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日報版面圖。
▲《調查工作》複製件。
江西日報記者 唐 燕 文/圖
紅色尋訪
尋烏，地處江西省東南端，是贛閩粵三省近鄰煙火相連的三角要衝。這是一片浸潤著革命先烈熱血的紅土地，也是我黨實事求是思想路線和群眾路線的發祥地之一。
1930年5月初，毛澤東在尋烏進行了大規模的社會調查，並寫下了光輝著作《尋烏調查》《反對本本主義》，提出了“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中國革命鬥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瞭解中國情況”等著名論斷，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和我黨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形成和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
▲毛澤東尋烏調查油畫。
時光如梭。90多年後，一批批黨員幹部依然從尋烏調查中汲取精神營養，他們紛紛走進毛澤東尋烏調查紀念館，重溫那段歲月。穿越歷史的煙雲，毛澤東到群眾中作實際調查的情景彷彿又浮現在眼前，指引著後人弘揚尋烏調查精神，大興調查研究之風，不斷破解改革發展過程中遇到的新矛盾、新問題。
“我們要了解農村，也要了解城市”
尋烏縣城南門外有座小山，名叫馬蹄崗。毛澤東尋烏調查紀念館就坐落在這座小山上。“1930年5月，時任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黨代表、前委書記的毛澤東就在這裡生活了一個多月，開了十多天調查會，作了大量的社會經濟調查。朱德、陳毅等老一輩革命家也經常到這裡議事。如今，這裡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也是全國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跟隨尋烏調查紀念館副館長侯愛萍的腳步，記者走進了紀念館。
▲毛澤東尋烏調查座談會現場（蠟像）。
兩臺方桌拼成的長桌、六把椅子、兩條長凳，紀念館裡的調查會場佈置得很簡單。“1968年建館時，我們邀請毛主席當年的貼身警衛員多次來到這裡，根據他記憶中的場景進行佈置。當時，主席坐的是下席。”侯愛萍說。
為什麼進行尋烏調查？順著記者的提問，尋烏縣黨史辦主任曾令忠介紹，1930年4月，紅四軍攻佔信豐縣城，由於受“左”傾思想的影響，把在農村沒收豪紳地主階級財產的政策照搬到城市，沒收了城內十多家中小商人的財產，一度造成商店關門、商人停市並引發恐慌，不僅影響城市商業、手工業的發展和城市繁榮，還引起城市一般貧民的不滿，給群眾生產生活造成了影響，並給了反動派造謠攻擊的口實。
出現這種現象，毛澤東格外重視，在後來的《尋烏調查》中寫道，“關於中國的富農問題我還沒有全般瞭解的時候，同時我對商業狀況是完全的門外漢，因此下大力來做這個調查。”“我們從前的調查還有一個極大的缺點，就是偏於農村而不注意城市，以致許多同志對城市貧民和商業資產階級這二者的策略始終模糊。鬥爭的發展使我們離開山頭跑向平地了，我們的身子早已下山了，但是我們的思想依然還在山上。我們要了解農村，也要了解城市，否則將不能適應革命鬥爭的需要。”曾令忠介紹說：“尋烏在閩粵贛交界處，地處贛州和東江地區商品流通的中站地位，能為毛主席瞭解城市工商業發展狀況提供很好的資料。同時，尋烏群眾基礎比較好，組織較為健全，政權建設較為鞏固。那時中原大戰也爆發了，蔣介石和馮玉祥沒有精力顧及贛南閩西紅軍的行動。可以說，毛主席作尋烏調查具備天時地利人和條件。”自此，毛澤東開始了他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規模最大的一次社會調查，也是第一次把調查的重點放在了城市。
“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
“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是毛澤東在《反對本本主義》一文中提出的著名論斷。毛澤東認為調查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走馬觀花”，一種是“下馬看花”，“走馬觀花”可以迅速瞭解事物的概況，但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下馬看花”雖然耗時多些，但能看到事物的內部，發現問題的本質。他在開展尋烏調查時提出要講究調查方法，做到“下馬觀花”，深入細緻，發現問題本質。這為我黨開展調查研究工作提供了基本規範和遵循。
召集熟悉當地情況的人來開調查會，是毛澤東作尋烏調查的主要方法。那時，調查會開了十多天，調查內容十分廣泛。在當時縣委書記古柏的陪同下，毛澤東視察了尋烏城，對尋烏城的商業情況作了一番初步調查，並認識了郭友梅和範大明。郭友梅是尋烏城一家雜貨店主，曾任縣商會長。範大明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農民，尋烏縣蘇維埃委員，城區人。當時，參加調查會的還有中農趙鏡清、縣署錢糧兼徵櫃辦事員劉亮凡、貧農李大順、老童生劉茂哉、秀才郭清如等。他們對尋烏城的歷史和現狀瞭如指掌，與他們交談之後，毛澤東感慨萬分。他在《尋烏調查》中寫道，“我是下決心要了解城市問題的一個人，總是沒有讓我瞭解這個問題的機會，就是找不到能充足地供給材料的人。這回到尋烏，由古柏同志介紹，找到了郭友梅和範大明兩位老先生，多謝兩位老先生的指點，使我像小學生髮蒙一樣開始懂得一點城市商業情況，真是不勝歡喜。”
在尋烏調查時期，毛澤東除了開調查會，還到中共尋烏縣委、縣蘇維埃政府、木工店、商會等地進行實地調查，並定期與農民一起參加勞動，進行談家常式的訪問調查。此外，毛澤東充分運用數量分析法，對尋烏的人口成分、糧食產量、商品價格、地主收租數量等進行了大量的數據統計，通過對尋烏城人口職業成分比例的統計，得出尋烏“還是以農業手工業為主體”的城市的結論。
正是這種深入群眾、深入實際的調查研究精神，讓毛澤東最終收穫了幾十萬字的調查筆錄，掌握了豐富的第一手資料。1931年2月，毛澤東在寧都縣小布鎮整理了《尋烏調查》全文。全文一共五章、39節、104個綱目，涵蓋了地理位置、歷史沿革、行政區劃、自然風貌、水路交通、土特產品、商業往來、稅收制度、人口成分、土地關係、階級狀況、剝削方式、土地鬥爭等內容。
▲毛澤東尋烏調查舊址。
“調查就是解決問題”
毛澤東作調查時，恰逢古柏妻子曾碧漪懷孕。毛澤東就將調查研究與解決問題作了一個形象的比喻：“調查就像‘十月懷胎’，解決問題就像‘一朝分娩’，調查就是解決問題。”
通過尋烏調查，毛澤東進一步證明了“保護中小商人、公買公賣”的政策是完全符合當時實際情況的，提出了“抽肥補瘦”的土地方案，及時糾正了一些過“左”的傾向，從而保證了土地革命的深入開展，使紅色區域的商業出現了市場繁榮、生意興隆的景象，對活躍紅色區域的城鄉經濟，解決紅軍給養和根據地人民生活必需品起了極為有益的作用。
90多年後，伴著東江源頭之水，尋烏調查唯實求真的精神源源不斷地滋潤著尋烏幹部群眾的心田。如今，發揚尋烏調查精神，把尋烏調查的好思想、好做法、好作風帶到經濟社會發展的各方面，早已成為廣大幹部群眾的共識。
尋烏調查參與者範大明的孫子範德文，是尋烏縣長寧鎮三二五村黨支部副書記。三二五村是城中村，有不少外遷戶，村情較為複雜。範德文說：“再困難的事，只要深入調查，聽取群眾意見，群眾就會信任你支持你。”這幾年，三二五村大力推進脫貧攻堅，人居環境有了極大改善，村民就業有了門路，大家的精神生活也逐漸豐富起來。
近年來，尋烏縣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宣部《尋烏扶貧調研報告》上作出的重要批示精神，感恩奮進，奮力打造高質量發展示範縣。2019年，尋烏縣以“零漏評、零錯退、滿意度99.2%”的優異成績，順利通過脫貧退出驗收。在脫貧退出後如何鞏固現有成果、實現高質量發展，這是擺在全縣人民面前亟待解決的重大問題。贛州市政協副主席、尋烏縣委書記柯巖松說：“全縣廣大黨員幹部要練好調查研究這一基本功，養成調查研究的好習慣，充分運用蹲點調查、實地考察、走訪調查、解剖麻雀等科學方法，提升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把調查研究貫穿到作決策、抓落實的全過程。”
紅色感悟
從尋烏調查中學會調查
唐 燕
尋烏調查雖已過去了90多年，但毛澤東在尋烏調查中所培育的精神從未過時。在走好新時代長征路的今天，更要從尋烏調查中汲取精神營養，學習調查研究方法，讓調查研究成為我黨的重要傳家寶，成為廣大幹部做好各項工作的基本功。做好調查研究，要甘當“小學生”，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毛澤東在尋烏調查中始終把群眾放在第一位，眼睛向下，身子下沉，彰顯了“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的為民情懷，為我們樹立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榜樣。如今，在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機銜接的過程中，也要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問需於民，問計於民，問效於民，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待；其次，做好調查研究，要下足“繡花功夫”，真真切切落在實處，實實在在解決問題。尋烏調查中，毛澤東明確調查目的、精選調查對象、設計調查提綱、合理使用調查方法，通過認真務實的調查，從大量的現象中抓住問題本質，並得出準確的結論，為中國共產黨留下了優秀、寶貴的調查研究範本。做好鄉村振興，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做嚴謹的調查研究，並將調查結果真正用到為群眾辦實事、解難題上；此外，做好調查研究，要打好“持久戰”，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加快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社會是變化、進步的。因此，調查也應持之以恆。各地黨員幹部只有養成調查研究的好習慣，根據時代的發展，認清機遇與挑戰，找準短板與問題所在，作出科學決策，才能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徵程中再立新功。
專家視點
弘揚唯實求真尋烏調查精神
大興調查研究之風
曾令忠
2021年，是中國共產黨的百歲華誕。中國共產黨從成立時只有50多名黨員的小黨，到今天黨員人數達9191.4萬的世界第一大黨；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艱苦奮鬥、銳意進取，取得了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建立了新中國。適時進行改革開放，最終實現中華民族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百年滄桑、百年輝煌！中國共產黨的成功密碼是什麼？原因有很多，但我認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
“歷史垂青尋烏，在毛澤東的光輝革命生涯中，在毛澤東開創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不朽事業中，在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領導中華民族實現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尋烏有幸成為一個閃光的亮點。”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原副主任楊勝群在“尋烏調查與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探索”理論研討會上說。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始於1930年5月毛澤東尋烏調查，通過尋烏調查，不但解決了當時紅四軍中存在的各種問題，還找到開啟中國革命勝利的鑰匙：實事求是、群眾路線、獨立自主。
回顧我們黨的發展歷程可以清楚地看到，什麼時候全黨從上到下重視並堅持和加強調查研究，黨的工作決策和指導方針符合客觀實際，黨的事業就順利發展；而忽視調查研究或者調查研究不夠，往往導致主觀認識脫離客觀實際、領導意志脫離群眾願望，從而造成決策失誤，使黨的事業蒙受損失。調查研究，是我們黨在各個歷史時期做好領導工作的重要傳家寶。
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國內形勢錯綜複雜，中國改革開放進入深水區。今年是“十四五”規劃的開局之年，在走好新時代長征路上，弘揚唯實求真尋烏調查精神，大興調查研究之風，用好調查研究傳家寶，抓住機遇，應對挑戰，就能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
（作者為尋烏縣黨史辦主任）
黨史鏈接
1930年5月初，毛澤東率領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來到尋烏縣城，進行了歷時一個多月的革命活動。毛澤東利用紅軍分兵尋烏、安遠、平遠發動群眾工作的時機，在尋烏縣委書記古柏的協助下，做了大規模的尋烏調查。1931年2月，毛澤東在寧都縣小布鎮整理完成8萬多字的《尋烏調查》文稿。通過尋烏調查，毛澤東對中國革命的認識得到昇華、飛躍，在尋烏調查後期寫下了名篇著作《調查工作》。1964年，《調查工作》被收入《毛澤東著作選讀》一書時，毛澤東將《調查工作》改名為《反對本本主義》。尋烏調查，是毛澤東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所做的一次規模最大、內容最豐富、材料最詳實的社會調查。通過尋烏調查，毛澤東深入瞭解城鎮商業資產階級和農村各階級之間的相互關係，掌握了農村土地分配情況，對我黨制定正確的工商業政策和土地革命路線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形成了《反對本本主義》這一關於調查研究理論的奠基著作，首次提出了“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的科學論斷，第一次提出了“中國革命鬥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瞭解中國情況”“共產黨人要從鬥爭中創造新局面”的思想路線，從而奠定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基礎，對於我黨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和群眾路線、獨立自主思想的形成與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