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一罈酒
埋入墓地
去年在月下埋入
今年在日下挖出
我們在黃昏或
黎明飲酒
看著墓碑上
女人的名字
太陽昇起或降落
我們都不知
——曹 誰
詩人簡介:曹誰,作家、編劇、詩人、翻譯家。原名曹宏波,字亞歐,號通天塔主。1983年生於山西榆社,2008年去職遠遊,在西藏、新疆周遊數月而返,開始職業寫作生涯。2007年發起大詩主義運動,2017年倡導劇小說運動,2018年發起曹伊之爭。有詩集《冷抒情》《亞歐大陸地史詩》《通天塔之歌》等七部,長篇小說《巴別塔尖》《崑崙秘史》(三部曲)《雪豹王子》等十部,翻譯有《伊斯坦布爾的腳步》等三部,寫有電影劇本《太陽城》《崑崙決》《子彈上膛》《功夫小鬼》、電視劇本《孔雀王》和舞臺劇本《雪豹王子》等百餘部集。作品發表於《人民文學》《詩刊》《作家》等文學雜誌,入選上百部權威選本。有多部長篇小說改編為影視劇、廣播劇、舞臺劇等。有作品翻譯為英、日、法、意、西、韓等十餘種文字。曾獲首屆中國青年詩人獎、第五屆青海青年文學獎之“文學之星”、第四屆曹禺杯劇本獎、第二屆博鰲國際詩歌獎等文藝獎。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電影文學學會會員,《大詩刊》主編,《漢詩三百首》執行主編,《詩歌週刊》副主編,現就讀於北京師範大學和魯迅文學院聯辦作家研究生班。
▎大悲舞
你站在舞臺的中央
他們都在推你走向悲傷
有的人在舞臺背後為你伴樂
有的人在你身後隨哀樂起舞
站在舞臺中央痛哭的只有你一個人
大舞臺在亞歐大陸地中部
你站在帕米爾之巔痛哭
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
亞細亞人在為你奏哀樂
歐羅巴人在隨音樂搖擺
唯有你一個人站在那裡痛不欲生
你是世界中一個最普通的人
所有的人仍不會放過你
他們為你歌舞
一齊助你悲傷
直到你絕望
直到你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就會一鬨而散
去為下一個人哀歌
2009-6-14於西寧
▎父王金黃的玉米地
什麼風使你的葉子朝一個方向飄
什麼溫度讓你有金黃的顏色
什麼遺傳給你天生向著太陽的頭顱
什麼人對你如此追隨
把你的子孫傳遍整個北溫帶
九月的玉米地,金黃的色彩
青銅的父王,站在風中
看著這黃金時代的鑄像
金黃的牛車載著他
馳向北溫帶金黃的糧倉
金色的新娘是父王的王妃
我感到金黃的光,突然傳遍世界
全世界父親的臉容被金色點燃
青銅鑄造的笑容,如此偉大的抖動
玉米,歐亞大陸的腰帶
連接父王、糧倉和太陽
太陽,我們共同的父王
2005-7-4於西寧
▎虎 風
半夜我在一陣風中醒來
我又夢到你
那一隻在亞歐大陸孤獨行走的虎王
我穿行在風中彷彿星星走在夜空
森林邊所有的樹都在搖擺
我分明感到一隻花斑大虎在密林中慢慢行走
這些年我所有的夢都是逃亡
不知道是誰在午夜的密林中窮追不捨
最後總在森林的邊緣遇到你
一隻同樣被人追逐的虎王
從前他總在密林中一聲不響地走來走去
那一隻在亞歐大陸孤獨行走的虎王
我在石頭上靜靜沉思
為什麼我對你這般牽掛
我又看到森林在搖擺
總感覺他在暗暗向我走來
虎的行走是風的來源
在亞歐大陸行走的風是虎王的憂傷
夜已經很深,寒氣很重
我等待的虎王卻遲遲不來
2007-3-26於西寧
▎六味馬
在黃色的大地上
六匹馬風一般駛向遠方
朝六個方向散開
帶著如火般的鬃鬣
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名字
同一個秋天,在六個方向抵達大陸的邊緣望洋興嘆
如我一般一生奔波的六匹馬在尋找什麼?
如我一般孤寂的六匹馬將在何方會合?
不知在何時他們中的一匹將會陷入一條河流永遠不能奔跑?
我依然愛他們如深秋般的鬃鬣
彷彿帕米爾山上冉冉升起的火
載著六個誰在一個深夜抵達高地
在這裡我可以做一個安詳的夢
2007-10-30於西寧
▎火龍駒
將沙土沉入水底,將火燃在冰上
我隱藏在水與火中間的隱秘處所
同一只龍進行一場秘密戀愛
我的怒火在冰上燃燒
映照在青色的冰上
穿過乾枯的牧場
火光在四面的山中湧起
我靜靜地躺在冰上的火中,面對北方
那隻龍身上的月亮多麼細膩,尤其在晚上
我看到明年春天青海驄向四面青青的草場奔跑
踏著開裂的冰,火在他們頭頂閃閃發光
火來自他們,火在去年沉入他們心中
2008-1-15於西寧
▎泛火車站
火車從東面來,向西面去
火車留下你,帶走別人
火車站是從天而降的巨鳥
所有的人都在她的雙翼下幻想
這裡人來人往,卻從來沒有人住下
火車站是一隻空虛的鳥
她落在這裡是宿命,再也離不開
每日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你在火車站穿過
沒有人會記得你
這裡有各種各樣的人,就是沒有你找的那個
你千萬別停留,也不要理會他們,否則再別想離開
2009-8-16於西寧,火車站
▎六一橋
孩子們從小都站在橋上
他們朝六個方向走去
那六條巷子中有他們幻想的一切
那巷子太深,他們再也走不出
那六翼的老巷充滿笑聲
我們只能在遠處想象
千萬不能進入,進入了就再也出不來
我們站在人生苦悶的中心
有六條路可以走
我們在苦心抉擇路途
可是又有什麼區別,每條巷子都走不出去
2009-10-31於西寧
▎墓 酒
我們把一罈酒埋入墓地
去年在月下埋入
今年在日下挖出
我們在黃昏或黎明飲酒
看著墓碑上女人的名字
太陽昇起或降落我們都不知
墓地中的酒罈是空的
埋入時渾然不知
取出時猛然發現
我們日思夜想的是一個空酒罈
2011-5-8於西寧
▎隱藏在深處的王冠
他們騎著馬朝我走來
馬是朝著後面
馬根本沒有蹄
馬背上住滿猴子
我抓起一根長長的藤
藤蔓竄起來成為蛇
冰涼的蛇沒有牙齒
蛇把內心熾熱的毒液藏在腹中
穿過紛紛攘攘的人世我看見大地
穿過莽莽蒼蒼的大地我看見你
穿過淚濛濛的雙眼我看見一個王冠
我時刻想做的就是將王冠砸碎
2010-5-4於西寧
▎揮舞鐮刀收割天下
我揮舞著鐮刀
開始巡遊天下
五年前播撒天下的種子
現在都次第長成
正是收割的時候
金色的莊稼頂上是太陽的光芒
他們是太陽的恩賜
所以我是在收割陽光
農人在陽光下揮舞鐮刀
他們跳起了鐮刀舞
這些糧食我要賣掉
今年就蓋起通天塔
我要住在塔頂接待農人
安排他們在世界的田野中種植新的糧食
2013/5/16於西寧到太原的列車上
▎我要在世界的曠野上為人類彈奏一支安魂曲
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有一座鋼琴
我揹著槍踏著青草來到鋼琴前
我要為你們彈奏一支安魂曲
琴聲在曠野中流轉
人們開始瘋狂起舞
他們勾心鬥角
他們爭名奪利
我要為他們彈奏一支安魂曲
野獸也起舞了
植物也搖晃了
山川開始震動
雲雨開始飛揚
這世界上最廣大的空曠的原野上
我要為我們彈奏一支安魂曲
我手指在琴鍵間飛動
我背上的槍也在晃動
我一直彈奏到天昏地暗
我要彈到人們全都倒下
我的手指上都是血
最後在淚如雨下中站起來揹著槍離去
2014/7/3於西寧
▎雪 國
大雪把所有的山口都封死
我們縱馬在天地之間奔跑
馬背上的笑聲在風中飄蕩
你的唇如野玫瑰一樣血紅
我的發如黑煙霧一樣瀰漫
我們在河流的兩岸相望
我們是隔著兩個人世在張望
我們在古堡的內外相望
我們是隔著兩個世界在彌望
我們恍然暈眩
在一瞬間經歷愛恨情仇
在一剎那體味悲歡離合
我們同時伸出手
冰雪在指尖傳出彼此的心跳
我們就這樣並馬前行
在這雪國度過一天
從日出到日落
一旦醒來就將結束
這一日就是一生
2015/3/8凌晨於西寧
▎壺壺喝酒
我看到一種小花
雙腳就無法挪動
從喇叭一樣的花朵我窺視童年
這是我們童年的紅酒
拔下來可以吱吱啜飲
我們叫他壺壺喝酒
我們一起在故鄉的山中奔跑
尋找草叢中的壺壺喝酒
紫紅色的顏色是高貴
甜滋滋的味道是優雅
這是我們過家家的飲品
這是我們走親戚的酒水
他可以在我們練武功後助興
他可以在我們打勝仗後慶功
壺壺喝酒,壺壺喝酒
我彎腰拔下來一支
啜吸白色的酒杯口
再也吸不出童年的味道
2015.4.20於北京 順義
▎大風歌
大風從遠方吹來
穿過整個大陸
一塊塊土地次第翻起
在我們的面前停下
大風吹起你的髮絲
我們的嘴唇穿過髮絲相接
在這茫茫的人世
我們相愛多麼不易
我們在生和死的邊際奔跑
我們仰面對著星空說
任百世千劫的大風吹過
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2014/9/27夜於西寧
▎美人魚夢
我帶著一條受傷的魚前行
這隻罈子只能容下一條魚
魚是怎麼受傷的?
這個秘密我也想知道
只有破解才能知道她死的原因
我走過千山萬水
我走過千年萬年
大河穿過大谷
我在一個夜裡摔倒在大洪水中
這條魚從罈子跑掉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人們都說我善良
魚在此時化為美人魚
她的兩邊有伺候的丫鬟
我的頭頂上是彎彎的月亮
美人慢慢升起到月亮上
月亮的中間滴下一顆濃濃的露水
我伸出雙手抓住
恍然明白前世來生
2014.10.6於西寧
▎當我老了
當我老了
走在搖搖晃晃的石路
黃色的小花搖動
白色的蝴蝶飛舞
許多事已經模糊
記不清誰是誰非
太陽會一直照下去
月亮會一直明下去
我卻馬上就要離開
我只希望最後腦中只有你的影像
模模糊糊搖搖晃晃
也許不記得我們的故事
我們怎麼相識
又是怎麼分別
只有你的笑臉
我希望看著你的臉
消逝在另一個世界
在永恆的宇宙中我們最後一次會面
2015/3/11凌晨於西寧
▎美人一笑梨花白
我們在江山間穿行
乘著風,踏著地,攀著天
美人從我們身邊走過
兩邊的梨花紛紛落下
我們是在探視我們的河山
山上有雪豹
河中有卓瑪
我們在心中謀劃著戰略
雪豹要回到山中
卓瑪會進入廟裡
我們在河山間穿行
兩邊的梨花帶露落下
美人帶著笑迎面走來
2015年4月18日西寧到北京火車路過蘭州
▎人間世
我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忽聞滾滾紅塵的歌聲
想起你遠去的背影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不禁悲從中來
幾乎落下眼淚
轉頭看到乞丐端著缽子
裡面是各種鈔票
乞者的四肢殘缺
坐在自制的小車
旁邊有兩個小孩
他正對著麥克風假唱
我收起自己的淚水
丟下一塊錢離去
我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可是淚還是止不住落下
2015.4.26於燕郊
▎紳士禮帽
我戴著紳士禮帽走在街頭
這種上海灘和紐約城常見的帽子
讓我想起年輕時的爸爸和舅舅
他們都有一張照片
爸爸戴著帽子騎在駱駝上
舅舅戴著帽子向世界微笑
每個男人都想像紳士一樣在世上行走
只可惜他們現在只能灰頭土臉勞作
我突然把帽簷壓低
偷偷擦拭眼淚
我想這次回去
給爸爸和舅舅都買一頂紳士禮帽
帶著他們行走在大街上
向著前方脫帽致敬
2015.9.14作於那曲,2015.9.30改於西寧
▎風中聽竹叫
我經常從那片老竹林路過
每次都能聽到竹子在叫喚
只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今天我又從竹林路過
坐在竹林中傾聽竹叫
一扇古老的門吱呀打開
我聽到撕心裂肺的嗚咽
我見到痛不欲生的少年
竹子節節生長
骨頭節節拔斷
他在疼痛中嗚咽
我聽到風燭殘年的老人
我聽到風雨飄搖的帝國
我聽到風中飄逝的誓言
我聽到風吹雲散的愛戀
人生總是疼痛多過幸福
我坐在竹子下聽竹叫
再也不忍心聽下去
我起身在風中離去
推開吱呀的門走出
吱吜絞動的齒輪在慢慢地前進
在時光的輪子中我們無法逃避
我慌忙快步逃走
耳邊一直響著吱吜的聲音
2016.12.11作,2016.12.13改於百色田陽
▎帝國之花
巨大的輪子在天空旋轉
嚴絲合縫札扎壓過
我們都隨著他旋轉
輪子豎立在天安門頂
從一環旋轉到二環到三環到四環到五環到六環到七環
輪子豎立在紫禁城裡
從燕國旋轉到金朝到遼朝到元朝到明朝到清朝到民國
輪子豎立在中華門上
從正陽門旋轉到健德門安定門西直門東直門阜成門朝陽門宣武門到崇文門
輪子豎立在長安街上
從京哈高速到京滬高速京臺高速京港澳高速京昆高速京藏高速到京新高速
輪子在旋轉
插在中軸線上
豎在長安街上
如同鮮花盛開的花瓣
如同貴妃展開的裙裾
十億人都要圍繞著帝國之花旋轉
禮法是把內心包裹變形
法律是冰冷的鋼條森立
我們在輪子的影子中旋轉
我們在裡面,轉頭卻在外面
還沒有開始,就早已經結束
我們一直轉到暈頭轉向
一直轉到頭髮花白
轉到灰飛煙滅
2017.11.22作於北京,2018.8.26改於北京
▎京城的黃金銀杏
金色的銀杏葉落滿京城
映照著蕭殺清冷的秋風
身著風衣的我手執紙扇
從銀杏林走過
京城的冬太冷
京城的夏太熱
京城的春太短
唯有京城的秋最好
我們從京城的中軸線上走過
西邊的銀杏是武烈宜揚
東邊的銀杏是文教宜尊
迎面的女郎也是高貴的金色
我們穿著金色的鎧甲
人生再苦悶都要有金色面龐
秋風蕭殺中我們冷麵衝過
不成功便成仁!
2018.12.11 於北京
▎星空中映照的黃金家族往事
我在深夜裡喝醉
暗香襲人的伊帕爾汗!暗香襲人的伊帕爾汗!
我抓著你的脖子仰倒
抬頭仰望著星空
雙頭鷹在大地分裂
黃金家族的子孫騎馬落下
成吉思汗最年長的兒子朮赤
在亞歐大陸上建立金帳汗國
朮赤的子孫降臨在阿姆河和錫爾河間的河中地
偉大的烏茲別汗來到了七條河流交匯的七河地
我們在中亞細亞騎馬旅行
我們在撒馬爾罕紀念帖木兒汗國
我們在希瓦城追想花剌子模汗國
我們在八剌沙袞懷念喀喇汗王國
布哈拉汗國的烏茲別克人形成
花剌子模的希瓦汗國
安集延城的浩罕汗國
我們從一個綠洲到另一個綠洲
我們從一個城池到另一個城池
長長的駝隊中絲綢隱藏
長長的商隊中陶瓷碎裂
為什麼遙遠的風中有憂傷的歌
最後歸結為喀什噶爾永遠的伊帕爾汗
暗香襲人的伊帕爾汗!暗香襲人的伊帕爾汗!
我抓著你的脖子站起來
月亮從空中倏然劃過
黃金地圖映照在大地
2019.1.20作於比什凱克,2019.2.6改於百色
▎碧雲寺深處的夢
煙雲繚繞中墜入香山懷抱
碧雲寺隱藏於其中
而我們隱藏得更深
我們從山門進入
一座座院落次遞展開
左邊有未來,右邊有過去
而我們撐起現在的大殿
時間的通道洞開
直抵五方寶塔的中央
我們在雲霧中靜坐
聽到風鈴叮噹
在恍如隔世中唸經
我們進入更深的曇城
我們睡臥在中央
可以遠眺紅塵的天際線
在夢中我們把未來過去貫通
醒來後明白一切
2019.7.1於北京香山
▎我總看到媽媽十二歲小姑娘時的樣子
媽媽來北京看孫子曹亞歐非
我帶她看前門天安門
我帶她遊後海什剎海
她都沒有說什麼
每次遇到服裝店
她就要仔細地看
媽媽像所有女人一樣
喜歡漂亮的衣服
可是我從來不知道
這時我就彷彿看到媽媽
十二歲小姑娘時的樣子
她在山花爛漫中奔跑
她為一件新衣服歡喜
媽媽的媽媽就在那年去世
從此她不再敢喜歡衣服
她帶大了舅舅
她帶大了曹誰
她帶大了曹希
把買衣服的錢讓我們讀書
曹希成為中科院的博士
曹誰成為北師大的碩士
媽媽終於放心了
她在那裡挑衣服
我卻總是忍不住落淚
看到媽媽十二歲小姑娘時的樣子
2019.8.1作,2019.8.9改於北京
▎讓我們效仿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我們把天子挾持在京城
然後開始號令天下諸侯
我們坐在中軸線上下棋
所有的諸侯都是棋子
不做棋子的諸侯
都將腐爛在歷史的泥土中
唯有十八路諸侯名垂千古
我對棋子們說
請不要怕被人利用
就怕沒有利用價值
挾天子而令諸侯
畜士馬以討不庭
然後天下晏然
東方人和西方人成婚
古代人和現代人起舞
天上神和地上人交接
我們的大時代就這樣到來
然後我告訴你們
其實京城空空
根本沒有天子
可是天下已經秩序井然
2019.8.9於北京
▎京城中軸線上仰望星空俯瞰大地
夜半獨自在京城中軸線徘徊
仰望星空,俯瞰大地
坐北向南太息
曹誰是誰?誰是曹誰?
曹誰,字亞歐,號通天塔主
曹,乃東方古老傳統
誰,乃西方終極命題
從亞細亞升起,在歐羅巴落下
我們會建起通天塔
大地在起伏,星空在顫抖
我有時想就此停下
在小地方的溫柔鄉做個快樂的鄉紳
無奈空中有人呼喚
我必須站在中軸線上思考整個世界
我醉臥在京城的中軸線上
仰望星空,俯瞰大地
在星野交匯的地方做夢
五百年後人類的通天塔拔地而起
2019.10.26於北京
▎秋天深了,王在寫詩
樹葉金黃,陽光金黃
黃衣飄飄,紙張泛黃
秋天深了,王在寫詩
戴草帽的少年坐在樹林中的枯木
他望著遙遠的群山
鳥群在領唱
羊群是詞語
他提筆寫下
當一個男人不能用刀征服世界時就選擇筆
神秘的語言在空中傳播
大地開始伸展
天空開始升起
黃金的王冠現出
宏偉的石頭將他包圍
成為一座高大的通天塔
無論如何你都要建成
無論如何你都要建成
少年從草帽下醒來
他告訴人們他看到黃金的通天塔
秋天深了,王在寫詩
2019.10.20作於西寧,2019.10.30改於北京
▎黃金詩人
你的兜裡有幾百塊時
你在安靜寫詩
你的兜裡有幾百萬時
你在安靜寫詩
你的內心裝滿黃金
你的內心是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你的筆端是
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不辜負當時,不辜負未來
故而融合古今
不辜負中華,不辜負世界
故而合璧東西
不辜負上天,不辜負人世
故而合一天人
我們踏著黃金的光芒進入太陽
我們一起住在黃金的太陽中
於是我們佔據太陽99%的重量
2020.3.19於北京
▎黃金戰歌——給貝奧武夫和成吉思汗
平靜、安詳與和平
在風暴之前
黃金、鑽石與珠寶
在王冠之後
他們縱馬奔馳向前
直達高加索之巔
普羅米修斯留下的王冠
在鷹爪上閃著黃金之光
成吉思汗在日出時出兵打仗
貝奧武夫在日落時清點財寶
詩人們會傳頌他們的名
美人會徹夜陪他們纏綿
他們在燈火通明的大殿中欣賞
榮耀和權力,美女和財寶
這些閃閃發光的黃金
我們在追逐中老去
虛無的在東方
實在的在西方
最好的不晚也不早
正好會出現
我們在長夜中等待天明
2020.3.16於北京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