那红色的血一样冰冷如雪。

“怎么了,脸色那么白?”凌淑华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凌蓝月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她想问问凌淑华又不知道要问什么,凌淑华现在好好的就在她的身边,不是像梦中那样没有生息的躺在她的怀里。只是一个不详的梦,并不是现实,她不想让自己这样虚无的不安影响到他人。

而在凌淑华看来,凌蓝月却是一副小心翼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心下微酸,便安慰道:“月儿,我今天和母亲说了,这别院太过清冷,想你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几日后就让你回你的兰芳院去。”自从来到别院养伤之后,她这个妹妹越加的沉默寡言,郁郁不欢。时不时的她来看望一下还好,若是她答应了那人的要求,离开府邸,到时还有谁来关心她这个孱弱的妹妹。但是若是不答应,想到那人深情失望的眼睛,恐怕自己的一生都会留着一份遗憾。

“回到主院?”凌蓝月像是问话,又似是自语。凌淑华摸了摸凌蓝月的头,温柔道:“在家要好好的,切莫惹母亲生气,凡是多学学你雅莹姐姐,就算母亲——”凌淑华顿了一下,没有说出不喜两字,改口道:“母亲有时会严厉些,你多多忍让,她也不会为难于你。”

凌蓝月没有听进去这些交代的事情,她心中一动问道:“姐姐为何不能护我呢?”“我......”凌淑华不自觉的别开了眼,也许当那人一开口,她就下了决定,只是不自知罢了:“姐姐有姐姐的打算啊,姐姐只是不想留在府中,由着母亲订了婚事,就这样许了人家。”凌蓝月忽然间就生气了:“你要离开?!”,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想要逃离呢!

凌淑华没有立刻回答,对上妹妹那一对锐利的异瞳,她就知道没有辩解的余地。就那么一瞬间,凌淑华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她俯下身子轻轻抱住了凌蓝月。

凌蓝月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闻到淡淡的清香味,便慢慢放松下来。只听到凌淑华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月儿,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想让我和他一起去他的家乡。”凌淑华放开凌蓝月,对上凌蓝月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想我早已经答应了他。”

“我说我不让你去,你会答应我吗?”凌蓝月试探的道。“对不起,蓝月。”那端庄优雅的美丽女子站在一株红色的月季花旁笑着说:“恐怕我已经是着了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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