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反映的古代嫡庶差別是真實的嗎?

電視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以下簡稱《知否》)中主要以大家族內的鬥爭為核心,也被很多人稱為是「宅鬥」劇,那麼古代真實的嫡庶差別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反映的古代嫡庶差別是真實的嗎?

廣義的非嫡子女在古代被稱為『庶孽』,從出生開始就帶有原罪。比如說在古代的朝鮮,存在對庶孽的禁錮——比如光海君時代有「七庶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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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海君

其實就是庶子們因為政治上上升通道被斷絕之後,到處借酒澆愁,尋釁生事,結果被一股腦關到監獄裡面去了。而朝鮮自命小中華,對庶孽的禁錮自然是從中國學到的。在中國的唐朝,高層政治來說,庶子的各種政治權利都會被嚴格的限制,並且這種歧視是制度化的,也就說嫡庶歧視即便是當庶子的地位已經很高了,也可能在朝堂上因此而吃虧;而在民間和底層,庶子和嫡子之間的區別反而相對較小。

在財產上,唐律中已經很少出現嫡庶的字樣,代之以『兄弟』。分家的過程中,由諸子均分,不分嫡庶,在涉及家產的案件中,也不怎麼考慮身份問題,並且庶子繼承的次序要高於自己的侄子。諷刺的是,這個庶子財產地位的提高其實得益於父權社會:

以母視之,雖曰異胞;以父視之,則為同氣

而分家是父子相傳,所以應該視為同等對待。

但是一旦牽扯到權力,對庶孽的歧視就上來了。最明顯的就是嫡庶選官蔭庇是存在歧視現象的。貞元年間,兵部上奏蔭庇千牛衛時:

庶孽酗酒腋疾等,並不應限。--『唐會要』

也就是說庶子、酗酒的人和有狐臭的人,都沒有被蔭庇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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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剛剛開科舉,蔭庇還是非常重要的當官的渠道,而庶子受到和酗酒之人同樣的待遇,從制度上被剝奪了這個資格。雖然有例外,比如吉溫就是庶子也由此入仕,但是規則擺在這裡,一旦失勢,就會成為別人攻擊的口實。

至於承襲爵位,大唐律法更是有明文:

諸非正嫡,不應襲爵而詐承襲者,徒兩年

郭子儀郭令公功高天下,他的孫子郭釗去世之後,太原郡公的爵位傳給了兒子郭仲文,但是給事中盧宏發現郭釗的嫡子其實是郭仲辭,而非郭仲文,於是行使了給事中的權力,封還詔書,要求按照大唐律來治郭仲文。但是因為郭家畢竟是皇親,郭令公的兒子娶的是當朝公主,郭家的女兒也嫁給了皇帝,所以郭仲文算是太皇太后的侄子,所以後來懲罰就免了,但是爵位還是給了郭仲辭。

伏以郭仲文,尚父子儀之孫,太皇太后之侄,戚里勳門,無與儔比,婚姻嫡庶,朝野具知,奪宗之配,實玷風教。

『婚姻嫡庶,朝野具知,奪宗之配,實玷風教』就是在說郭仲文。

其次,古代都有”誥命“這回事情,當官做的足夠大,就可以讓自己的母親也被皇帝賜封。如果一個庶子,通過自己塌實肯幹,好容易當了五品以上的大官了,皇帝賜封下來,封的是誰呢?很遺憾,是嫡母。

凡庶子,有五品以上官,皆封嫡母,無嫡母,封所生母。——『舊唐書』

只有當嫡母已經亡故或者因為其他原因不在的情況下,自己的生母才能得到封賜,否則的話,誥命依然是給嫡母的。

所以做庶子的政治地位確實是非常悲慘的,首先能夠佔到家族的政治資源就不如嫡子,老爹辛辛苦苦做了大官,然後蔭庇的都是嫡子,爵位也只能傳給嫡子;庶子如果辛辛苦苦在邊疆一刀一馬搏出了功名,光耀了門楣,朝廷封贈下來,也是給嫡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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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層次的說,對於稀缺的政治資源,需要一個規矩來排除掉大部分的競爭者,於是嫡庶之別就比較的分明;而對於不那麼稀缺的金錢資源,比如說就是一個小康之家的嫡子和庶子,這樣的家庭無所謂權勢,主要是財產之爭,那麼庶子和嫡子之間的差距反而就沒有那麼大了。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反映的古代嫡庶差別是真實的嗎?

而女性,因為在古代本身也不存在做官的問題,反而嫡庶之間差別主要就看家長的偏好,像《知否》中的墨蘭,雖然也是庶女,但是因為父親疼愛,在很多方面都能和嫡女如蘭分庭抗禮。而主角明蘭,因為沒有得到父親的特別疼愛,地位明顯就差了一些。

有的人可能會想到袁紹袁術來做例子,袁紹庶出而袁術嫡出,來論證嫡庶差距不大,然後這一對兄弟無論是做嫡庶之爭的正面還是反面的例子都不太合適。因為袁紹存在一個身份的轉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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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本來是庶子,而袁術是嫡子,所以按照正常的情況下,袁紹是沒太多出頭的機會的。但是袁紹運氣很好,過繼給了自己早亡的二伯父名下做了嫡子,可謂是彎道超車。於是袁家的政治資源就開始往袁紹身邊聚攏,以至於袁術也要收斂性情,折節下士來和袁紹競爭。

後來公孫瓚說袁紹是庶子如何如何:

紹母親為婢使,紹實微賤,不可以為人後,以義不宜,乃據豐隆之重任,忝汙王爵,損辱袁宗,紹罪九也。

其實還是在湊罪狀,因為袁紹已經過繼成袁家的嫡子了,過繼了就是真的,所以包括袁紹和袁術的競爭也不應該看作嫡庶之爭,而是正常的袁家的門戶之爭。

說來也有意思,在諡法裡面,紹的意思是『疏遠繼位』,而袁紹就是過繼來了,並非是袁成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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